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長春的事情,闔宮上下亂遭了一整天,皇帝下令,叫孟滿帶着真龍衛將所有見過今日之事的宮人全部抓進永巷屠了,那交纏着血氣的尖叫聲打在四周的城牆上,嵌進縫隙裡,是臭的。
整整一下午,僅見那深紅色的黏膩液體不停的從旁邊的屋門縫隙處漫出來,汩汩如長河,有餘下虎口脫生的宮娥顫抖着拿着掃帚和清水,不停的清洗着。
九重皇城,一下子變得空蕩蕩的,甚至今日的夕陽,都異常的紅。
而那個引起這場殺戮的當事人被江淮擊昏後,由崔玥照料着醒過來,洗浴過後,發現她的身上滿是青紫的傷痕,像是捏掐所制,而且因着昨夜的歡愛太過激烈,有流血的跡象,需要擦藥才能治好。
除此之外,崔玥只說了一句話,公主破身了。
當時,貞才人尖叫一聲,旁邊的人扶都扶不住,暈過去了。
隨後,長春從太醫署的牀榻上醒來,得知自己已經**,並且被闔宮的人都給看見了,便開始瘋了一樣胡鬧,淚流成河,直呼要懸樑上吊,更要吞藥自盡。
太后見勢,讓崔玥用藥叫她睡去,由人護着,送去了御景殿。
彼時夕陽落去,迎來了壓抑而可怕的黑夜,皇帝等人都聚在了那裡,江淮和一些目擊者也被叫了去,一行人面面相覷,誰也不敢說話。
書桐給皇帝上了杯茶,那人紅着眼睛,拿過來直接擲在地上!
殿中衆人見勢,紛紛跪地:“皇上息怒”
太后也被氣個夠嗆,但好在沒那麼衝動,先叫左右人起來,再對皇帝道:“皇帝,你先別激動,長春那丫頭膽子再大,也不敢與外人在後花園野合,必是有人搗鬼,你還是先查一查吧。”
“父皇。”長歡紅着眼睛哽咽道,“皇祖母說的不錯,您得給二妹妹做主啊,方纔我瞧她在後面都快哭斷了氣了,口口聲聲說,是有人害她。”
花君心裡也不是滋味,雖然她和長春的關係一般,但畢竟也是一起長起來的夥伴,瞧見她被人毀成這樣,亦是難過的低下頭去。
可就這一低頭,她正好瞥見長歡的大紅裙襬。
最後壓得那道金邊兒上,有乾涸的淤泥痕跡。
花君微蹙了蹙眉,因着昨夜江淮問百里是否童子之身的事情,她開始以爲這件事是江淮所爲,可今日抽空一問,那人卻矢口否認,稱自己雖然有過念頭,但聽說百里是童子,便很快把這個想法湮滅在腦海裡了。
至於那道乾涸的淤泥痕跡,她今日急着回去換衣服,正是因爲昨夜去偷聽長春和李子清的對話,不小心踩到了後花園的泥水,弄髒了衣服。
可是長歡的這個痕跡就奇怪了,後花園的淤泥已被今早的太陽曬的乾透,更何況她也沒往深了走,怎麼會弄髒裙襬。
除非,昨夜,她也在。
等下!
花君陡然一個激靈,想起昨夜拾得那張紅色的手帕來,那上面用金線繡着大片的芍藥花的圖案,闔宮之內,唯有長歡鍾愛芍藥花,她當時真是被凍傻了,怎麼會以爲是江淮落下的,那人怎麼會有紅色的手帕。
想了一通三遭,花君再看向長歡,眸光已經不是很友好了。
長春遇害的事情,就算不是她主謀,也得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
江淮在一旁,瞧着花君那豐富的面容活動,蹙眉低低道:“你怎麼了?”
還沒等對方回答,皇后便揮手,叫人把長春的貼身宮女暖兒叫來。
那個丫頭突聞此事,嚇得也是不輕,臉都白了,又被這麼多人盯着,只覺如芒在背,幾乎要哭出來。
皇帝氣的說不出來話,倒是皇后還算沉穩,問道:“暖兒,本宮問你,昨夜長春公主可是出了鏡花樓?”
暖兒緊張的舌頭打結,冷汗直流,知道事已至此,自己再出言隱瞞已無任何用處,遂小聲道:“回皇后娘娘的話……公主……的確出去了。”
皇帝深吸了口氣,瞪眼道:“出去幹什麼了!”
鄧淑妃在一旁蹙眉,緊接着補了一句:“可是去見了什麼人?”
暖兒手指痠麻,哭聲深濃:“是……是去見人了。”
皇帝幾乎要站起來,喝道:“去見誰了!”
江淮眼睛微眯,心裡莫名有些期盼。
果然,暖兒悽悽道:“去見……李統領家的……大公子了。”
此言一出,四下寂靜,連着桌子上的火苗都不搖曳了。
鄧淑妃倒吸一口涼氣,李統領是旭王的人,她怎麼會不護着,遂焦急道:“胡說八道!”
皇帝蹙眉,對她喊道:“你給朕閉嘴!”
鄧淑妃見勢,只好悻悻的閉上嘴,倒是一旁的秦德妃嚴明開口:“那長春爲什麼要去見李子清,你可知道?”
暖兒哭着點頭,說道:“公主……沒和我說。”
秦德妃又問道:“那他們是第一次見面嗎?”
暖兒搖了搖頭,低低道:“公主和李大公子,早就好上了。”
秦德妃眼中一現精光,瞧了一眼面色鐵青的皇帝,說道:“皇上,看來是這次賜婚出了事情。”說着,意味深長的停了停,“您下嫁的人選,選錯了。”
皇帝聽完這一席話,疲憊的閉上眼睛,氣的脫力。
這事倒也不難,無非是李子清嫉妒其弟要迎娶長春,又不能違抗皇命,衝動之下便做出此等驚世駭俗的事情來報復,以爲神不知鬼不覺,卻沒想到,出去私會的事情,長春告訴了自己的心腹暖兒。
這下好了,真相大白。
太后碾着手裡的佛珠,面無表情,也沒有說話。
皇帝也沉默了片刻,旋即起身快步走了出去,秦戚緊隨其後。
餘下一行人你看我我看你,都沒說話,到底是太后開口道:“罷了,這件事情你們都不許出去胡說,自有皇帝處理,散了吧。”說完,自己先行回了內殿去看長春,等她醒了,又不知道該怎麼胡鬧了。
鄧淑妃擔心自己兒子會受李家牽連,也由海蓮扶着疾步出去了。
所有人都對這件事情沒什麼爭議,只有花君,她知道事情的真相,李子清是被冤枉的,李家無辜,左右瞟了一眼,想要衝出去
正要動作的時候,身後忽然傳來皇后的聲音。
“恭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