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似有很多不太相干的東西，歸結到一點上，卻能統統得到解釋。”董成微微昂起頭，問道：“將軍閣下，您只需要回答我一個問題，八年來，與原木護衛交戰的，真的是本地的貝因都人嗎，還是一個你自己製造出來的，虛假的種族貝因都人？”
將軍點了點頭，不知道算不算承認，他反問道：“你是怎麼發現的？”
“這就是從屍體上發現的訊息，它像是蛛網的核心，把所以支離破碎的孤立線索連成了一張網。”
董成解釋着自己的發現：“一開始，我就發現了很多雜七雜八的線索，直到不久前，冷庫裡有的屍體給了我最重要的啓示。”
“冷庫的屍體，那是什麼啓示？”羅莎琳忍不住問道。
董成轉頭回答她的問題：“在冷庫裡，有很多貝因都人的屍體，數量甚至比原木護衛自己的陣亡將士的屍體都多。爲什麼會要保持那麼多敵人的屍體？貝因都人，並不是什麼基因怪異，有研究價值的種族。失蹤的專家，封茜中校說過，他們和我們很相似，對吧。他們不是人類亞種，或者基因變異者，換上不同的衣服，完全可能假扮我們。所以我突然想到，也許反過來也一樣。”
藍元評論道：“封茜看來告訴了你們很多東西。”
“其中有多少不是出於您的授意呢，她本來就是您請來，幫忙製造虛假的貝因都人的吧。”董成說道。
羅莎琳小聲自言自語：“封茜說得，都是編出來的嗎？”
董成說道：“不都是，她說得肯定有真實的東西，比如在這間神殿的大廳裡，所陳列的各種器物，大概都是屬於真正的本地人的。不過，將軍閣下收集這些東西，恐怕不全是因爲喜歡本地文化，讓封茜有個參考纔是建立小博物館的真正理由吧。真真假假，真假結合才能發揮出最好的效果。”
“連這個你也知道了。”藍元歎服道，“接下來是什麼？”
董成的臉色沉了下來，說道：“接下來的部分有點痛苦，我要說的是叛軍的士兵。與原木護衛交戰的貝因都人是虛假的，在您的授意下，由封茜製造出來的。可戰爭還需要打，需要有敵人，而現在的實際情況是，那些敵人也是原木護衛的士兵。那些被判有罪的，或者還有其他什麼我不知道來源的士兵，在您，將軍閣下，你的直接或間接安排下，他們假扮成貝因都人，英勇赴死。由於本來是聯邦的士兵，加上本地人已有的地道，他們可以很輕易的穿越本方陣地，一支神秘莫測的軍隊就這樣誕生了。原木護衛就這樣，在行星地面，自己和自己演戲一樣的打了八年，是不少這樣？”
“八年來，一直在自己人打自己人……”如此有衝擊事情，讓羅莎琳驚訝的掩口嘆息。
這一次，原木護衛的師長似乎啞口無言了，他沒有說什麼。
董成繼續說道：“至於其他的，都是細微末節了。屍體冷藏大概是爲了在死後恢復扮演者的身份。如果可能，您也許還是希望士兵的屍體，能運回出生地安葬。在這一點上，我不得不說，您做還有最基本的道德。”
藍元冷笑了一聲。
董成不理他，自顧自的說：“我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這個龐大的行動的，整個師的大部分高級軍官肯定參與了，不然這場持續了七、八年的盛大演出中，很多漂亮的景象都無法實現。”
終於算是把大部分都說出來了，董成都覺得有點口乾舌燥了：“我覺得已經說得差不多了，還需要繼續嗎？”
“不用了，已經夠了。”藍元聽了董成的話語，揹着手，擡頭望向神殿天花板上的天降神石，說道，“才短短几天的功夫，就發現了這麼多，這是何等的敏銳啊。”
真是細緻入微的觀察，朱爾絲的話是董成對自己的鞭策，不過，他對自己的能力，還是很自信的。他說道：“選我執行任務的時候執，看中的就是我的敏銳。不過，我也很奇怪，這樣的事情如此聲勢浩大，爲什麼還能隱瞞八年之久。”
這是困擾在董成心頭的幾個疑問之一。
一個師在行星地面折騰的這麼大，就算有偵測干擾和通訊干擾，停在高位軌道的遠征軍司令部，也不太可能一點都察覺不到吧。
另外幾個疑問則是，本地人在事件中又扮演了什麼角色，爲什麼沒有像撲殺先頭抵達的其他六個師一樣，擊潰孤軍深入的原木護衛，還是說原木護衛和本地的貝因都人秘密達成了什麼協議。
最讓董成疑惑的是，原木護衛的師長，藍元少將，爲什麼要這麼做，要如此大費周章的導演這樣一出拙劣的戲碼。
“那是因爲，你對我們瞭解的很深，我們對你卻知道的太少，甚至到現在都不知道你是誰。”陸軍少將的目光移動到了董成的身上，“我想知道你真實的身份，能告訴我嗎？”
“我是一名惡徒，機動部隊惡業軍團，董成，中尉。”攤牌的時候，董成覺得瞞下去也沒必要了，“我也有很多想知道的事情，比如，你們是什麼時候發現我是潛入者的。”
“從第一天開始，中尉。”藍元說道，“我對原木護衛的每名士兵都很熟悉，何況是林昭還是團長，依靠靈能，是騙不到我的。”
董成苦笑着說道：“這太好了，計劃從一開始就有問題。我可以把任務的失敗，歸咎於策劃者無能了。”他希望不知道在什麼地方的朱爾絲，能打一個大大的噴嚏。
“所以，沒必要爲了她的無能，讓自己付出高昂的代價”藍元說道，“董成中尉，我聽說過你，鐵森林戰役的英雄，雙料擊墜王，很強的靈能者。”
“我受寵若驚。”
“把話說開了就好了。”原木護衛的師長說道，“你是個非常優秀的人才，留在這邊當中校不好嗎，機動部隊中尉，這樣一來，對我們雙方，原木護衛和你們兩個，尤其是羅莎琳·卡爾德中校，都有好處，要考慮一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