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一直陰雨連綿,唯有第一天,陽光明媚。祁夏喜捧着書,撐在窗臺上發呆。腦海裡勾勒着一個人打球的身影,在陽光柔和的午後。鐵盒子一直被祁夏喜鎖在櫃子裡面,父母總是愛翻弄她的東西,整天神經兮兮懷疑她會不會談戀愛。從小到大,連交個朋友都要問過他們的意見才能和別人玩耍,久而久之,自己都不知道,是否是因爲家庭原因,還是因爲自身的原因。

記得有一日晚上醒來,有室友結伴看書。聽到她們小聲的議論着自己。無非是一些不愛說話,不愛和人交流,太清高什麼的話。祁夏喜已經習慣了,也懶得去解釋什麼。偶爾望着鏡子中的自己,也會仔細的研究着自己,是否真的如同她們所說的那樣,眼眸裡藏着碎冰,一副冷漠疏離的模樣。

他會不會也這麼想?她從鏡子中看見自己逐漸哀傷起來的面容,試圖努力的去緩和着自己的表情。他也許不會在意吧。

從混亂的思緒中把自己拉回,祁夏喜放下書,打算出去走走。她雖然不怎麼喜歡雨,卻喜歡在雨中慢步的感覺。街上的空氣會變得很潮溼,人也會很稀少,她可以圍着公園,慢慢的走上一小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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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都不在家,不用小心翼翼的去請示。拿着傘,換上一雙木質的人字拖,便出了們。雨嘩嘩的打在雨傘上,風裡夾雜着的雨,斜着似的穿透了她下半身的裙襬。白皙的腳丫子浸泡在雨水中,冰冰涼涼的,讓她輕緩的勾起了脣角。

雨水總有一種魔力,好像真的能洗刷掉許多污穢,散發着城市原本的氣息。祁夏喜想,雨水,是否也能沖刷掉她內心的憂傷。

記得每年清明,都會跟隨父母回老家祭拜爺爺奶奶。鄉下的空氣很新鮮,散發着泥土和青草的清香,染得整個人都變的舒爽起來。清明時節也愛下雨,卻不是蓄勢已久的傾盆大雨,傾倒以後便晴空萬里。簡楨在《四月裂帛》中說道,“三月的駝雲傾倒的是二月的水谷,正如薄薄的詩舟盛載着積年的亂麻。”

細膩而漫長的雨,是祁夏喜對江南之雨的描述。

她走到河水旁,雨穿透了鏡面卻打不破水柔韌,竟也倔強的成爲了這鏡子的一部分。只是鏡面她隻身一人撐着傘,四周空無一人,竟連鳥叫聲也無。熙熙攘攘的只聽見雨打在樹葉上,泥土上,草地裡的聲音。祁夏喜輕輕閉上眼睛,深呼一口氣,緩緩的唱起了一首英文歌。她的聲音本來就帶着一些空靈的感覺,站在雨中,用雨聲作背景,歌聲極其動聽。

祁夏喜不知道,離她不遠的地方,站着一個打電話的男生。本來臉色難看的他,在聽到她的歌聲以後,竟然安靜了下來。電話裡的人還在憤怒的說些什麼,但是他都聽不到了,耳邊只有淅淅瀝瀝的雨聲和那個站在河邊撐着傘唱歌的女生。直到她唱完了,他才逐漸回過神來,再擡頭看時,她早就撐着傘離開了。

林亦哲有些後悔,剛剛應該追上去和她搭話的,看到她上了一趟公交車以後,纔有些失望的望着那輛漸遠的車輛。世界那麼大,不知道還會不會再次遇見。

祁夏喜心情很好的靠在車窗子上,耳邊還在回憶剛剛在雨中唱歌的感覺。好久都沒有與自然融爲一體的感覺了,真想回一次老家。在離奶奶墳前不遠的地方有片小溪流,旁邊還種了許多的棗樹。奶奶生前的時候就很喜歡吃棗,死後也要葬在那裡。奶奶死後不久,爺爺也得病去世了,葬在奶奶身邊,墳前種了一棵桃樹。每到春天,便一簇簇的開得很茂盛。

一望無際的碧綠草地,那是祁夏喜心中逐漸生起的叛逆。她早就厭惡了一成不變的生活,只希望熬過這三年,等到高考結束的時候,永遠的逃離這個地方。這個叛逆和喜歡蘇然一樣,在內心深處積壓了許久,卻沒能釋放。

到了下午,天微微有些放晴的意味。從烏雲裡穿透了幾抹光下來,一羣鴿子圍着老中塔旋轉。林亦哲坐在蘇然門口等了許久,抽了一屁股的菸頭。最後深呼一口氣,按下了門鈴。

蘇然正在做着運動,耳朵上戴着耳機,在跑步機上奔馳着。心裡突然和有什麼東西攪得不安分,老覺得有什麼人在敲門。這種想法在他心中盤踞了半個小時,直到跑步結束,他才把耳機摘了下來。可惜周圍很安靜,什麼聲響都沒有,他只好皺了一下眉頭去冰箱拿牛奶喝。

