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大人平日裡欺市橫行慣了,仗着有太子撐腰,當的又是刑部尚書這樣的大官,身居要職之下,那膽子可是大到飛起
做什麼都是一馬當先,走在最前頭,耀武揚威
旁人見着他,都要退避三尺。
唯獨這一回,見着慕容長歡從屋子裡出來,退避三尺的那個人反而變成了他。
甚至連脖子都縮在了衣領裡頭,戰戰兢兢地躲在了管家的身後,可見確實是被嚇得不輕,估計連精神病都要給嚇出來了
至少沒個十天半月的,這驚慌失措的情緒,怕是平復不了。
慕容長歡要的就是這樣的效果
這便是她將七夫人罹患怪病的消息放到早上才放出的目的。
經過昨天的兩件事,張大人已然神經緊張,心神不寧了,好不容易熬到了第二天,一大早就遭逢噩耗,那樣巨大的打擊,一般人可承受不起,心理脆弱點兒的只怕早就崩潰了
張大人作爲刑部尚書,又是太子手下的一名猛將,顯然沒有那麼容易被擊倒。
所以,在這裡還需要特別鳴謝六王爺和澹臺天師的配合簡直就是無縫對接啊有沒有
心慌意亂之下匆忙去了皇宮,一進門就聽得天師大人一番駭人聽聞的“恐嚇”這下子,哪怕張大人的心肝兒是鐵打了,也要承受不起了
如此這般,層層遞進,衝擊一次比一次劇烈擊潰張大人的心理防線,便是水到渠成之事。
而一個人,一旦心慌了,腦子就會變得遲鈍和愚昧,無法快速地對當前的狀況做出妥善的應對,到頭來就只能由着佈局之人玩弄於鼓掌之間
瞅見張大人一臉驚嚇的模樣,慕容長歡卻是不急着走,端着無辜的模樣,偏要膈應他一番
“大人”
看到慕容長歡朝自己走過來,張大人的臉色“唰”的就青了,趕忙喊出聲來。
“別、別過來”
慕容長歡恍若未聞,一步一步,走到了他面前。
張大人想要逃,可又嚇得腿軟,邁不開腳步,只得把腦袋埋在了管家的背後,彷彿光天化日之下見到了女鬼,整個身子都在發抖。
“你、你要幹什麼讓你回、回去還不好嗎”
“是挺好的,”慕容長歡盈盈一笑,這種事自是用不着說謊,“只不過本小姐好奇的是,大人緣何突然改變了主意,肯放過我了”
“你是災、災星掃、掃把星誰娶了你都要倒、倒大黴”
“放屁”慕容長歡立刻冷下臉色,怒瞪了他一眼,“你纔是災星別胡亂敗壞本小姐名聲”
誰聽到這樣的話,肯定都要生氣
慕容長歡當然不能例外,不然這場戲演的可就不像了。
“好好好我是災星我是掃把星姑奶奶你到底走不走啊要走就快點走再不走,我可要派人趕你走了”
縮在管家身後,張大人顫着嗓子,一番話說出口,又急又怕,像是快要哭了出來
“當然要走只是本小姐的肚子有些餓了,大人要是不介意,本小姐想先用了早膳再回府行嗎”
最後兩個字,輕飄飄地從慕容長歡那兩片豔紅的脣瓣中吐出來,聽得人心裡頭直發毛
慕容長歡刻意在早上化了個大濃妝
襯着她那張稚嫩的小臉,看着要多恐怖有多恐怖
尤其一層厚厚的粉擦得臉頰毫無血氣,嘴脣又豔得幾乎要滴出血來,視覺效果無比驚悚,任誰冷不丁看上一眼,都要嚇沒半條命
聽到她這樣說,張大人在心裡頭叫苦不迭,可又不敢得罪她,只好硬着頭皮答應。
“行行行你快些去吃吃完了快些走算是我求你了”
慕容長歡這才轉過身,放了他一馬。
逼到這種程度大概就差不多了,接着再叫他多煎熬一陣,等到他擔心七夫人的安危緊張到了極點,再給他送去一個天大的喜訊
嘖
這冰火兩重天的感覺,光是用想的,都覺得無比酸爽
如此一來,有了刑部尚書給她的“名聲”開山闢地,往後的道路自然就寬了、直了
而用至悲的禍端換來至上的狂喜,在付出了巨大的代價之後,纔得到絕處逢生的一線福祉張大人必然珍惜到了極點,不敢有半點的輕忽怠慢
殊不知,昨夜的災禍僅僅是開胃小菜,下一步要走的棋,才真正叫人
粉身碎骨
不緊不慢地用完了早膳,在一羣人迫切的目光之中,慕容長歡總算捎着十幾箱的嫁妝,款步走出了院子,離開了尚書府。
慕容長歡這一走,就像是一朵烏雲從尚書府的上空飄了開。
府裡上上下下,都齊齊鬆了一大口氣,這輩子都不想再見到那個女人了
爲了驗證澹臺天師的話是否可信,待慕容長歡一離開,張大人第一個就急匆匆地趕去了七夫人的院子。
豈料,才走到院子口,身後就響起了一聲叫喚。
“大人”
霎時間,張大人只覺得天都要崩塌了
“又、又發生什麼事了嗎那個災星不是已經走了嗎難道她又回來了”
“不不不大人這一回不是禍事是喜事而且還是天大的喜事”
聞得此言,張大人才微微收斂了神色,反問道。
“什麼天大的喜事”
“大人恭喜您您要有後了那個關在柴房的丫頭,有喜了”
“那丫頭有喜了怎麼可能你不會是在哄我開心吧”
將近二十年未得子嗣,甫一聽到這樣的消息,張大人竟是有些接受不了半信半疑的,總覺得不真切。
“千真萬確先前那丫頭有了害喜的反應,奴婢看着像,便找了大夫過來給她把脈,還真是喜脈謝天謝地,謝天謝地張家後繼有望了”
聽到那老婆子這樣說,又想起之前在司天監那個小道士說的“一線福祉”,張大人免不得也跟着蠢蠢欲動了起來,立刻道。
“快那丫頭現在在哪兒快帶我去看看”
“哎大人這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