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着大夫人手裡緊握着的匕首就要刺進自己的心口,慕容長歡只覺得腦子裡有一羣草泥馬在剎那間呼嘯而過,繼而齊齊擡起頭對着西下的夕陽仰天咆哮
靠靠靠
該不會真的那麼狗血吧
那麼多次瀕臨絕境她都沒死,結果最後卻要死在一個陰險狡詐、蛇蠍心腸的老女人手裡嗎
她不服啊有沒有
然而,出乎意料之外,慕容長歡卻是不得不承認,大夫人這一招夠狠夠絕夠毒辣
爲了報復她,這個一向高高在上,養尊處優,自私而又自利的女人,竟然不惜自傷一千,以自己的性命爲賭注,拼盡一切也要拉她陪葬
狗急了跳牆,當一個人走到窮途末路的時候,果然是沒有理智的,慕容長歡並不後悔自己落井下石,揭開大夫人惡毒而又卑劣的真面目,她只是心塞自己剛纔沒有躲遠一點,才叫大夫人有機可乘,近了她的身。
千鈞一髮的緊急關頭,幾乎在場的所有人都張大了嘴巴,屏住了呼吸,緊張地看着眼前發生的一幕,就在大夫人握着匕首即將刺入慕容長歡胸口的那一剎,半空中忽然傳來“嗖”的一聲,一枚飛鏢橫空射來,不偏不倚地射在了匕首上,以極其凌厲而又霸道的氣勢將其驟然打飛了出去
瓔珞見狀立刻運起內勁,一掌劈向了大夫人,直接將她震退了幾步
危機得解,爲防大夫人再行算計,慕容長歡飛快地抽身退開,不再給她任何下毒手的機會
“長歡你怎麼樣傷到沒有”
司馬霽月疾步走上前來,行至慕容長歡的身邊,垂頭檢查了一番她的傷勢。
所幸他出手及時,那把鋒利的匕首僅僅只是割裂了慕容長歡胸前的衣服,尚未來得及刺入她的身子,但就算是這樣,看着眼前劃出了一大道口子的胸襟,司馬霽月仍是驚魂未定,心有餘悸如果剛剛他沒有及時趕到,如果稍稍晚了那麼半步,只怕眼前所見就是一片刺目的殷紅了
一想到那樣的場景,司馬霽月的眸色就森寒了三分,指節捏緊,微微泛白,怒氣由內而外散發了出來,給人以一種懾人的壓迫感
“來人把那個女人拖出去砍了”
聞言,清風看了眼倒在血泊之中死不瞑目的大夫人,不由得吞了吞口水,斷斷續續道。
“回、回稟王爺她已經死、死了”
“死了”皺着眉頭,司馬霽月回頭瞥了一眼,爾後冷冷一笑,厲聲道,“那就拖出去鞭屍”
“不要”
聽得“鞭屍”二字,慕容清煙渾身一震,方纔反應過來,隨即驚聲尖叫了一句,飛快地撲上去跪倒在了大夫人的身邊,雙手緊緊抱着大夫人的屍體,一邊嚎啕大哭,一邊使勁地搖頭。
“你們不能這麼做誰都不準動母親的身子母親已經死了被你們逼死了這樣還不夠嗎爲什麼一定要做得那麼絕做得那麼過分父侯母親死了死了嗚嗚嗚被他們逼死了”
“切自作孽,不可活她自己作的死,不要賴在別人頭上”
慕容長歡不屑地翻了個白眼,對此嗤之以鼻,並沒有因爲大夫人的死而露出絲毫同情的神態,她不是聖母,沒那麼大的胸懷,這個女人臨死前還要拉她陪葬,她實在提不起任何同情心。
司馬霽月亦是無動於衷,只陰沉着目光,對着清風叱了一聲。
“愣着幹什麼聽不懂本王說的話嗎”
“是”
瞅了眼面前的狀況,清風有點兒頭皮發麻,卻是不得不遵從主子的命令,快步朝大夫人走了過去,作勢便要將她往外拽。
“放手放開母親滾給我滾開不準動母親”
慕容憶靈悲慟萬分,死死護着大夫人的身子,一遍又一遍地甩開清風的手,整個人頓時陷入了幾近瘋狂的狀態,卻是敵不過清風的力道,到底還是沒能保住大夫人的屍體。
眼看着大夫人的屍身被一點點地拖開,慕容憶靈情急之下轉而撲到了景陽侯的腳邊,抱着他的腿連聲哀求。
“父侯求求你求求你不要讓母親的屍體受侮辱母親已經死了,求求你,快讓他們住手”
景陽侯沉着臉色,仍在氣頭上,自始至終梗着脖子,不曾迴應隻言片語。
無可奈何之下,慕容憶靈只好轉向慕容麟風求助,對着他一下一下磕着腦袋,很快就磕破了額頭,滲出了隱隱的血跡。
“四哥縱然母親有千不該萬不該可是她對你一直寵愛有加,你怎麼能如此狠心,眼睜睜地看着她連死都不得安生四哥只有你能保住母親的屍身了,求求你,讓他們放過母親吧求求你了”
慕容麟風鐵青着臉色,額頭青筋暴起,心緒複雜難言,想要開口,卻是哽咽不能言語。
“阿彌陀佛”
四夫人雙手合十,嘆了一聲,轉動着手裡的念珠,閉上眼睛不再過問眼前事由。
就在大夫人快要被拖出門檻的時候,慕容長歡見着火候差不多了,不想因爲一個死人而讓父侯和四哥難堪,便就開口制止了一句。
“清風,夠了人都已經死了,就隨她去吧”
說着,慕容長歡款步走過慕容憶靈的身邊,只當她不存在一般,徑自走到了景陽侯的面前,稍稍欠了欠身子,道。
“父侯,女兒有些乏了,先告辭了。”
“嗯,你先回王府吧,侯府的家事,爲父自會處置。”
擺了擺手,景陽侯爲官數十載,見慣了官場上的明爭暗鬥,又何嘗不知道眼前這一切多半是慕容長歡在背後推波助瀾造成的
坦白而言,魯國公府的失勢,對景陽侯府難免會有連帶影響,如果慕容長歡僅僅只是爲了一己之私而做出這樣的行徑,他並不樂見。
但眼下,當他得知大夫人才是謀害四夫人的元兇之後,事情就另當別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