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時候,皇貴妃搬出了司馬鳳翎的生母,顯然是爲了在陛下面前博取同情。
聽得“晴姐姐”這三個字,帝君的眸光不由微微一爍。
自然還是念舊情的。
然而,不等皇貴妃把話說完,司馬鳳翎就率先打斷了她
“母妃不必爲兒臣求情,今夜刺客得以逃脫,兒臣難辭其咎若不受罰,只怕難以服衆”
皇貴妃口吻一滯,面露惱色,忍不住還要出口教訓他了幾句。
“鳳兒你、你是存心要氣死本宮,同本宮過不去嗎”
司馬鳳翎難得收起面上的笑,俊臉之上是一本正經的表情,語氣沉定,態度頗有些強硬,卻是十分堅持。
“兒臣知道母妃是爲兒臣好,但一人做事一人當,兒臣犯下的錯,自然要由兒臣擔起,還望母妃成全”
一句話,說得鏗鏘有力,擲地有聲
毫無迴旋的餘地
身爲男子,他有他的自尊心,不可能希冀皇貴妃爲他出面求情,並因此而免於責罰,更不可能將自己的過錯施加在已故的母妃身上,叨擾她的亡靈。
年幼之時,尋求母妃的庇護是理所應當,無可厚非,但是現在他已經成年了,如果還是要靠皇貴妃爲他周旋奔忙,且不說別人會笑話他,便是他自己都會看不起自己。
對上司馬鳳翎認真而又嚴正的視線,皇貴妃終是收了聲,繼而冷冷一笑
“好好好既然你這麼有能耐,本宮又何必多費脣舌本宮只最後提醒你一句,莫要色迷心竅,忘了自己的本分倘若你執迷不悟,本宮也懶得管你了,你好自爲之罷”
這個色迷心竅的“色”字,指的自然是慕容長歡無疑。
慕容長歡不免暗道冤枉,她根本什麼都沒做,貴妃娘娘千萬別誤會她纔是,不然她就真的太倒黴了,莫名其妙就得罪了這麼一個高品階的妃子。
留下一句話,皇貴妃憤懣之餘,便就拜退陛下離開了長清宮
倒也是個風風火火的耿直性子,說甩手就甩手,走得乾脆利落,絲毫也不拖泥帶水,看得殿裡衆人一陣驚詫,又是唏噓又是咋舌
一直快步走出了宮門,跟在皇貴妃身側的小公公才忍不住開口問了一句。
“娘娘,當真不管六王爺了嗎如今大殿裡那般架勢,像是要將六王爺拆吞入腹似的,只留六王爺一人情勢怕是不妙啊”
“怕什麼”
皇貴妃微擡眉梢,看不出歲月痕跡的面容上盡顯高貴。
“鳳兒畢竟是陛下的骨肉,又是晴妃的遺子,便是犯了再大的錯,陛下也不可能狠下心重責他,眼下不過是放走了一個刺客,哪能真的掀起什麼大風大浪來陛下惱的人不是鳳兒,只是鳳兒恰巧撞在了陛下的氣頭上,再加上那羣搬弄是非的雜碎,局面纔會變成這樣鳳兒說得沒錯,若要堵住悠悠衆口,他是該受些責罰”
“既然如此,那娘娘爲何還要佯怒離開”
“不是佯怒,本宮是真生氣鳳兒今夜太叫本宮失望了,居然爲了一個女人犯下這樣的錯原本是個立功的好機會,都叫那個慕容府的丫頭給攪合了”
聞言,小太監立刻附和了一聲。
“娘娘說的是,六王爺太不應該了,此舉當真是辜負了娘娘的一番精心栽培。”
“罷了,事已至此,多說無益”擺擺手,皇貴妃昂首闊步,依舊端莊而華貴,“其實這樣也好,鬧了這麼大一出,本宮便有理由勸說陛下,將那侯府的六小姐許給九王爺,好趁早斷了鳳兒的念想,免得叫他再沉淪美色,耽於兒女情長”
“娘娘此計甚妙今日六王爺之舉,怕是也叫陛下失望了,若能借此機會說服陛下下旨賜婚,也算是因禍得福了呢”
“鳳兒好歹是本宮看着長大的,他的那點兒心思,本宮比他自己看得還要明白,趕早掐了那個苗頭,纔不至於越陷越深”
“可是有關那個鳳星凰女的說法,娘娘怎麼看待”
“哼那種東西,本宮從來都不信。”
早八百年前就已經玩過了的把戲當初陛下起兵之時,玩得更溜更玄乎,如今這些雕蟲小技又豈能瞞過她的眼睛
也就哄一鬨那些沒有經歷過大風大浪的年輕人了。
長清宮內,待皇貴妃一走,太子一黨的人便要開口詰難,趁熱打鐵,將六王爺狠狠地坑上一把
只是不及衆人張開嘴,就聽司馬鳳翎雙手抱拳,懇請道。
“父皇,兒臣尚有一個不情之請還望父皇應允。”
帝君面色沉沉,臉上怒色未消,然而被皇貴妃那麼一打岔,便是憋着一肚子火氣,一時之間也發不出來了,便只冷然道。
“什麼不情之請若是刺客的事,孤王已經交由霽月全權處置了”
司馬鳳翎凜然道。
“兒臣懇請父皇給兒臣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將那真正的炎國公主找回來,以維持大闕同炎國的邦交,不至於爲小人所離間,與盟國橫生嫌隙”
“等一下”
忽然站出來一個臣子,打斷了司馬鳳翎的話
“六王爺如何肯定,方纔行刺陛下的那人,不是真正的炎國公主雖說炎國此番是主動同我大闕攀交情,可防人之心不可無倘若炎國被西戎所收買,已經暗中投靠了敵國”
不等他把話說完,又有一人站了出來,厲聲喝止。
“一派胡言炎國同羌國是死敵,如何會投靠西戎”
另一人又道。
“微臣倒覺得林大人這番話頗有些道理,炎國與羌國本爲同族,分分合合,誰又說得清楚萬一對方倒打一耙,大闕豈不危矣”
眼見着朝堂上又要開撕,慕容長歡咬了咬嘴脣,猶豫片刻,到底還是忍不住開了口。
“你們都先別吵了,那個所謂的炎國公主,其實是個男人。”
此話一出,朝堂上立時鴉雀無聲。
衆人一個個瞠目結舌,張大了嘴巴,表示不可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