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小小眯起眼睛,微微翹起嘴角。
逃?她從來沒說過要逃,從來都是迎難而上,這世上還沒有她邁不過去的坎兒呢!
於是她依舊淡定自若,慢慢道:“既然如此,王爺千歲便是同意此事了吧?”說着瞥了眼雲浩:“一會兒你就去上任,具體事務,周圍的人都會幫你,且有不懂得,還可以來問問沐陽王,相信王爺會很樂意幫你。”
衆人互相看看,忽而都有點摸不準這位皇后娘娘的意思了。
難道真有什麼忘不掉的舊情?二人明明不應該是對立的麼?
封怡然眯起眼睛,回頭瞥了眼雲浩,他丟給小小的難題,她都選擇了無視!
沒有什麼比這個更傷人的了!
無視,小小,你連恨都不會分給自己麼?
眉頭緊皺的男人,周身散發出點點涼意,封羽然見狀只能蹙起眉頭,回頭看看蘇子煜,見他的臉色也並不怎麼好看。
今日早朝之後,回金陵封地乃是早晚的事兒,看來這一別很快便是永遠,想再見小小一面,恐怕難矣!
頹然的時候,便聽見魏公公喊了一嗓子退朝,匆忙擡頭,也只來得及看到那硃紅鳳袍的一角,匆匆掃過屏風,消失不見了。
封怡然冷笑一聲,慢慢湊到蘇子煜的面前,壓低了聲音嘲諷道:“吳王千歲,對於你來說,一切纔是一場鏡花水月罷了!”
說完,人回頭拉起老五的手,意味深長的拍了拍,笑道:“五弟,請了你那麼久都不肯賞臉,今晚府中設宴,你可一定要來!”
說完了,人依舊笑笑轉身而去,消失在宣政殿外。
蘇子煜皺緊了眉頭,目光深深的盯着封怡然遠去的背影,淡漠道:“回去也好,徵調兵力,說不定還能來個裡外夾擊,將亂臣賊子敢出去!”
封羽然一愣,回頭看看蘇子煜,話憋在嘴邊,卻沒有說得出來。
如果說皇兄走之前已經布好了這一局,他深信四哥不會得到圓滿,因爲這諾大的皇宮便是大皇兄布的最嚴密的一個棋局!
不過……晚宴?
封羽然想了想,慢悠悠的走出宣政殿,臉上依舊掛着從容的微笑。
安陽王府中,小柳談着琵琶,此刻的她褪去了煙柳巷的風塵,反而多了幾分大家小姐的雍容,封羽然揹着手慢慢的走進來,見到被訓練了許久的女子,笑道:“還不夠像,你要演的那個人,根本不會什麼樂器。”
小柳臉色一紅,連忙將琵琶擺在一邊,捏起書案上的筆墨寫字。
她得面前防着一張字帖,那字一個個筆鋒張揚,粗細分明,怎麼看都不像是女兒家的字,再看她寫的,即便是模樣已經有幾分相像了,但是還是少了臨帖上的那幾分氣勢。
“真有女子能寫出這種字來麼?”小柳狐疑的問了一句。
封羽然是笑着的,眯成縫的眼睛瞧不出半點感情,但是小柳還是能覺察到這人起伏的情緒。
“你好好臨便是!”封羽然淡淡的回了一句:“今晚跟本王赴宴,成與不成,只看今日!”
說完,人便轉身離去,留下小柳,繼續在屋子裡面練習,,如何做一個大家閨秀。
小柳抿了嘴,王爺這是要把她獻給別人?可要學的這個女子到底是誰呢?性格像男兒一樣,毫不服輸,這樣的女子,世上真的有麼?女兒家不都應該是柔柔弱弱,需要人憐惜保護的麼?
小柳想不明白,直到下午,纔有侍女進來替她梳洗打扮,等到一切都弄好了,她小心翼翼的往鏡子裡面一看,才頓時呆愣原地。
因爲妝容的關係,鏡子裡的人連她都幾乎認不出來。
身材嬌小玲瓏,套着京城貴族之間女眷們流行的短襦長裙,頭髮挽成一個鬆鬆散散的髻子,簡單的點綴了幾個奢華貴重的手勢,紅脣一點,下巴頗尖,自己的眼睛本就大,而今描成桃花眼,連眼尾特意畫上的紅暈都跟着濃豔了起來。
真美,這個人是自己麼?總感覺不用任何的表情動作,端是着一張臉擺出來,進透出雍容華貴,極盡奢華的美……
小柳頓時有些沾沾自喜,原來自己打扮打扮,也是會很美的。
呆望的時候,身後的門被人推開,封羽然慢慢的走進來,在看到小柳的臉的時候,竟然有些許的呆滯。
雖然當初發現這個青樓女子,就是覺得她哪裡似乎跟小小有幾分相像,卻沒有想到,當換了衣裳,畫了妝容,再加上自己這段時間的鍛鍊,這個女人竟然越發的同皇宮裡的那個人相像了!
看着已經看呆了的封羽然,小柳忍不住心中一陣歡喜,然而想到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她不禁又有幾分失落。
早知道自己可以這麼美,她就早些打扮了,是不是到時候,千歲就不捨得把自己送出去了。
封羽然恢復了笑眯眯的面容,回頭攔住她的小腰,無比寵溺的往外走去。
“走吧,今日隨本王夜宴……”
衆僕從只看到自己的主人貼着女人的耳朵說笑,只看到二人的甜蜜與王爺的無限寵溺,卻沒有察覺,封羽然間或撐開的眼皮之間,所射出來的點點寒意。
“千歲好像真的很喜歡這個女子啊!”
“咱們會不會多出一個王妃娘娘來啊!”
奴才們興高采烈的議論着,其它比自己主子還小的王爺都已經成家,小殿下都已經會跑了,獨獨自己主子,迄今還是單身,而今終於迎來了府中的第一個女人,即便是青樓女子,他們也自動忽略了,終究是個女人不是?王爺至少沒帶回來一個男人不是?
服裡面的下人們微微收了心,這才該幹嘛幹嘛去了。
府外,安陽王府的馬車內,封羽然靠着軟墊懶懶的坐着,小柳正襟危坐,二人不發一語。
“旁人問你起得名字,你就說你叫曉曉,柳曉曉!”
“曉曉?”小柳愣了一下,而後微微點頭,她們這種女人,自打進了青樓,就不再有自己的名字了。
小柳垂下頭,笑的恬淡:“王爺,其實小柳的本名叫……”
擡頭看看,卻見人沉默的垂下頭,一臉認真的翻看着小几上的書本,根本沒有丁點在意她的模樣,小柳心間如針扎一把,而最後的那幾個字,也終究沒有說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