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椅上的天子也是震得險些站起來:“鎮,鎮國侯?”
衆臣沉默。
皇上擰眉,心中充滿疑惑,不敢置信地望着殿下,半響終於才道:“宣……”
於是宣的聲響此起彼伏地響起,一聲一聲地往下傳,最後終於,在那一層層臺階之下,有人影出現了。
以皇上的角度,先是看到了一定護盔,護盔上的紅珠,那是唯有大將軍纔有的規制。
這果然是蕭戰庭回來了?他沒有聖旨,怎可以擅自回朝?
皇上正想着,就見那護盔之下的人臉也顯現了出來。
護盔之下,卻並不是蕭戰庭,而看上去是個女子模樣的。
皇上皺眉,緊緊地盯着那人。
隨着那人逐漸邁上臺階,最後終於看得更清楚了。
這女子是戴了蕭戰庭的護盔,披了蕭戰庭的戰衣盔甲,又套上了蕭戰庭的戰靴的。雖然全身上下的行頭一件不少,可是因她個子比起蕭戰庭不知道嬌小了多少,這身裝扮在她身上自然是不倫不類。
皇上眉頭皺得更緊了。
蕭杏花這是平生第一次踏上這金鑾寶殿,也應該是最後一次了。渾身不知道斤兩的盔甲幾乎要把她肩膀壓垮,不過她硬生生忍下來了,一步步地走到了御前,跪下。
“臣婦蕭杏花,昨日夜裡蒙夫君以夢相會,言及有話要對皇上講,臣婦醒來後,夜不能寐,思慮再三,今日身披夫君戰甲,前來代夫君請命。”
“荒唐!”皇上此時再也無法忍住自己被戲耍的怒氣,厲聲斥道:“你可知,這是欺君之罪!”
蕭杏花早料到了,當下跪在那裡,沉聲道:“皇上,我夫君蕭戰庭戎馬十載,驅逐狄軍,平復戰亂,立下了汗馬之功,皇上才封了他爲鎮國大將軍,又賜爵鎮國侯。這一副舊鎧甲,是當日我夫君上陣殺敵腥風血雨之中所穿,曾多次護他性命,免他遭受刀劍之傷。是以今日臣婦才說,這鎧甲如同我夫君的命,鎧甲在,就彷彿我夫君在。今日我蕭杏花頭戴夫君護盔,身披夫君鎧甲,以妾身代夫君前來拜見皇上,又何談欺君之罪?”
蕭杏花這一番話,說得皇上一時竟然啞口無言。
這村婦,怎得如此能言巧辯?
就在此時,旁邊數年不上朝,今日卻竟然以老邁之身跑到朝上來的康泰國公爺,顫巍巍地走到正中:“啓稟皇上,鎮國侯夫人說得有理,臣以爲,不可定鎮國侯夫人欺君之罪。”
他這一出口,其他人紛紛搖頭晃腦響應:“鎮國侯夫人身披夫君之鎧甲,代夫君前來拜見皇上,何罪之有?”
“況且這是鎮國侯爺三千里之外以夢相拖,想必是有重要的吧?”
皇上見衆人竟然說這個,不免臉色越發難看,不過卻也只能道:“好,免爾無罪,只是你貿然代夫上朝,又提及昨夜夢中相拖,又是爲何?”
蕭杏花聽皇上問起這個,當即低頭,又道:“皇上,昨夜臣婦酣睡之中,忽做一夢,夢到夫君愁眉不展,嘆息連連。臣婦問夫君,爲何如此愁苦,夫君卻說,領兵三十萬迎戰北狄軍,如今這一場仗卻是必敗也!他思及皇恩浩蕩,覺得自己若是戰敗,從此後無顏見君王,是以愁苦不能眠。”
“戰敗?”
此時的皇上,已經被蕭杏花氣得不知道如何是好,一聽這兩個字,頓時有火氣往上涌:“大膽!朝廷大事,豈容你一個婦人妄議?況如今我軍正在北疆苦戰,你卻說出這種喪氣的話來,這是擾亂軍心!”
蕭杏花早就料到了。
她知道自己如果直接說北疆兵馬需要糧草,這狗皇帝一定不認的,所以故意說是夢。反正她是婦人家,婦人家說夢話,再怎麼樣也不至於給治罪吧?
