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告王爺 王妃要出牆
無月出手如風制住雲惜夜幾處大穴,她知道,這隻能暫時防止他傷害自己,卻不能減輕他的痛苦,一陣陣痛苦的低吼從他的喉嚨裡衝出,在夜空中顯得格外格外淒厲悲愴。
無月急忙道,“快,將慕王爺帶來的新藥取來!”
葉向晚流着淚搖頭,“沒用的,已經服用過了!”
又沒用,他到底還要受多少苦?無月看着被病痛折磨得不堪入目的雲惜夜,眼淚硬生生地掉落下來。
雲惜夜被點住穴道不能移動,只能狠狠咬住嘴脣忍受噬骨疼痛,他的身子不住顫抖,猶如風中殘葉。他頭痛欲裂,額頭青筋暴跳如雷,腹內氣血翻滾,直往頭頂涌來,終於忍不住,“撲哧”噴出一口鮮血。
無月見狀,一把奪過猶自發呆的丫環手中的絲帕,替雲惜夜擦拭着脣邊的鮮血,見他又要咬自己的嘴脣,連忙叫人拿來乾淨的絲帕,硬是掰開他的嘴巴,將絲帕塞到他的口中,防止他咬傷自己。
雲惜夜全身戰慄,斜靠在雕花椅上,長袍破碎,頭髮凌亂,隨意披散,雙眼空洞無神,口裡塞着白色絲帕很快被鮮血染紅,他痛苦地低吼,嗚咽之聲衝破絲帕的阻攔,那苦楚的聲音,就像是受傷的小獸在月夜裡低低哀泣。
文悅看着這樣的他,心如刀絞,鼻腔火辣酸澀,眼淚噴涌而出,右手顫抖着覆上他的臉龐,將他凌亂的髮絲拂平,滾燙的眼淚滴落在他的臉上和身上,師兄,你到底受了多少苦?曾經丰神俊朗的少年,怎麼就被折磨成這副模樣!
無月嘆了口氣,伸手替她擦着眼淚,柔聲道,“悅兒,別擔心,還有一刻鐘,惜夜就會沒事的!”
文悅咬牙忍住淚意,啞聲道,“啞娘,師兄他到底是怎麼了?”
無月溫柔地拍了拍她的後背,同樣聲音沙啞,“乖丫頭,惜夜沒事,只是舊疾發作,再過一會兒就好了!”
文悅漸漸恢復理智,她知道人多口雜,不適合談論這個話題,於是擦去眼淚,點了點頭。椅子上的雲惜夜,已經安靜了許多,眼神也不再空洞迷茫,漸漸有了神采。
文悅稍微鬆了口氣,想弄點水幫他清理一下,卻見葉向晚正端着一個銅盆進門,想來,她剛纔中途離去,原來是端水去了。
葉向晚朝文悅點點頭,走到椅子前面,放下銅盆,絞了溼帕子,仔細地幫雲惜夜擦着臉和手。
文悅從來沒有覺得時間那麼難熬過,她的雙眼一直沒有離開雲惜夜,看着他蒼白的面容慢慢恢復紅潤,無神的眼中恢復神采,呼吸也逐漸平緩,終於放下心來,這才發現背心裡已經全部是汗水,衣服都被汗水打溼了。
無月嘆了口氣,“終於熬過去了!”然後替雲惜夜解開了穴道。
葉向晚取出他口中的絲帕,又解開手腳上捆綁的繩子,然後撲到他身上,緊緊抱住他,哽咽抽泣。
雲惜夜安撫地拍了拍她的後背,掃了一眼狼藉的房間,知道自己又熬過了一個夜晚。
眼光突然觸及到一個身形單薄的女子,她的眼中有心痛,憐惜,就那樣靜靜的看着他。
雲惜夜渾身一震,文悅,她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她的心痛和憐惜是因爲自己麼?幾乎是下意識的,他輕輕推開葉向晚,輕聲道,“讓你受苦了!”眼睛卻看着站在一旁的文悅,眼中閃爍着複雜的光芒。
見他恢復正常,葉向晚有些不好意思地擦了擦眼淚,“王爺客氣了,這是晚兒應該做的。”
無月和葉向晚扶着疲憊不堪的雲惜夜到了牀前,葉向晚溫柔低語,“王爺,你好好休息,晚兒先行告退。”
雲惜夜點了點頭,“你也早點休息。”紗帳落下的剎那,他又看了一眼依舊立在遠處的文悅,心裡涌起一種奇怪的感覺。
無月拍了拍文悅的肩膀,低聲道,“隨我來。”
文悅望了一眼紗帳中安歇的人,纔跟着她出了門。
葉向晚自回她住的院子,而無月則陪着文悅回她住的地方。
無月整理了一下思路,說道,“一年前,惜夜突然告訴我,他要向聖上稟明不願爭奪太子之位,希望歸隱田園做個閒王。此後大概過了半個月,陛下招他入宮商議政事,那晚回府以後,他就發燒頭疼,請了慕王爺過府醫治,慕王爺說是偶感風寒,吃幾副藥就沒事。第二天他的病就好了,可是當月的十五,他就犯了頭痛病。此後,每個月十五必犯,連慕王爺都查不出病因,只能眼睜睜的看他忍受非人的痛苦。”
文悅握了握拳,問道,“每次犯病,會持續多長時間?”
無月抹了抹眼角,“一個時辰,有時候實在不忍心見他受苦,就乾脆用迷藥將他迷暈。”
每個月都要遭受兩個小時的非人折磨,師兄他一定很痛苦吧,文悅深吸一口氣,儘量使自己的聲音平靜下來,“師兄的病來得實在太蹊蹺了,早不病晚不病,偏偏在皇上召見之後就病了,這不是太奇怪了麼?”
無月連忙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壓低聲音道,“這府裡不知道安插了多少陛下和其他皇子的眼線,這些話,可不能亂說。”
文悅皺了皺眉,低聲道,“師兄失去記憶,我是說,他忘記我,又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無月認真想了想,“應該是從他犯頭痛病的那一個月開始的,當時我還好奇,爲何他不給你寫信了,我當時提醒他,他問我‘悅兒是誰?’”
一場感冒而已,怎麼會嚴重到留下每月必犯頭疼病的後遺症?更不會嚴重到突然忘記某個人!文悅覺得這不像是生病,而是中毒,中了某種隨着時間流逝,可以消磨人記憶的毒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