引子

遼闊的曠野,一片茫茫草原,皎潔明月之下,映襯出一座高聳的山峰的剪影。遠遠望去,山峰頂部好似一座梯形祭壇,佇立在林海深處。山峰中間是立陡立隘的死火山口,被中間一道殘存的山樑分隔爲東西兩部分。山樑上有相距一百多米,分隔南北的兩個四十平米左右的圓形平臺,兩個平臺連接處的山樑最窄處有二十多米長,僅一米多寬。四周是一圈高出山樑的高低錯落的山峰圍成邊界。山口直徑五百米左右,東西兩端有崎嶇不平蜿蜒的小路,輾轉連接到平臺南北兩側。

這是一個遠古時代的火山遺址,噴發時很奇特的在一個山口出現兩個噴發通道,山樑與山口中間形成了深達百十米的懸崖澗溝,不知從什麼時候存積的雨水形成兩個深淺難測的火口湖。如果從空中俯視,會發現這座火山口天然形成一個太極圖形陰陽魚,那兩個平臺正是魚眼。

一位老人盤膝坐在南邊的平臺中間,擡頭仰望那剛剛升起不久,如漆黑夜空中的白洞一樣的月亮,身邊站着一個小小少年,老人正在給少年講故事。

“上古傳說,每到中秋月圓之夜,天上兩位仙人就會從月亮上飛到這裡。聽老人講,這兩位仙人就是我們人族的祖宗。那時他們倆跟你一樣,都是英俊少年。到這之後,他們倆就會開始比拼武藝,一度打得難解難分,天亮月落之前他們纔會離開。”

“他們來這就爲了打架麼?”少年不解的問。

“當然不是,仙人打鬥只是他們交流的手段,他們其實是生死弟兄,真正同生共死的親兄弟。只是他們很少有機會見面,所以見了面打鬥一場,互相考驗對方武藝,這會讓他們永遠都不自滿,永遠保持高昂的鬥志。同時也是檢驗他們兄弟感情的特殊方式。”老人語速很慢,耐心地爲少年解惑。

“那他們打完架就回到月亮上去了嗎?”少年繼續問道。

“不,他們會留在人間,留在我們人族一個月,然後才重新回到天上。在這一個月裡,他們會指導人類的生活,傳授人們各種技能,懲惡揚善,驅逐虎豹豺狼,讓我們的先民能夠活在幸福快樂的日子裡。”老人滿懷嚮往地回答。

“他們會殺死壞人嗎?”

“當然,他們從不讓一個好人受冤枉,也從不讓一個壞人逃脫懲罰。”

“他們能赤手空拳打死那些猛獸嗎?”

“所有猛獸聞到他們的氣息就會遠遠地躲開。”

“他們真是兩個大英雄——他們會蓋房子麼?會寫字麼?會做好吃的飯菜嗎?”

“呵呵,你呀!”老人不屑地看了少年一眼,對於少年思維的神轉折很是無奈。“傳說中,他們能建造最高最堅固的城池,任何人都無法攻破;他們寫出的詩詞是世界上最華美的篇章;他們做的飯菜,是整個人類都無法企及的美味佳餚。他們還會製作在地上跑得比豹子還快的車,他們製造的武器沒有人能夠抵禦,他們飼養的豬牛羊各個膘肥體壯,這世上就沒有能難得住他們的食物。”老人對於少年的懷疑語氣非常不滿。

“那他們還會回到這裡嗎?今天就是中秋,您看,月亮又大又圓,真,真希望能親眼看,看到這兩位大英雄,看他們在這打一架。”少年被老人的描述刺激得聲音都有些發抖了,彷彿立刻就會看到月亮上飛下來兩個年輕威武,跟他一樣年紀的少年。

隔了很久,老人才默默地喃喃自語道:“也許吧,那都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現在的人大多已經把他們忘記了,銅臭氣掩蓋了英雄味。真希望能夠生活在他們那個年代,那是一個多麼美好,多麼光輝的時代啊——”

望着天上的圓月,老人與少年都失去了說話的慾望,保持着各自的姿態。一陣山風吹起他們的衣角,老人才長嘆一聲,“小海,記住,這世界從不缺少英雄,能夠帶領族人開拓進取,過上好日子的就是大英雄,總有一天,你也會成爲這樣的大英雄。”

“我也會成爲那樣的大英雄嗎?”少年有些猶豫,隨之便堅定起來,“一定會的,我一定會成爲大英雄!”重新意氣風發起來的少年,攙扶着老人,一步步走出平臺,走下山岡,穿過草原,回到不遠處燈火闌珊的人世間。

月光依舊冷冷地照着這片大地,往事越千年,彈指一揮間,眼見着遠處燈火逐漸消失,草場平原被一片片迅速崛起的叢林取代,一條大河突兀的橫貫東西,滄海桑田。沒有草原,沒有人羣,只剩下被莽莽林海包圍的黝黑山峰,還有那萬古不變的皎潔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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