當下她聽了皇上的話,一臉茫然:“皇上,話可不能這麼說,今日臣婦代夫上朝,只是因受了夫君夢中所託,皇上既然不曾治臣婦之罪,臣婦當然要把夢中所聽所聞,一一道來,也好讓皇上知曉。如若不然,那纔是欺君之罪!”
皇上臉色鐵青,悶悶地盯着殿前跪着的蕭杏花,忽而就笑了:“好,好個鎮國侯夫人,你說,到底是有什麼事,就把你夢中之事一一道來!”
蕭杏花等得就是這麼一句話啊,當下不疾不徐地繼續道:
“夫君在那夢中說,本來這一場仗,我軍三十萬,他是必能一舉擊退北狄大軍的,只可惜,遭遇了兩個不好,這場仗必敗無疑。”
“哪兩個不好?”
“第一,博野王反了朝廷,糾結兵馬,和北狄軍內外夾擊,攻打我大昭軍,指使大昭軍腹背受敵;第二,北疆嚴寒,我大昭兵馬缺糧草,少衣穿,不知道多少將士凍死餓死。如此一來,這一場仗,必輸無疑!”
“胡說八道!朕早已命戶部加派人手,運送糧草軍備,並已經調集人馬派兵增援,又何來的缺糧草,少衣穿?”
“皇上,我夫君託夢親口對我說過,我大昭軍不知道忍飢挨餓,面黃肌瘦,卻在強大精神抗擊博野反軍並北狄軍,夫君也曾說,他一連八封奏摺,封封八百里加急,都是求皇上速速運送糧草軍備,免得那將士一個個餓着肚子拼命!皇上,爲了我大昭將士,也爲了大昭的黎民百姓,請皇上務必調集兵馬,派送糧草!不然一旦北狄軍侵入我大昭境內,對大昭百姓又是一場浩劫!”
“來人,將這妖言惑衆的愚婦拉出去!”
他一聲下令,就有人上前要來強拉蕭杏花。
然而,蕭杏花如果就這麼被拉走了,那她就不是來鬧的了!
卻見她從懷中掏出一把匕首來,將那鋒利的刀尖對着自己的脖子,冷冷地道:“今日我蕭杏花身披鎮國侯戰甲,前來爲北狄將士請命,便是拼了一死,也要請皇上發兵運糧!你們都是大昭的鐵血男兒,平日裡食俸祿,拿軍餉,難道今日你們的兄弟正在沙場忍飢征戰,你們卻要來欺凌我這個爲他們請命的婦人嗎?你們這是與鎮國侯爲敵,是與大昭衆位苦戰的將士爲敵!如今我醜話說在前頭,我手中匕首,一不敢威脅君王,二不敢指向諸位,只能結果我自己性命!如果你們要看着一個爲民請命的婦人血濺五步,那就儘管上前! ”
蕭杏花這麼一說,合情合理又合法,軟硬兼施,這在場的侍衛,一時也是不知道如何是好。
她若真拿着那匕首直接結果了她自己的性命,來一個血濺金鑾殿,反正以後皇上和鎮國侯會鬧到什麼地步他們不知道,但是他們的命,卻是一定保不住了!
蕭杏花轉首,又望向那皇椅上的帝王:“皇上,臣婦這話,不光是對侍衛大人們說,也是對皇上說的!皇上今日若是不能下旨派送糧草,那就是我大昭的千古罪人,那就是對不起先帝,對不起列祖列宗!那就是不孝!”
“蕭杏花,你——”
皇上的臉色都氣得成了豬肝色,他怎麼也沒想到,這蕭杏花得寸進尺,竟然說出這麼一番話來!這,這可真是大逆不道!
而就在皇上震怒之時,一旁的老臣們,也終於受不住了,紛紛上前,跪倒在金鑾殿前。
“皇上,鎮國侯夫人所言極是啊!若是再不發兵救援,只怕北疆危矣,大昭危矣!”
“皇上,博野王叛亂,北狄進犯邊境,這都是他們串通好的啊,若是養虎爲患,後果不堪設想!”
“皇上,請發兵運糧!”
