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不等司馬鳳翎再開口,司馬霽月就收回了視線,轉身搭上慕容長歡的肩頭,垂眸道。
“長歡,我們走。”
看他嘴角還掛着血絲,可見是傷得不輕,慕容長歡蹙着眉心,面露擔憂。
“你怎麼樣了傷得重不重”
“一點小傷,不礙事。”
“在我面前就別逞強了,來,我扶你,走慢點兒”
伸手扶住他的後背,慕容長歡一邊說,一邊小心翼翼地扶着司馬霽月走了開由始至終,都沒有朝司馬鳳翎遞去一道視線,彷彿他不存在一般。
誠然,慕容長歡是刻意忽視他的。
這一點,司馬鳳翎亦是心知肚明,但正因爲知道她是故意爲之,所以在眼睜睜地看着那兩個親密相攜的身影走遠之後,胸口處一陣陣收緊的窒息感才更讓人難以承受。
他到底是有多自輕自賤,纔會由着別人這樣踐踏他的自尊和真心
然而,更可笑的是
就算他將一顆真心掏出來送到慕容長歡的面前,只怕她也根本不屑於踐踏。
“呵。”
輕笑一聲,司馬鳳翎緩緩勾起嘴角,沉鬱的黑眸中卻是寫滿了苦澀,無邊無際的苦楚自心底蔓延開來,像是要將他整個人都吞沒。
款步走上前,炎國公主擡手輕輕拍了一下他的肩頭,嘆息道。
“看來,九王妃對你當真是沒有一點兒的情分你又何必作繭自縛,自討苦吃你們兩個人這輩子怕是註定有緣無分了”
“是嗎”
司馬鳳翎收斂神色,聞言卻是哂然一笑,不以爲然。
“本王從不信命,雖說成事在天,然而謀事在人,註定這兩個字,本王不喜歡更何況,這輩子纔剛剛開始,以後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只要沒有走到路的盡頭,便不能妄下定論”
聽到他這樣說,炎國公主不由一震。
“六王爺,你”
“你是不是想說,本王病入膏肓,無藥可救”
“放下一個女人,就有這麼難嗎普天之大,美女如雲,要什麼樣的沒有你何苦非她不可,巴着一個求不得的女人不肯鬆手”
“你不會懂的,因爲你沒有愛上誰,等你愛上了,你就會知道天地再大,美女再多,除了那個人之外,你的眼裡就再也裝不進別人了更別說,這個天底下,再也找不出第二個慕容長歡。”
司馬鳳翎目光如水,倒映着滔滔江面上零碎的月光,彷彿一顆心也碎成了千萬片,但就算痛入骨髓,眼前也揮不開那個早已深深烙在了腦海中的身影。
彷彿已經在他的魂魄上烙下了印記,除非魂飛魄散,否則永世難忘
而越是求而不得的人,並不會在時間的洗滌下消磨淡忘,只會讓人越陷越深,終至無法自拔。
司馬鳳翎知道,他不該愛上那個女人。
如果沒有慕容長歡,他和九王之間不會變成現在這樣的局面,但是不管以後會發生什麼,不管未來會演變成何種局勢,他都不後悔遇上她,更不後悔對她生出情愫。
因爲一個人活在世上,能夠遇上一個可以傾心寵愛的人,也是一種不可多得的幸運與慰藉。
不管那個人愛他,或是不愛他。
目送司馬鳳翎踉蹌着腳步走遠,銀色月華的照耀下,將那個孤單寂寥的身影拉得越來越長,越來越單薄炎國公主聳了聳肩頭,有些無可奈何,即便還想勸上幾句,卻不見能聽進六王爺的耳裡。
又或者,道理他都懂,只是心下早就已經做好了取捨。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她浪費再多的脣舌,都是白費精力。
搖搖頭,聽到東方晏走近的腳步聲,炎國公主不由回頭看了他一眼,問道。
“你有愛過誰嗎”
東方晏的語氣依舊是清清冷冷的,不像九王爺那樣酷寒,但也涼到了人的心裡,宛如剛剛融化的冰水,聽着叫人有些不寒而慄,不帶一絲一毫的溫度。
“沒有。”
“如果哪一天,你也愛上了一個女人你會爲了她不顧所有,放棄一切嗎”
“不會。”
“哈回答得還真是乾脆,希望到時候不會自打嘴巴纔是”
“與你無關。”
冷冷地吐出幾個字,東方晏惜字如金,不多贅言,隨手就將一包東西塞到了炎國公主的手裡,即便轉身走離。
炎國公主先是一愣,沒能反應過來。
等到拆開了手裡的紙袋,呆呆地看着裡頭裝着的骨頭,剔得乾乾淨淨,連一絲肉都不剩下,方纔回過神來,一時間啼笑皆非。
“天啦世上竟然還有這麼一根筋的男人本公主不過是同他開個玩笑,沒想到丫還真的把豬肘子啃完了”
拾起骨頭,對着月亮瞄了兩眼,炎國公主咂了咂嘴巴,接着笑道。
“嘖,我就不相信了,他要是真的不喜歡吃能把這麼大一隻豬肘啃得這樣乾淨”
回到九王府。
確定司馬霽月沒什麼大礙,慕容長歡才放下心,覺得這一個晚上真真是命途多舛,流年不利,好端端的一個局硬是橫生出了這麼些變數,差點打亂了她的一番精心謀劃,所幸到頭來有驚無險,只是嚇出了她的一身冷汗,到現在還不能完全靜下心來。
“好累啊,腰痠背痛腿抽筋”
拖着睏倦的身子走到牀邊,慕容長歡霎時就像斷了線的風箏般一頭栽了上去,嚇了司馬霽月一跳,還以爲她怎麼了。
見她翻了個身,纔不屑地輕嗤了一句。
“你有什麼好累的動手打架的人是本王,又不是你,要喊累也是本王喊”
“心累啊”
慕容長歡嘆了一口,爾後擡起手,對着司馬霽月勾了勾指頭,吩咐道。
“過來給本王妃捶捶背,捏捏肩。”
“呵,”司馬霽月冷笑一聲,不以爲意,“倒是使喚起本王來了你以爲這件事已經結束了嗎本王還沒有跟你計較”
“哈沒結束你還要計較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