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父兄皆以爲他是風流又下流時,她卻看透他的無奈。
她聲若春泉,潺潺流過心底,令他乾涸的心間多年來感受到溫暖,乾土突然吸引到水露,是放鬆,更是心間莫名的悲涼。
“玉姬出身風塵,不配與公子爲朋友,今日公子就當我從未說過,往後也請不要再來了。”
他轉過身來,看着雨姍,笑道:“往後會再來。”
今兒她本想捉弄一般,故弄玄虛,竟然說到了柴違的心裡。他還真是裝出的風流不羈,裝出的放浪多情,他爲什麼要裝?
如果柴違一直都是在裝,那他可比柴通危險得多。身爲皇子,誰不想做皇帝,只怕就算是柴違也一樣。
還有一個可能,皇子之中亦有隻想平安度日的,不想成爲衆兄弟利用的對象,他們就只能裝瘋作傻,不被父親欣賞和喜愛,自然就免了諸多麻煩,也不會成爲衆兄弟的眼中釘。
那柴違,又屬於哪一種?
想着滿腹的心思,對柴違有諸多的猜測,忘了柴違是何時離開,如何離開的。忘了自己是怎樣回到房中。
百合一陣呼叫擾亂了雨姍的思緒:“玉姑娘,玉姑娘,五百金,該你獻藝了!”
她定定心神,令碧菱取出羽扇。
柴違在大廳飲了幾杯酒,只見一襲白衣的雨姍手舞羽扇從樓上翩然而下,聖潔如她,玲瓏如她,熱情如她……
這,竟是唯一懂他之人。
她一舉一動,眼波流轉,顧盼生輝,一曲舞罷,大廳傳出雷鳴般的掌聲。她時而魅惑,時而純真,時而安靜;突然的來,突然的去,渾身都帶着謎。
翩然驚鴻,一瞥傾世,這樣的風姿,這樣的美,縱觀天下又有幾個女子會如此,聚萬千風情於一身,匯千般柔情於一體,她擁有着傾盡天下的容顏,更有着令世人瘋狂癡迷的舞姿。
她去了,只留一抹白色倩影,柴違希望她是一隻紙鳶,這樣可以將線頭緊緊地握着手裡,而她孤獨得像空中飛舞白羽,風來起舞,風去繼續飄蕩,無法抓住,也無人可
以抓住。她的眼睛裡有着不容侵犯的傲冷,有時候又犀利如劍,有時候又寒若似冰凍。
她到底是個怎樣的女子?
大廳,一陣騷動之後恢復平靜胸,有人在驚歎之後開始離開,有人還傻傻地沉浸在之前的傾世的舞蹈之中。
雨姍會不經意間憶起與柴違說的那些話,說他時,又何償不是在說自己。繁華的軟紅巷,熱鬧的百花坊,卻暖不了她冰冷的心。繁華過後,是一顆孤寂的心。
想得沉着,只聽一個熟悉的聲音道:“還沒睡着呢?”
轉身時,羅帳之外站着華俊。
“寶寶怎樣了?”
華俊道:“他吵着要找你,不肯乖乖睡覺。”
她已經有兩天沒有見到寶寶了。
“我換件衣服,這便去見他。”
只有夜深人靜時,她才能偷偷離去,回到華俊與寶寶居住的地方,抱一會寶寶,陪他玩耍一陣。寶寶會安撫她孤寂的心,無論她奔波有多疲憊,她都會覺得開心,看到寶寶所有的倦意盡消。
坐在牀前,看已經熟睡的寶寶,可愛的小嘴蠕動兩下,似在夢裡吃着美食。
“我把剩下那四種難尋的藥告訴柴迅和柴違了。”
華俊舒了一口氣:“以他們在大越的地位有把握找到。”
人多力量大,柴多火焰高。華俊來自江湖,一有藥的下落都能第一時間知曉,現在她所發揮的是朝廷、皇宮的力量,爲寶寶尋藥。
想到對柴氏兄弟的承諾,雨姍譏誚沉吟:“一年半內,得一樣陪一夜,得四樣陪一生。”
一陣擔心與恐慌涌上心頭,她既期望早些找到剩下的藥,又擔心真被柴迅所得,因爲她實在不想與柴迅有任何的糾結。
華俊道:“不用陪一生了,我已尋到千年紅參,只是價格高了些。”
一句話打消了她的不安,神情中皆是釋懷。
雨姍道:“不要緊,能尋到就好。”
華俊輕咳一聲:“得一樣陪一夜,聽起來很銷魂。”
“可惡,連你也拿我打趣。這個約定,只是針對他們兄弟而言。”雨姍很快就憶起了墜兒,墜兒看崔公子、柴氏兄弟的眼神,都很奇怪:“你江湖中的朋友多,能否找人查查百花坊丫頭墜兒的情況。”
“那天我去尋百合,無意間進了她的房間,發現桌上放着一個錦盒,用你教我的法子打開了錦盒,所有丫頭的賣身契都有,唯獨沒有墜兒的。可我曾聽人說過,她是賣身百花坊的丫頭。”
華俊笑:“你不是最不屑幹這種偷雞摸狗的事。”
“我是與你說正經事兒呢。”雨姍道:“如果她本是自由身,爲什麼要留在百花坊,不用歌舞音律,就爲了侍候人?而且我剛回百花坊時,百合就將她指派給我。”
華俊道:“我幫你打聽。”
只要是她的要求,他總是會應承,從不提任何的條件,只有默默地付出,他是醫者,是江湖中人人都又怕又敬的魔變醫君。
憶起在百花坊裡曾聽某位江湖中人說過關於他的事,雨姍悠悠道:“魔變醫君,棲雲莊長老之一。既爲長老,這年齡……”
俊妍若花,清秀如水,風姿卓絕,飄逸似仙,看上去約莫二十五六歲。但,據雨姍的瞭解,他遠不止這個年紀。魔變醫君,還真是魔變的傢伙,年輕的面容掩去了真實的年齡。
“三十八!”
這個話題太沉悶,雨姍巧笑嫣然:“你也服了自己孩子的紫車河?”
幾分莞爾、幾分調皮,還有幾分戲謔。
華俊極盡魅惑,如此美貌的男子,六分男子儒雅、柔弱,四分絕色美人的風姿,真真是男女通殺的人物。面容一沉,綻出兩分陰狠之意,慍怒道:“你當我是女人?”
“你若是女人,這天下不知道有多少男子會拼命相隨。”
華俊斂住怒與笑意,變得平靜無波,道:“你會不會嫌我老,我可比你大了一輪還多。”
移開視線,不看他的臉。是他要她淡看情愛,可這樣的玩笑很不喜歡。平靜地看着睡熟中的寶寶,輕柔地爲他蓋好被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