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姍正要進屋,不由得放緩腳步。心裡暗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索性徑直進入屋中。
她的遲疑,映入那位女俠的腦海。
男子正要走,女俠低聲道:“二哥,她好像知道些什麼?”
“四妹不要胡說,人家不是已經說了不知道嗎?”
叫二哥的男子想了片刻:“的確有些怪異,你看那孩子居然和毒蟲在玩,我抓毒蠶就中了寒毒,可是那孩子卻安然無佯。”
兄妹三人一商量,近了門前,女俠道:“大嫂,我們不是壞人,我們是洛陽萬花山莊的人。是來尋華神醫求藥的。”
雨姍也曾千辛萬苦的求藥,她深知其間的辛苦,求藥不苦,苦的是內心的痛苦與掙扎:“爲何人求藥?”
女俠沉吟片刻,道:“不瞞大嫂,我大姐一年前嫁入吳王府爲承訓,兩月前產下一子,不曾想竟中了化心散。聽江湖朋友說,要解此毒非華郎中不可。”
“化心散?”雨姍很快就想到同樣中毒的景天,那毒是吳王府的妾侍劉氏給了豫王府的劉奉侍,毒本是宮裡所有。而太醫院對此藥的管理極爲嚴格,若非太醫院主管特批否則極難拿到。只有一個可能,這藥是吳王柴通從宮裡太醫院取出來的。
雨姍揚首,道:“此毒解去不易,十八種藥材之中,有九種天下難尋。曾聽聞有人爲了給孩子解此毒,花費了整整兩年多的時間,足跡踏遍了整個大越,傾巨資兩萬金方纔尋齊,三位就算找到華郎中也無濟於事。”
“大嫂是在嚇我們?”女俠有些不悅。
“各位若是真心尋找華郎中,就到南邊寨子候着吧,他的愛徒常到那邊寨子採辦食材,倘若幸運,半月後就能碰到他。”
三人齊聲道謝。
雨姍回過頭去:“若是見到他,千萬莫提是爲吳王兒子求藥。”
女俠道:“這是爲何?”
華俊不喜歡與官府的人打交道,尤其是豪門王府之人。雨姍對於華俊來說是一個例外,因爲雨姍愛極了孩子,爲了孩子願意傾盡一切。
雨姍道:“聽不聽由你們。”
合上雙門,
馬蹄聲後,三人已遠。
又等了兩日,柴迅派杏子、侍衛四人前來接他們母子。
雨姍帶上景天,匆匆踏上了回京路。
抵達京城時,正值臘月末,京城下了一場鵝毛大雪,城裡城外銀裝素裹,原馳蠟象,山舞銀蛇。皇城在大雪中煥然一新,窗明几淨,銀雪耀天,處處聖潔如瓊宇,漫天雪花輕盈飛舞,京都寂寂,寒氣逼人。
大雪之後,衆人繼續上路。積雪厚達尺餘,馬車前行艱難。放眼望去,萬徑人蹤滅,千里鳥飛絕,一地寒天雪。
城門口,早有一行家奴、侍衛騎馬相候。
“稟王妃,我等奉殿下之命特來相迎。”
馬車裡,景天繼續玩着他的寵物:籠裡紅狐狸、盒裡凍僵毒蟲,處於休眠中的冰蠶。
景天大聲驚呼:“娘,它們不動了,不動了……”
雨姍有些心煩,道:“天冷人都不想動,況是它們。你就消停一會兒別再煩它,你困了還要睡覺,它們也得睡覺呢。”
杏子笑着望着景天,近一年時間沒見,這孩子又高了許多,一雙眼睛異常明亮,越瞧越像豫王殿下。道:“王妃,世子爺的病真的好了?”
“嗯,好了。這下總算是好了,不用再繼續吃藥了。”
景天病癒,她長久以來懸着的心落地。說到已愈時,滿心都是歡喜,對於一個母親,孩子的健康與平安就是最大的欣慰。
杏子道:“王妃不在,殿下一直爲你們擔心呢。”
雨姍道:“大家都好吧?”
“好!大家都好。”
杏子目光閃爍,似有不安。
一股不良的預感涌上心頭,雨姍暗想:自己離京良久,總不會有流言謠語襲擊於她。她不在,就不會有關於她的話題。
雨姍道:“劉奉侍生了麼?”
“孩子是平安出世了,可人沒了。是難產,臨死的時候本想把孩子託給許妃,可許妃記恨她下毒落胎的事,死活不接。後由殿下做主,就把那孩子給了麗承訓。”
離開一年,又該會出多少事。
“她臨死的時候,不
停地說對不住您。”
雨姍神情淡漠,彷彿那是在說別人的故事。
傷她如此,害景天如此,一句對不住又豈能淡去。只是人已經死了,她也不想再去糾結,若是有過,這一切都是因柴迅惹出來的。若不是他三妻四妾,劉奉侍也不會處心積慮地對付她。
“是個女孩,殿下取名叫沐紗。長得和劉奉侍很是相似。”杏子又道:“因爲長得像劉奉侍,不得府中上下喜歡,真是應了那句話,會有報應的,應在劉奉侍身上,也應在二郡主身上。”“之前還好,三月前麗承訓有了身孕,對那孩子就越發的淡了。”
“麗承訓好歹是劉奉侍的表妹,孩子跟了她倒也比別人強不少。”雨姍說着,回眸就見景天伸着指頭去逗弄狐狸,揮手抓住他的小手:“你就不能停會兒,手都紅了,給我坐下。”
雨姍心裡暗自啐罵:真是個風流種兒。她們在外巔坡尋藥,他在府裡倒是快活得很。
京城,街道兩邊店鋪林立,酒旗招展,旌幡迎風,一片沉寂,深巷之中難見行人,店門半掩,街道上偶有挑着貨擔的商販,稀疏地吆喝兩聲。有人開始清掃街道上的雪,不怕寒凍的孩子在雪地裡追逐、嬉笑。
景天用手撩開布簾,看着街道兩邊的孩子,長這麼大,他從來不曾與同齡的孩子玩耍過。
“娘,娘,那是什麼?”
隨着景天指的方向,雨姍道:“雪人。”
“他們在做什麼?”
“玩雪仗啊,小時候娘和你父王也經常玩的。”
“我也要玩。”
“好,好,等回了王府你就找姐姐玩去。”
“姐姐?”景天疑惑着,“姐姐是什麼?”
“姐姐是人,也是你父王的孩子,是你許母妃生的。”
景天懵懂點頭。
近了王府,一聲高呼,鞭炮齊鳴。
王府門前,一對近人高的石獅,昂首挺坐,口含石珠,目似銅鈴。大門敞開着,一眼就能望見站在兩側的家奴、婢女隊伍,男的灰衣短褂,女的紫襯綠衫,一樣的裝扮,一樣的服飾,訓練有素地靜立兩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