“皇上,務請三思啊!”
文武百官們,不知道多少跪在那裡,一個個地磕頭請命。
蕭杏花手持匕首跪在那裡,冷冷地望着御座上的天子:“皇上,務請增援北疆。”
皇上咬牙,額頭青筋暴起,他不敢相信地望着底下跪着的羣臣。
這就是他的滿朝文武百官嗎?在這個時候,竟然向着外人說話?他被親生母親所不喜,被同胞弟弟刺殺,誰人替他想過?
這蕭戰庭手握重權,誰又想過他對大昭朝廷的威脅?
不曾想,這些人竟然絲毫不曾體諒他,竟然幫着那村婦來逼他?
“你們,你們……反了你們!”
說完這個,皇上憤而將御桌上的紙鎮狠狠仍在殿上,之後甩袖而去!
蕭杏花盯着地上那摔碎的紙鎮,心內對這大昭朝廷,對這狗皇帝,最後一絲期望,也隨之破滅。
她咬咬牙,帶着她那沉重的鎧甲,一步步轉身離去。
百官之中,霍碧汀眯起眸子,盯着那破碎的紙鎮半響,最後終於轉身,跟在蕭杏花身後。
“如今,你待如何?”
蕭杏花冷笑一聲:“事到如今,還能如何?他既不派兵,難道我男人我兒子就活該等死不成!皇上不肯出錢出糧,我便是窮盡侯府裡的庫銀,賣掉所有的田地,也要籌措出糧食來給他運過去,能讓他們吃一天是一天!”
霍碧汀默了半響:“如今我手裡有兵,只是沒有糧草。”
此去北疆,有三千里之遙,大軍未動,糧草先行,若是沒有足夠的糧草支撐,那便是自尋死路。
蕭杏花聽了這話,擡起頭來,望向霍碧汀。
霍碧汀感覺到蕭杏花的目光,卻是微微昂起頭,淡淡地道:“這一次正陽侯,平西侯也已經趕赴北疆,他們都是我生死至交,我總不能看着他們坐以待斃。”
蕭杏花望了她許久,眸中漸漸泛起暖意。
不過她還是轉過頭去:“罷了,我是男人兒子的命都押在那裡,沒辦法的,蕩盡家財觸怒帝王,也要去拼一把。你萬不必如此。”
“我無家無兒女,孑然一身,便是觸怒了帝王又如何?”
蕭杏花聽她這麼說,原本想說你不是有哥哥有侄子,不過很快想到夢巧兒所說,她已經和自己侄子大鬧一場,便也就不提這事了。
其實她認了親人,又能如何,哥嫂未必爲她考慮,侄子還是個和她性情不相投的。
她對親人一再忍讓,把自己的府邸都讓給哥嫂用,自己住在軍中,卻養出來一家子仇人,人家恨她恨得不行了。
蕭杏花望着她,半響後,點頭:“我們先出去,等回家後細細商議。”
霍碧汀微微頷首,不過不曾言語,徑自也跟着蕭杏花下了臺階。
蕭杏花其實是在心裡盤算着,家中庫房裡的金銀,還有那些昂貴器物,統統給典當了,拿去換糧草,能換多少,又能支撐三十萬大軍幾個時日。
若是霍碧汀肯帶着紅纓軍前往,又該如何行事。萬一提前走漏了風聲,到時候不但走不成,反倒是被皇帝直接下旨定個謀逆的死罪。
這麼一想,才發現一時激勇的想法,卻必須要不知道多少仔細籌謀精細策劃纔是。如若皇帝鐵了心想讓蕭戰庭死,如今能救他的,唯有自己了。
而自己要救他,便決定不能有任何閃失,不能有任何疏漏。
這麼想着間,她和霍碧汀分別乘坐了車輦和騎馬,出了皇宮。誰知道剛一走出皇宮,便見外面聚集了許多人,密密麻麻的。
原來鎮國侯爺帶着兵馬守衛北疆,然而博野王叛變,天子斷了後續糧草供給,導致鎮國侯被困北疆腹背受敵的事,燕京城裡已經人盡皆知了。
而這邊朝堂上天子怒斥蕭杏花的事,已經由下朝的一些官員之口傳了出去。
薄夫人聽說此事,自是悲憤莫名,當即和安南侯夫人一商議,都願意竭盡所能,想辦法以一己之力籌措糧草,以支援北疆。這兩位一提,其他人都贊成的,然後消息傳出去,這件事竟然越傳越廣,竟然有老百姓都願意獻出家中存糧來。
蕭杏花其實腦子裡的主意也就是剛剛閃現,如何避人耳目偷偷運去北疆,還沒想好呢,誰曾想,眼前已經蹦出這許多人,都要給她送糧食!
