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探長，你不是不想惹事的嗎？”
“這不是惹事，純屬個人私事罷了。”慕尚像是回憶起了什麼傷心的往事，一杯杯的酒急忙下了肚。
臨近中午，慕尚回了行動處，發現處裡的人少了大半，問了阿盛才知道，王泉夫上午的時候領着處裡的人就已經出去了。
慕尚坐在辦公室裡，反正這種閒散的日子過慣了，他也不太執着於論功行賞了，只是自己身爲探長，手底下還有一大幫兄弟得顧着，不能就真的舒舒服服地置身事外了。況且，他這個探長的位子純屬意外得來。
正巧慕尚無聊的快睡着時，走廊上傳來一陣匆促的腳步聲，慕尚連忙起身，打開了門，看見五六個被捕的人員，王泉夫路過慕尚，得意地丟給他一個眼神，慕尚並不怎麼理會，徑直迎上了走在後頭的趙薪禾。
“去審訊室。”趙薪禾行色匆匆，顯然也是才知道王泉夫此次行動有所收穫。
慕尚跟在趙薪禾身後，着實猜不到王泉夫抓的是一些什麼人。走到審訊室門口，慕尚突然說，“老趙頭，我可以不審訊犯人嗎？”
“怎麼了？讓你撿個便宜還不樂意了？挑三揀四的！”
“這不是我專長啊。”
“那你倒跟我說說你的專長是什麼？跟姑娘們喝酒聊天？”
“裡邊兒不是有王泉夫嗎？有他在，一個頂倆。”
“算了算了，探長沒個探長樣！”趙薪禾不耐煩地揮了揮手，自己進了審訊室裡。
慕尚並不覺得這有什麼問題，只是看不慣王泉夫那一副狐假虎威的樣子而已，更何況王泉夫那審訊犯人的手段還真不是平常人看的過眼的。
後來審訊完後才知道，那幾個被捕的人員是中共的，對於這種事情，慕尚表現得不痛不癢，畢竟英租界和中共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把日本人趕出中國。但最近這段時間因爲日租界的排查已經把天津鬧得沸沸揚揚了。恰巧英租界裡的巡警又抓住了中共。慕尚不敢妄下斷言，他怕這件事情被放大，怕被日本人插足，但是無論如何都是避無可避。
不知道是日本人的消息太靈通，還是英租界的管轄太鬆，這天天黑後，松下赤田就領了一幫人過來，個個氣勢洶涌的，肩上都揹着機關槍。
趙薪禾當然明白事情的發展嚴重，慕尚也明白，但慕尚更明白的是行動處不能把人交出去，否則明早上的天津日報上一定是一些以訛傳訛的文章，到時候大爲張揚，就不知道是誰吞了誰了。
“相信趙副處長並不會讓我難堪？”
“松下將軍，當然了，在英租界裡出現的中共被抓住了，理應就是由英租界來審訊了，我想……”
“我想趙副處長也知道日租界裡出現中共的事，”松下赤田強詞奪理地打斷了趙薪禾的話，不講理的臉色倒是展現地淋漓盡致，“而現如今趙副處長對此事有所收穫，那麼，可以將人移交到日租界行動處嗎？”
“你們這麼平白無故地來搶人，只能說明你們無能，你們日本人難道就是這樣做人的？這幾個中共是英租界的人在英租界裡抓的，跟你們日租界沒有一點關係，如果你們是嫉妒英租界的才能，那你們就得好好趕上來了。”慕尚雙手插在褲兜裡，看着趙薪禾辦公室裡的綠色盆栽輕描淡寫着。
松下赤田起身走到慕尚面前，“慕探長的話是有些道理，不過，萬一是從日租界裡逃到英租界的呢？”
“那我就更奇怪了，日租界的人逃到了英租界？難道是日租界的管轄太鬆了？竟然都可以讓中共給逃了？還是中共變成蚊子飛出來的？”慕尚對他笑着，眼裡充滿不屑。
“依慕探長看，我該怎麼做？”
“回日租界好好待着。”
松下赤田笑了兩聲，沒有再理會慕尚，轉身對趙薪禾說，“趙副處長，打擾了。”
趙薪禾看着松下赤田遠去的一行人，又看了看慕尚，“日本人這麼好對付？”
“大概吧。”慕尚聳了聳肩，做了個無所謂的表情。
“這個松下赤田也不是個軟柿子啊，你和他是什麼關係？”
“冤家。”慕尚脫口而出這兩個字，而後又覺得似乎不妥，連忙改口道，“陌生人而已。”
“你們這些個年輕人啊！”趙薪禾嘆了口氣，也沒有再說什麼，反而慕尚站在那裡總覺得有些尷尬，張了張口也不知道該回答些什麼，索性就出去了。
“老大，你可出來了，程小姐在辦公室等你老半天了。”阿盛一見到慕尚出來，立刻迎了上去，拉着他的手往二分隊探長的辦公室走。慕尚一時間也想不到有什麼理由拒絕，就這樣被阿盛強行推進了辦公室裡。
程畫斕一見到慕尚，立馬就撲進了他懷裡。慕尚皺着眉頭將她推開，“找我什麼事？”
“沒事兒就不能找你啊？”
“我忙啊。”
“你忙？你能忙到哪兒去？王泉夫不是處處跟你搶功嗎？”
“合着你是來這裡說我風涼話的？”慕尚倒了一杯水給她，順便也倒了一杯給自己。
“不是，我跟我哥一起來的。”
“你哥來這幹什麼？”
“今天上午抓的是萬程洋行的人。”
慕尚端杯子的手一顫，像是預料到了什麼不好的事情。想必松下赤田也是知道抓的是萬程洋行的人，那麼他就一定會去找程恩理。不管什麼事情，一旦攪上日本人，就變得十分難纏。但是如果他想幫程恩理，那就必須讓松下赤田不再追究這件事情。想着想着，他的眉頭越皺越深。
“慕尚？慕尚？”程畫斕叫了他兩聲，他才神遊似的問，“你哥現在在哪？”
“應該在王泉夫的辦公室裡。”
“王泉夫？爲什麼不直接找老趙頭？那不更好辦？”慕尚一邊說着，一邊往外走，程畫斕試圖跟出去，慕尚斬釘截鐵地打斷了她這個念頭。
慕尚沒打一聲招呼就推開了王泉夫辦公室的門，王泉夫顯然被嚇得突然，愣了一愣程恩理轉過頭淡然地看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