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下睡了一覺,等慕容長歡再次醒來的時候,日頭已經升得老高了。
這幾日侯府發生了太多的事情,鬧得雞飛狗跳焦頭爛額的,不僅大房遭了殃,便是侯爺也同樣沒有好臉色,整日陰着表情,叫人望而生畏。
下人自然不敢多生是非,一個個小心翼翼地做事,大氣也不敢出一口,唯恐觸了黴頭跟着遭罪
其他幾房妾侍雖說樂見其成,樂得坐山觀虎鬥,卻也沒有膽子在這種緊要的關頭往老虎頭上搔癢,故而還算安分,不曾火上澆油,再折騰出什麼幺蛾子來。
然而,難得見到一向威風凜凜的大夫人吃力不討好,踢到了慕容長歡這麼一塊鐵石板,淪落成眼下這幅不尷不尬、不倫不類的模樣,衆人哪能沉得住氣,憋了兩日便就忍不住露了尾巴,開始幸災樂禍了起來,嘴巴也是管不住的,落井下石的膽量沒有,煽風點火的功夫倒是一把好手。
於是就有人說。
“大房真是太過分了大小姐硬生生地搶了六小姐的夫君就已經讓人很不齒了,大夫人不僅毫無愧疚之心,竟然還想趁着侯爺不在,逼死二夫人和六小姐,這做人怎麼能這麼狠心呢”
“可不是嘛二夫人病得那麼重,已經很可憐了,六小姐也撞傷了腦袋只剩下一口氣,大夫人這是要趕盡殺絕呀”
“活該大小姐的迎親隊伍會爆炸,肯定是連老天都看不下去她們的惡行了”
“依我看呀,大夫人十有也是裝病,想要藉此免於老爺的責罰”
“我也這麼覺得,說起來也真是荒謬六小姐受了重傷半死不活的,大夫人硬要說她是裝的,眼下大夫人病得莫名其妙,一看便知道是裝的,卻又成了真病這個世道啊,果然是沒有什麼公平好講的”
聽到僕婢在私底下議論紛紛,見得慕容麟風沉了幾分臉色,跟在身邊的小廝立刻迎上前,忿然道。;;;;;;;;
“少爺別動氣,奴才這就去教訓那羣亂嚼舌根的長舌鬼”
“不用了。”慕容麟風擡手攔了一攔,面露疲憊之色,“隨他們去吧,嘴巴長在別人身上,管得了一次,管不了次次。”
正打算轉身走人,又聽到有人這樣說。
“不過話又說回來,其實六小姐也是咎由自取,你說她一個庶女,能嫁給右相當正室,那是八輩子才能修來的福分,就算被大小姐橫刀奪愛插了一腳又如何好歹也還是個平妻不是嗎”
“這男人嘛,都是一個德性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如今右相飛黃騰達了,看不上她這個庶女也是人之常情說句不中聽的,右相還能依照婚約娶了六小姐,就已經是顧念舊情了,六小姐也應當曉得自己是幾斤幾兩,不該奢望太多”
“誰說她不委屈呢可命定如此,便是委屈也得受着。”
“是說大小姐都不介意同她平起平坐了,六小姐又有什麼好矯情的何必鬧得這樣難看非但什麼都討不得好,還連累了二夫人一起受苦”
“一個庶女而已,要那般高的心氣有什麼用說到底還是沒有容人之度,如今鬧成這樣,成了全皇城的笑話,怕是再也沒人敢來提親了”
聽得這些話,慕容麟風的面色又暗了三分。
身邊的小廝看着情況不對,還要開口。
只是不等他出聲,就聽一個爽朗的聲音遠遠地從院子那頭傳了過來,帶着三分輕佻,七分不羈。
“誰說沒人敢提親了本王不是人嗎”
一聽到“本王”兩字,窩在牆角下八卦的一干僕婢頓時驚得飛了幾抹魂,嚇得臉色都白了,忙不迭地站起身來快步迎上前,齊刷刷地跪倒了一地。
“奴婢奴才該死不知王爺駕臨,有失遠迎望王爺恕罪”
“唔,”抿了抿嘴角,司馬鳳翎款步走來,不曾停留片刻,徑自從他們的身側擦肩而過,“本王今天心情不好,不想恕罪,你們就乖乖地在這跪着罷什麼時候本王心情好了,再叫你們起來。”
聞得此言,衆人心知說錯了話,得罪了六王爺,哪裡還敢多做狡辯,一個個只顧着把頭埋到了草叢裡,連連認罪。
“奴婢奴才知錯奴婢奴才知錯”
走開幾步,折過轉角,驀地對上了慕容麟風的視線,司馬鳳翎勾脣一笑,招呼道。
“四少爺,你也在啊”
他這話說得清脆,聲調抑揚頓挫的,意味深長,不知道是說給那羣僕婢聽的,還是專門說給慕容麟風聽的,只見那一干僕婢聞言又顫了兩顫,把腦袋埋得更低了。
慕容麟風不以爲意,眸光微凜,卻是問得認真。
“王爺方纔說得那番話,可是當真”
司馬鳳翎即刻意會,挑眉道。
“你是說提親的事自然是當真的,畢竟是本王的終身大事,豈能是兒戲”
瞅着司馬鳳翎一副玩世不恭吊兒郎當的模樣,慕容麟風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眼,俊臉上滿滿都是懷疑,大有一種連標點符號都不相信的架勢。
但還是忍不住追問了一句。
“既是提親,總該有三媒六聘,眼下王爺兩手空空,又孑然一身,可不像是要來提親的樣子吧”
“哈四少爺莫急本王知道你護妹心切,關心六小姐的名譽,只是這等大事一時片刻卻是急不來的,你給本王一些時間,本王答應你待本王說服了母妃和父皇,便讓父皇下旨賜婚,四少爺以爲如何”
慕容麟風這才展顏笑了笑,頷首道。
“有王爺的這番話,在下就放心了那在下便靜候王爺佳音。”
司馬鳳翎跟着笑了起來,轉而擡眸朝前看了一眼,問他。
“四少爺行至此處,可是要去綰竹軒找六小姐正巧本王也有事要找她,不如順道一起去吧”
“還是王爺先去吧在下忽然想起還有事情要處理,就不過去湊熱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