“砰砰砰!!!”門外一下子響起了非常急促的敲門聲,簡直想把門敲爛的節奏。蘇然被嚇得差點沒被嗆死,手忙腳亂的去開門。只見林亦哲站在門外,渾身都溼透了,臉色非常難看的站在那裡。

對方都靜默了幾秒。

“哎,亦哲你怎麼從英國回來了?”蘇然機械的笑了聲。心裡暗想,他這是在門外等了多久,不會是在他感覺有人敲門的時候,就來了吧......

林亦哲氣的都想直接弄死蘇然得了,“一直不開門我還以爲你家裡藏人了呢。”氣沖沖的走進他們家裡,熟悉的找到杯子,爲自己倒了一杯冰牛奶。

蘇然也從衣櫃裡,拿出了一套新的短袖和褲子,扔給了他一條毛巾,“我剛剛戴耳機跑步呢,哪聽得見你敲門,你又不直接打電話給我”後看見他林亦哲的臉色,又急忙補充了一句,“先去洗個澡吧,你現在的樣子都成非洲難民了,一股子的煙味。”

林亦哲聽他的說辭,忍不住笑了出來,“所以現在非洲難民來投奔你了,我手機錢包什麼都沒了,麻煩今晚罩着小弟我!”

“你一下飛機就遭小偷毒手啊,運氣這麼好。”蘇然壞笑的看了他一眼,誰知林亦哲非常尷尬的看着他,笑了笑“不,錢包是我落在飛機上了,手機剛剛進水被我扔了。”

等林亦哲洗完以後,韓詩語已經接到電話,火速的趕到了蘇然的家裡。見林亦哲很時髦的把頭髮染成了金黃色,,還帶些自然捲,突然就有些混血兒的味道了。她使勁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臉上是藏不住的笑意,“你小子可以啊,回來了也不打個電話告訴我們一聲。”

“你以爲我不想。”林亦哲忍不住翻她一個大白眼,“我是偷跑回來的,英國那地方真不是人待得!”

“爲什麼?”韓詩語有些疑惑,當初他走的時候,不是還挺看好那個地方的嗎?一旁的蘇然倒是明白什麼真相似的,戳着他的肩膀說,“肯定是伯父伯母他們把你關起來了,整天學習什麼英語啊,商務貿易,你忍不住了才跑回來了吧!”

林亦哲一副你真相了的表情,“知我者莫蘇然也!”三個人頓時笑倒在一團。

晚上趁着時間早,蘇然提前預定了海底撈。三個人開了一箇中包,點了一桌子的菜。林亦哲點了一支菸,是從英國拿回來的進口貨,抽的時候有一股薄荷香。韓詩語看着有些嘴饞,便纏着他要了一根來抽。說起來自從進入高中以後,她就沒有再碰過煙了。學校查的比較嚴,蘇然又不抽菸,於是連帶着煙癮一起忘了。

韓詩語點了火,修長的手指夾着一根雪白的煙,入口是濃郁的薄荷香。林亦哲見她一臉陶醉的模樣,笑了聲對蘇然說,“我還以爲你已經逼着她把煙戒了。”

蘇然白了他一眼,“上高中以來都沒碰過煙了,就你手賤,拿着煙在她面前晃。”他說着,便開了三瓶冰啤酒,“開吃吧,我們明天就要回學校了,也就沒時間陪你了。”

林亦哲苦笑了一聲,“我情況也好不到哪裡去,估計明天一早,我媽就得派人殺到你家來。”

“你要耐下性子來,以後伯父的公司你遲早是要接手的,與其將來苦惱,不如奮鬥了這段時間。”韓詩語拿過一瓶啤酒,隨意的幫自己倒了一杯。其實她自己都不知道以後該做些什麼,她母親還惡狠狠的警告過她,如果考不起大學,乾脆回來接手奶茶店。父親的企業想都不要想了,她都好幾年沒見過他回來了,其中的原因就算她母親不說,她都能猜到個大概。

林亦哲嘆了一口氣,“今晚不醉不歸!回去以後我可能要等你們畢業才能回來了,你們也要努力,爭取考到北京來,咱們三還在一起。”

“好,幹!”三個人舉起杯子,隨着玻璃碰撞的聲響,韓詩語隱隱覺得,林亦哲再次回來時,一定會讓他們眼前一亮的。她喝着有點苦澀的酒,心裡想着,高一的時光已經過去了一半,還剩下的兩年不知道會遇到什麼事情。韓詩語是個不喜歡被人控制的主,她喜歡自由,哪怕最後會讓她受傷,會讓她後悔。

可是青春,哪裡還能重來第二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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