霍碧汀看得此情此景,也有些傻眼。
“這,若是那位知道了,怕是根本走不成吧?”
蕭杏花聽得此言,卻是一狠心:“一不做二不休,咱們乾脆不管了,你去帶上你的人馬,我去收拾家中金銀,能弄多少糧食就多少,咱們一起走!”
什麼榮華富貴,什麼爵位承襲,那都是個屁!若是男人沒了兒子沒了,一家子三個寡婦,要那些有什麼用?
伴君如伴虎,你幫君王賣命征戰,人家卻斷你後路絕你糧草!
“好——”霍碧汀沉聲道:“我紅纓軍也有十萬人馬,京城裡守備軍和御用侍衛能擋得住我們!若是真不放行,我也和他們拼了!”
“你到底要考慮清楚,咱們這一去,若是成事也就罷了,若是不成,只怕落得個謀逆罪名,你還遠沒有被逼到我這一步,萬萬不至於如此。”
“鳥盡弓藏,兔死狗烹,我往日一起並肩作戰的同袍都已經被逼到死路,你以爲若我苟延殘喘,他就能放過我嗎?脣亡齒寒,物傷其類,到時候北狄大軍和博野王會和,南下而來,我豈不就是第二個蕭戰庭?”
蕭杏花想想,心中自然是明白:“好,你我既然都已經做了決斷,那再沒什麼猶豫的,趁着這狗皇帝還沒反應過來,咱們各自回去,你帶兵,我帶着家財,我們一起闖出燕京城,沿路號召些當地老百姓併購置糧草,能收集到多少是多少,也算是好歹能幫他們一把!”
“好,這事宜早不宜遲,我也會派手底下人馬,先去和守城官兵打個招呼。”
兩個人既然商量妥當,當即各自行事。
夢巧兒在皇宮外早已經等得焦急,此時聽得自己婆婆這麼說,當即自然是贊同。
“這什麼鎮國侯府咱們也不要了,讓佩珩和秀梅帶上兩個娃兒,咱們護着她們,先殺將出去!”
蕭杏花想起自己那尚且稚嫩的兒孫,自然是心痛,不過卻是道;“前些日子,你爹教我認字,我記得有八個字,是說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我想着,若是此時不來個狠的,豁出去闖一闖,到時候你爹敗了,北狄大軍南下而來,咱們這一家子,還能有活路嗎?”
夢巧兒點頭:“娘,你不必說,我都懂的!如今你我趕緊回家去,我帶着柴大管家收拾細軟,我護着秀梅佩珩並兩個孩子,咱們該走的趕緊走!”
這婆媳二人都商量定了,當下回家,先和秀梅佩珩解釋了這一番,這兩個人,自然是再無異議的。於是一家子四個女人,收拾細軟金銀,足足弄了好幾輛馬車,又分了家中奴僕些銀兩遣散他們。家中之人,知道怕是大難臨頭,哭泣不已,也有的跪着根本不走,卻是道:“我等雖爲奴僕,卻也知道,國難當頭。十七年前北狄掃蕩我大昭時的情境,我等便是不曾經歷,卻也曾父母提及。這個時候便是各自奔了前程,怕是也難逃一死,倒不如跟隨了夫人少奶奶,好歹拼上一條命,也不至於坐以待斃!”
蕭杏花見衆人言辭懇切,想想也是,國之將亡,哪裡還有尋常人的活路!當下便乾脆道:“你們若是不怕,儘管跟我們前去,到時候大家共進退就是!”
