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慕容長歡這樣問,琉璃手下的動作不自覺的一頓。
她一頓,慕容長歡就跟着一震,心頭漏跳了一拍,暗道糟糕
完了完了,她該不會真的在烈王府裡頭撒酒瘋了吧
然後被人一棍子敲暈
要不然腦袋怎麼會那麼疼那麼昏那麼沉
垂頭對上某人焦急熱切的視線,琉璃抿了抿嘴脣,一下子回不上話來那個,那個她要怎麼回答
坦白直言吧,怕小姐羞愧難當,受不了那個打擊。
說謊矇騙吧,又是問心有愧,沒法正對着小姐的眼睛說,只怕小姐也不會信。
再三考慮之下,琉璃忽然想到了一個好法子,便道。
“奴婢,奴婢也不是很清楚小姐你一醉倒,就被九王爺抱出了王府,抱上了馬車,一路上只有九王爺陪着你在車廂裡,至於小姐在醉酒的時候發生了什麼,也只有九王爺知道了”
聞言,慕容長歡更驚了
“什麼是他送本小姐回府的難不成也是他將本小姐從侯府大門抱進屋子裡的”
“這倒沒有,快要到侯府的時候,九王爺突然怒氣衝衝地走了,奴婢想是不是小姐醉醺醺地說了什麼不好的話,惹惱了九王爺”
唯恐他們二人之間發生什麼不必要的誤會,九王爺被氣走這一點,琉璃還是不敢隱瞞的。
咬了咬嘴脣,曉得自己沒在大庭廣衆之下丟人現眼,慕容長歡不禁鬆了一口氣,可是一想到在車廂裡和九王爺單獨相處腦子裡就走馬觀燈似的飛快地掠過無數個場景,無數種猜測,硬生生地把她自己嚇得寒毛豎起,冷不丁地打了個寒顫
算了算了,還是不要想了
這種丟臉的事兒過去就過去罷,一輩子都不要再提起纔好
可是心裡頭還是很好奇怎麼辦
記憶混混沌沌的,什麼都想不起來,只記得自己好像夢見了一個小孩站在火海前,哭得很厲害,很傷心,撕心裂肺的
她想上去安慰他,卻見小孩一回頭,變成了司馬霽月的模樣,臉上仍是戴着一張冷峻的面具,一滴淚從他的眼眶中滾落而出,沿着森冷的面具緩緩滑下,流淌成一道斑駁的淚痕。
再後來,畫面突然一轉。
她竟然夢見了那個妖孽少年衣衫半解地橫臥在軟榻上,對着她沒魅笑萬千,笑得她渾身的骨頭都要軟了、酥了。
再然後,再然後
還有什麼懸念呢
美色當前,機會更是千載難逢,她怎麼可能白白錯過
理所當然地就將他撲倒了吃幹抹盡了
咳咳慕容長歡承認,一把年紀了還做這樣的春夢確實很羞恥,很邪惡,可是做夢又不用負責,不趁機爽上一把,怎麼對得起如此難得的良宵美夢
不對等等
她是什麼時候做的春夢總不能是在馬車裡頭同司馬霽月單獨相處的時候吧
要真是那樣,司馬霽月會憤然離去,是不是因爲她對他做了什麼讓他難以啓齒的事情說了什麼讓他不堪入耳的話
呵呵,呵呵想到這兒,慕容長歡又想橫刀自刎,懸樑三尺了
果然,昨晚的事兒就該爛在肚子裡,一輩子也不要提起
要不然,她的這張臉就真不知道該擱哪兒了
琉璃一邊幫慕容長歡按着太陽穴,一邊小心翼翼地拿眼角的餘光覷着她,打量着她的神色,只見她臉上的表情瞬息萬變,一會兒傻笑,一會兒發怔,一會兒又緊張得像是要窒息也不曉得腦子裡在想些什麼,叫她看着都覺得心驚膽戰,跟着神經發緊。
舔了舔嘴角,慕容長歡使勁兒揮開了那些亂七八糟的念頭,忽然間覺得胸口處有些隱隱作痛,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地撞了一下,便伸手去蹂了蹂。
一面揉着,腦子裡又不自覺地浮現出了一個畫面。
隱約間,好像是她抓着誰的狗爪,給自己揉胸,還說要對方溫柔一點,自己的胸小,不能太用力了,要不然一不小心就會給揉沒了,什麼什麼的
霎時間,慕容長歡活生生地就把自己嚇得一個激靈,冒出了滿額頭的冷汗
媽呀這不是真的
一定是她出現了幻覺
傻傻分不清現實和夢境了
越想越心驚,慕容長歡頓覺口渴難耐,便擺擺手讓琉璃去倒了一杯水。
琉璃依言去倒了杯溫水,遞到慕容長歡的手裡,給她壓壓驚。
連續啜了好幾口,慕容長歡方纔驚魂甫定,收攏了那些胡亂發散的思緒,不再滿腦子跑火車似的胡思亂想頓了頓,又覺得什麼地方不太對。
一隻手還捂在胸口處,耳邊飄飄然蕩過來幾個字,帶着無比的輕慢
如,此,匱,乏。
司馬霽月這個評價着實毒辣陰損,但慕容長歡不得不承認他說得沒錯,確實挺匱乏的,她自己也這麼覺得。
便放下了杯子,想了想,有些氣不過,就對着琉璃吩咐道。
“那個去把前些時候,九王爺派人送來的那幾盒子藥材拿去煎了,一天煎兩碗,分早晚兩次本小姐喝還不行嗎”
最後幾個字,被慕容長歡磨得咬牙切齒的,琉璃本想問些什麼,見她這個模樣,硬生生地又把話給吞了回去。
與此同時。
在九王府的書房裡。
司馬霽月慣例在翻閱兵書史冊,一盞茶,一爐香,白煙嫋嫋,閒靜怡然。
同平常並沒有什麼兩樣。
唯獨不同的是,司馬霽月手裡的一卷書,看了半盞茶的功夫,都還在同一頁,遲遲沒有翻過去。
要不是看他睜着眼睛,清風還以爲他打盹睡着了。
昨晚上自從王爺離開了馬車之後,過了很久纔回到王府,回來了也沒有馬上睡下,點着屋子裡的蠟燭燃了大半個晚上,將近天明瞭才熄滅。
王爺沒有賴牀的習慣,加之要上早朝,沒睡多久就又起來了,也不知究竟睡沒睡。
從早朝回來,就進了書房,拿着手裡頭的那捲書,一直看到了現在從頭到尾,一共才翻了三頁,便就蹙着眉頭出神,像是要將那捲書盯出個窟窿來。
大概是一個字也沒有看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