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長歡偏不信邪了,立刻坐直身體,將盒子抱了過來,放在膝蓋上,一張接一張地拆開看拆一張,丟一張,不過片刻的功夫,就洋洋灑灑地丟了一地,像是撒金花似的。
直到拆完最後一張字條。
慕容長歡神色微斂,清麗的瞳眸中倒映着剛勁有力的四個字,如同符印一樣烙在了她的心坎上
司馬霽月
萬萬沒想到,整一個盒子裡,裝的居然都是他
這事兒,司馬霽月先前提過一次,只是那個時候慕容長歡當他是說着玩兒,並沒有放在心上,結果他還真的這麼做了
也是令人啼笑皆非不知道是該說他幼稚,還是該說他吃飽了撐着沒事幹
至於這盒子裡的字條是誰換掉的,答案顯而易見,想都不用想
“清池,你給我出來”
話音一落地,便見一個敏捷的身影閃進了屋子,在慕容長歡的跟前單膝跪下。
“屬下在”
慕容長歡隨手將盒子往他面前一擲,命令道
“把原來的那些字條,給本小姐換回來”
清池微微一滯,沒有擡頭。
目之所及,是撒了一地的“司馬”和“霽月”唔,之所以這樣說,是因爲每張字條都被硬生生地撕成了兩半,幾句沒有一張是完整的。
“回稟六小姐,換不回來了。”
硬着頭皮,清池一本正經地回答了一句,脊背挺得筆直,明明幹了虧心事,卻是一點兒也不覺得心虛,也是條錚錚鐵骨的漢子
慕容長歡挑眉,反問他。
“什麼意思什麼叫換不回來了”
清池梗着脖子坦言道。
“因爲原來的那些都已經化作一團灰燼了”
“靠”慕容長歡直接就從軟榻上彈了起來,“你把它們都燒了”
“是。”
“誰給你的膽子”
“九王爺。”
“”
“”
片刻的沉默,慕容長歡一手扶着額頭,又坐了回去,倒是沒有斥責他什麼,只淡淡地吩咐了一句。
“給你一盞茶的時間,把那些人的名字,重新再寫一遍。”
聞言,清池卻並不配合。
“屬下沒有打開來看,並不知道上面原先寫的是何人。”
對於這樣的回答,慕容長歡冷冷一笑,不以爲然
“那好,既然如此,本小姐也就不勉強了本小姐記得六王爺和溫孤世子每次都會派人過來,這一回想必也不例外,至於其他人,本小姐記性不好,一下子也想不起來了就這樣吧,寫一張六王爺的,再寫一張溫孤世子,直接抽好了”
聽到這話,清池又是一愣,不由擡頭確認了一句。
“就單單隻寫他們兩個人的”
“對”慕容長歡勾了勾嘴角,頷首道,“就從他們兩個裡面抽誰讓你把其他人的都燒得一乾二淨了呢”
“等一下”清池臉色微變,急忙道,“屬下屬下其實偷偷打開來看過,還、還記得一些”
“是嘛”
慕容長歡挑起眉梢,微微一笑,也不同他計較。
“那就一併寫上吧對了,千萬不要再寫九王爺了,要是再讓本小姐看到,本小姐非打斷你的狗腿不可”
最後一句話,慕容長歡說得細語輕聲的,然而聽在清池的耳朵裡,卻是叫人不寒而慄。
“是,屬下遵命。”
無可奈何之下,清池只好又將所有人的名字謄寫了一遍。
他自然都是看過的,畢竟看了之後,得去向九王爺彙報,一個人名也不能落下。
想了想,考慮到六王爺和溫孤世子的威脅性比較大盡管以往每次慕容長歡都會將他們扔一邊,直接廢棄,但今時不同往日,自從那日在宮裡發生了刺殺的事,慕容小姐同六王爺便親近了許多所以,爲了以防萬一,清池默默地給自家王爺作了弊,刻意省去了司馬鳳翎和溫孤雪兩人的姓名。
反正字條那麼多,少他們兩個不少,慕容小姐也發現不了。
過了片刻,清池便就端着重新寫好的一盒子字條走了回來,恭恭敬敬地遞到了慕容長歡的面前。
“六小姐,都在這裡了。”
“嗯。”
慕容長歡接過盒子,倒是沒懷疑什麼,揮揮手便叫他退了下去。
其實被清池那麼一攪合,她已經沒有多大的興致抽籤了,但既然叫他重新寫了一遍,若是不趁“熱”抽一上一張,下回指不定又要倒騰出什麼花樣來
這麼想着,慕容長歡就抖了兩下盒子,伸手進去摸出了一張。
“這回應該正常了不知道會是誰,最好是不認識的”
一邊碎碎念着,慕容長歡放下盒子,作勢就要將字條攤開來看。
然而,纔打開了一半,還來不及將整張紙攤平,就聽外頭匆匆忙忙地跑進來一個丫頭,前一腳才踏進門檻,後一腳就扯着嗓子嚷嚷了起來
“六小姐六小姐宮裡來人了說是陛下下了聖旨,侯爺命各房的夫人小姐一併去大堂接旨”
“什麼聖旨”
慕容長歡面露詫色,有些意外。
“是啊還是宮裡頭的太監總管嚴公公親自送過來的六小姐快些過去吧,這嚴公公可是陛下身邊伺候着的人,萬萬怠慢不得的”
“知道了,本小姐現在就過去。”
放下手裡的字條,慕容長歡立刻從軟榻上站了起來,稍微整飭了一下裙衫,即便隨着那女婢快步趕去了大堂。
一時間,慕容長歡也猜不到陛下頒了什麼旨意,只是沒來由的有些心跳加速,心底下隱隱有一種預感,似乎那聖旨會跟她有所關聯。
綰竹軒的位置較爲偏遠,離大堂尚有一段距離,是以等慕容長歡趕到的時候,其他人都已經在了。
慕容麟風也在。
原本這兩天還不適合下牀,但聖旨如御駕親臨,總不能躺在牀上接旨,便就勉勉強強地在小廝的攙扶下來了大堂,臉上仍是沒什麼血色,好在精神不錯
神采奕奕,目光如炬,俊臉之上是掩飾不住的期待
見狀,慕容長歡微微鬆了一口氣,當自己方纔是想多了,這聖旨十有應該是賜給慕容麟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