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您這是何苦來的,氣壞了身子,還影響到龍脈,可是不值當的!”蘭妃扶着容德皇后,慢慢的坐在牀邊兒。
“這番幫的狐媚子!本宮千算萬算,倒都是低估了她了!”容德皇后咬牙恨道。
“娘娘,臣妾聽說……”蘭月拖着長音,看上去似是有些猶豫。
“聽說什麼?”容德皇后的耳朵立刻豎了起來。
“也沒有什麼,”蘭妃掩嘴而笑,“臣妾也只是聽說,妄加猜測而已。”
“小妖精慣會藏着揶着,有什麼話,快直說!”
“臣妾哪裡敢喲!”蘭妃輕笑着,說道,“臣妾聽說,這攝政王華南翊與蘇丹國素有往來,幾年前蘇丹國的政變,臣妾好像有聽說,被傾覆了皇權的先王,好像有一個公主和一個太子的……”
蘭妃的聲音越來越輕,眼睛卻在悄悄的瞟着容德皇后。
如她所願,容德皇后的面色,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慢慢的凝重起來。
記不得這以後蘭妃都說了些什麼,做了些什麼,又是什麼時候走的了,容德皇后只是陷在深思裡,兀自想了許久。待到有了知覺,“廣寧宮”裡已然被宮女們打掃了個乾淨,蘭妃亦不告而別了。
“憐星,”容德皇后喚道,“速召宰相大人進宮!”“你可看仔細了。是蘭妃蘭如月?”烏蘭放下手中地茶盞,擡眼看着香兒。
“沒錯,就是蘭妃蘭如月。她走了之後,皇后娘娘便召了宰相大人進宮。到現在都還沒有出來。”
烏蘭沉默下去,琥珀色的金瞳裡遊走變幻着各種複雜的光芒。
“我知道了,你且下去罷。”烏蘭慢慢地說。
“是。”
“等一下,”烏蘭突然像想起什麼似的,叫住了香兒,“速送信與母后,告訴她千萬小心。做好一切準備,必要之時,只求自保!”
“娘娘……”香兒的臉上掠過了一絲驚慌,“您的意思是……”
烏蘭揮了揮手,輕闔上眼眸,淡淡的說了句:“亦無大事,只是小心些好。”
香兒慎重的點了點頭,躬身而退。
掌燈時分,澤海來報,說華南宏今夜去“廣寧宮”探望。留宿在那兒了。請烏蘭自己早些入睡。
烏蘭點頭笑。
自搬入了承乾殿,烏蘭便經常勸說華南宏探望容德皇后,好歹,這容德皇后的腹中,懷着華南王朝的命脈,怎能令她獨守寂寞?
況且,自己亦是樂得清閒。
肩頭地傷口並不重,所以,沒有外人在的時候,烏蘭便不用假裝虛弱的躺在牀上。
她披了外套。站起身來,走到窗邊,輕輕推開了窗子。
一輪皎潔明月掛在天際,清輝四溢。照得人間一片昇平。
烏蘭輕輕的嘆息一聲,櫻紅的脣,卻攸的輕輕上揚起來。
頭顱輕轉,整個身體亦向後轉動,迅速的轉向一邊兒。
寒光一現,與烏蘭擦肩而過。
“連皇上的承乾殿都敢闖,果然是藝高人膽大。”烏蘭冷冷笑着,看着突然出現在眼前的黑衣人。
包裹在黑暗之中。只露出的兩隻眼睛閃耀着不屑與鄙夷。還帶着點點地調侃之意。手中一柄匕首,寒光凜凜。
站在殿內。牆邊的燭火卻不因這人的存在而有任何變化,足以說明了此人的武功絕非尋常。想來,如月必是與眼前這人起了衝突,遭了暗算的。
可是……
按這人的身形來看,雙肩略窄,身材玲瓏,十有八九,是個女子!
難道,是暗藏在宮中的女人麼?
對方卻沒有心情與烏蘭說話,只是一揮手中的匕首,便迎了上來。
最危險的地方,亦是最安全的地方。
挑這個地方下手,果然不是一個普通地角色!
烏蘭脣邊蕩起冷冷的笑意。中原有句俗話,士可忍,孰不可忍。如此三番五次的找上門來,莫不是以爲我烏蘭就真如那熊包一般,怕了你不成?