家中諸奴僕紛紛響應,也一起幫着收拾,將稍值銀子的,全都打包到了馬車裡。
於是到了蕭杏花帶着人馬走出蕭府的時候,卻見前簇後擁,家中男女奴僕浩浩蕩蕩約莫有二百口之多,還有馬車二十兩,裡面都是金銀珍奇。
蕭杏花現在連馬車都不做了,也跟着騎馬。好在她以前隨着蕭戰庭前去大轉子村時,也曾偶爾騎過。此時的她依舊披掛着蕭戰庭的鎧甲,騎在馬上,帶領着家中二百餘口,倒是威風凜凜得很。
這一行人剛出了家門,早有路上擁簇的百姓也趕來了。這百姓自然是由朝中官員暗自鼓動的,也有是真知道這次兵敗厲害的年輕人,也有一時被鼓動過來的。
這麼一羣人就都嘩啦啦跟上了蕭杏花,紛紛表示要親自前往北疆去。
當然更有許多朝中官員和老百姓,並不敢輕舉妄動,街邊翹起頭,酒坊裡探出腦袋,瞧瞧地看這事兒會如何了結。
畢竟這應該是觸怒龍顏的大事了。
蕭杏花一行人正行着,就見前方有宮中御侍一字列開,各個執了長矛,嚴陣以待,顯然是攔着這行人不讓走。
其中爲首的倒是個眼熟的,是張景琰,便是當初被派到太后寢宮捉拿刺客的那位。
張景琰握着長劍,騎在馬上,拱手道:“夫人,皇上有令,命你立即返回鎮國侯府,無旨不可踏出鎮國侯府一步。”
他這話說得鏗鏘有力,然而話說出後,衆人沉默以對,沒有人搭腔。
最後還是夢巧兒忽然亮出大刀,上前喝道:“什麼令不令的,我等不過是出城罷了,怎地皇上還要管?皇上豈是這等要管着臣子之妻的多事之人?依我看,分明是你張景琰假傳聖旨,試圖欺壓我鎮國侯府!我勸你,識相的話趕緊讓開,不然我手中大刀可不認人!”
張景琰不曾想,這羣人是根本不講理的,當下皺眉,正想着該如何行事。
誰想到夢巧兒卻是個急脾氣,當下一揮手,帶領着幾個紅纓女兵,直接拎着大刀騎了高頭大馬衝過去。
她這麼一衝,張景琰不及提防,便有些亂了陣腳。
須知道張景琰的皇宮內衛平時做的最多的是在皇宮中守着,根本不及夢巧兒手底下的紅纓軍是每天都練得砍砍殺殺。
夢巧兒帶領着人馬衝散了張景琰的侍衛軍,回首大喊道;“快衝!”
跟隨在蕭杏花身後的衆人,早就存着一股子氣,見了此情此景,自然心裡發癢,當即炒着手中傢伙衝過去。
一片混亂之中,蕭杏花等人連同馬車已經浩浩蕩蕩衝過了這羣侍衛軍,而可憐的張景琰還在和夢巧兒苦戰。
打到最後,夢巧兒也懶得和他糾纏了,大刀一揮,直接將他手中長矛砍斷,然後冷笑一聲道:“枉你身爲男兒,卻不知道保家衛國,只知爲虎作倀!我且留你一條性命,回去向你的主子領賞去吧!”
張景琰手中長矛硬生生被夢巧兒砍掉,虎口之處也震得發麻,當下不免愣住,呆了半響,想起剛纔女子居高臨下嘲諷自己的那英姿,一時竟覺得莫名羞慚。
而蕭杏花這羣人,既然衝撞了宮中侍衛隊,自是知道,往前一步,便是叛逆之路。可是這一步既然已經踏出,便是再也沒有回頭時,當下自然是硬着頭皮,前去城門處。
“怎麼也要出城去纔是!”
蕭杏花剛說出這句,就聽到城門處一處混亂,有砍殺之聲,更有人高聲吆喝。
“這是怎麼了?難道是碧汀帶着人馬已經來迎咱們了?”
誰知道這話剛落,就聽得有手底下人過來,倉皇地道:“不好了,外面有一路人馬,此時正在攻打燕京城!”
“人馬?”蕭杏花聽着頓時感到不對勁,不可能是霍碧汀啊,她這個時候不該做出如此明目張膽的事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