眼前寒光已經襲至眼前,烏蘭的頭迅速地低下,手抓住外套,用力一擰,一揚,徑直襲向黑衣人,有如旋風般卷向她的手腕。殿內的紅燭一陣猛烈跳躍,被這股子勁風襲得幾乎熄滅。
黑衣人急忙收回招式,卻還是遲了半步,精緻的雪紡外套,與鋒利的匕首相互糾纏,卻只聽得一聲輕微的絹帛破碎之聲,匕首竟然劃破了霓裳。
與此同時,黑衣人後退了一步,站得穩了,又再一次的欺身上前。
寒光陣陣,直逼得烏蘭連連後退。
蘇丹國人擅長馬術及箭術,自然亦擅長馬上作戰。中原人以輕功爲所長,近身之戰相對容易討到便宜。再加上對方手中持着匕首,所以縱使烏蘭身手敏捷靈活,亦還是漸漸的落在了下風。只有躲閃之力,沒有還手之能了。
對方顯然也看出了這一點,所以攻勢越來越猛,大有想取烏蘭性命之意。
突然,一股子勁風襲來,硬生生將兩人逼得分開來。
同樣身着黑衣地高大身影橫身出現在烏蘭地身前,居高臨下的看着襲擊烏蘭地人。
對方冷哼一聲,眼眸微眯,與這人比劃了兩下,然後虛晃一招,躍窗而逃。
肩口地傷口。到底還是因爲過度的運動而微微的疼痛起來,烏蘭輕輕地顰着眉,後退着走到了椅子邊兒上。坐了下來。
“你沒事吧?”溫和的問候,眼前的人轉過身來,一雙明亮的眼睛看着烏蘭,關切,滿滿的溢了出來。
“是你?”烏蘭皺着眉問。
“是我。”眼睛彎了彎,語氣裡亦帶着笑意。
“你到底是什麼人?”
“你真的忘記了?”黑色的布被拿去,露出一張帶着笑意的臉龐,月光地清輝不減他笑容的溫暖。滿室的燭火映襯着他面容的俊美。
這不是那禁軍左司洛楓是誰?
“我不記得我曾見過你。”烏蘭冷冷的說道。
“你果真是不記得的,”洛楓也不惱,只是呵呵的笑,“那一年,途經驛站,你手刃看守。便是去到哪裡,都還記得帶着我。你說過,或生或死,或生不如死。但只要我在一天,就會讓你開心和快樂。”
途經驛站?
手刃看守?
“你是……”
若大個承乾殿。燭火輕輕搖曳,空氣中出現了片刻的寧靜。
那一天,那一夜的記憶潮水般涌來。那個在看守的屍體裡翻找饅頭,把自己地嘴填得滿滿的少年;那個只顧着抓着盆中的點心,而無心沐浴的少年;那個被侍女們解下衣裳,露出身體卻還不以爲然的少年;那個有着瘦弱的四肢和如少女般容貌的少年,竟然,就是眼前這個身材魁梧,眉目清朗的男人嗎?
“你……”烏蘭的臉上慢慢浮現出笑意,這笑意越擴越大。“哈……哈哈……”
“你終於被那怪物當成男人,培養成禁軍了?”烏蘭笑得全身顫抖,幾乎連眼淚都要流下來。
洛楓只是淡淡的看着烏蘭地笑顏,脣角微微的揚着。用一種寬和與溫柔的目光。
“如果你能經常這樣的笑,我甘願付出我地一切。”他亦用如此寬和與溫柔的聲音這樣說着。
烏蘭突然止了笑,目光爍爍的看着洛楓。
“愛上我了?”櫻紅的脣,綻着冰冷而殘忍的笑,冷聲說着。
“愛上了,早在見到你的那一刻。”洛楓亦目光爍爍的與烏蘭對視,“此生,寧願陪着你出生入死。”
“滾!”烏蘭的臉色陡然陰沉下去。厲聲喝道。
洛楓低沉地輕笑出聲。慢慢地轉過身,走向窗口。又微側過頭來,對烏蘭笑道:“我是不會滾的。我說過,此生此世,陪着你出生入死,甚至,是生不如死。”
說罷,又呵呵一笑,縱身躍出窗外,與這濃濃地夜色相融合在一處……
“都是怪物!”烏蘭瞪着眼睛啐道。的野花。這野花並非有多麼的珍貴,但卻鬱鬱蔥蔥的格外討人的喜歡。
烏蘭常常漫不經心的將此花兒舉在手裡,淡然的看着,然後隨手丟給香兒。
“那洛楓,可真是娘娘口中那怪物的人?”香兒瞧着花兒偷笑。
“不關你的事,休要插嘴!”烏蘭瞪了香兒一眼,兀自走到窗邊,看着窗外。
“好好好,不關奴婢的事。只是這花兒啊,瓶子裡都快插不下了!若說這人啊,也是個實心眼兒的,這野花兒本就好養活,這麼一大捧就能活上個十天半月的,偏偏還要天天送,又不是什麼貴細的花兒,往哪兒放呢?”香兒一邊說着,一邊偷眼去瞧烏蘭。
烏蘭的臉上立刻便紅了一紅,卻依舊冷聲道:“那丟了便是,在這裡聒噪個什麼!”
“是。”香兒嬉皮笑臉的應着。
“玉妃娘娘,”秋水自外面走了進來,恭敬的說道,“燕昭儀求見。”
燕昭儀……
烏蘭遲疑了一下,然後點頭道,“請她進來罷。”
“是。”秋水躬身而退。
“娘娘,這燕昭儀,似是有些古怪。”香兒皺眉道,“那日,娘娘不是就在去往她那裡遇刺的麼?這好端端的,爲何會在去到她那裡的時候遇刺?”
烏蘭的心念一動。
香兒的懷疑不是沒有道理,自那日起,她便也有懷疑到這一點。宮內知曉武功之人,並不會很多,這燕昭儀……
正在兀自思量着,便聽得清朗朗一聲笑,一個爽朗明快的聲音笑道:“玉妹妹,我來了。你可好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