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明毓與雲夢舒的這場婚禮時隔四年,全程充斥着讓人眼花的粉紅泡泡。這場婚禮象徵着一段經歷過痛苦與守護的愛情終於在祝福中得到圓滿,是這個人情越加淡薄汲汲營營的世道里爲數不多的感動,到場參與這一盛典的人着裝也都十分慎重,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個個都拾掇得花枝招展,穿行往來美不勝收。
謝清歡的樣貌原本就稱不上驚豔張揚,在這麼個美人薈萃的場合裡,越發顯得有些平庸,隻眼角眉梢一點兒溫潤笑意很是應景。反倒是臉上掛着可愛笑容一路犯規賣萌的唐非寸步不離地膩在她身邊,吸引了不少或探究或意味深長的目光。
唐家這個小少爺的事情,在T市也不是秘密,他向來是小孩子的脾氣,卻很難喜歡上什麼人,更不說如此親近了。再看看謝清歡這段時間以來,先是跟恆豐總裁傳了段緋聞,隨即接拍了《山河》,而後又換了圈子裡最炙手可熱的季卓陽作爲經紀人,如今又跟唐摯最寶貝的唐非這般親近,人說韜光養晦厚積薄發一鳴驚人,說的可不就是謝清歡?
“唔,”在這樣一個魚龍混雜的場合,唐非認識的人並不比謝清歡多,但他心中對謝清歡很是崇慕,因此對她來說比較重要的人物,他還是稍微關注了一下。他看着陸展睿,眨了眨亮晶晶的眼睛,“鼎星的大老闆啊。”
陸展睿今天穿了身銀灰色的休閒西裝,包裹住頎長的身材,他的面容冷靜到近乎冷漠,而眉目清雋,隱約風流。從謝清歡出現的那一刻他就注意到她了,自然也不會錯過她身邊的唐非。
謝清歡今天穿着雪紡襯衫搭九分褲,腳上是三公分的紅色小皮鞋,配上鬆散盤着的微卷長髮,看上去很是嬌俏,站在身形瘦高的唐非身邊,意外地給人一種小鳥依人的錯覺。
陸展睿已經知道唐摯收了謝清歡做義妹,算起來她也是唐非的姐姐,今天之後,其他的人也會知道他們之間的這層關係。唐非很坦蕩地膩在謝清歡身邊,看她的目光眷戀而又天真。即便如此,陸展睿的心中仍是覺得有種十分微妙的不爽。
謝清歡的心中有一把尺,親疏遠近分得很清楚,因此她毫不掩飾對唐非的關心。對其他人,雖也笑得溫和,卻難免帶着慣常的疏離。
陸展睿敏銳地察覺到她神情間那一絲不明顯的漫不經心的敷衍,瞥一眼笑眯眯的唐非,對謝清歡略一頷首,輕輕嗯了一聲,目不斜視地走開了。
“咦?”唐非見他就此離開,不由有點兒詫異,“他就這樣走了?”
謝清歡倒是沒有什麼特別的想法,點了點頭,略微笑了一下。陸展睿雖然是鼎星的幕後大老闆,但他向來不看重鼎星,不關心鼎星的發展,也不插手鼎星的事務,跟娛樂圈的關係也並不密切。陸家的產業中心轉移之後,更是斷了T市這邊一些不必要的人脈往來。
他特意從C市趕來參加這場婚禮,想必是接了傅明毓的請柬,畢竟他之前挖走了環球的得力干將。在這樣一個遍地明星的場合,他大約會覺得很無聊吧。
“可是,”唐非看着陸展睿有些孤冷的背影,他被唐摯保護得很好,眼神很是純淨,讓人一眼就能望到他的心底去,他略微俯下身,在謝清歡耳邊輕輕道,“姐姐,他喜歡你哦。”
“嗯?”謝清歡略一挑眉,對這個話題並不感興趣。
“從姐姐跟我一出現,他就在看着姐姐。他應該是很喜歡姐姐,所以那目光一點兒也不討人厭。他剛剛雖然不理睬我,但是並沒有看不起我。”唐非的脣邊勾着一朵笑花,眼中閃爍着淡淡的歡喜,“以前爸爸也說過,T市的年輕一輩裡,數他最會掙錢。而且,他長到這麼大,身邊沒有女人,也沒有男人,從來不在外邊亂來,跟我哥哥一樣,是個好男人。”
“原來,你說這些,是爲了拐着彎地誇獎自己的哥哥啊?”謝清歡悠悠一笑,“來,咱們小聲一點說,別讓旁人聽見了,認爲咱們這是王婆賣瓜自賣自誇,會笑的。”
“纔不是呢。我哥哥本來就是好男人,才用不着我自賣自誇。”唐非撇了撇嘴,“話說回來,姐姐你會喜歡陸先生那樣的男人嗎?”
“喜歡這種事情,還是順其自然比較好吧。”謝清歡淡淡應答,這種言論在娛樂圈幾乎人人都會說,不是默認也不是拒絕,僅僅是一種字面上的意思。不過,對於唐非的問題,她也有些不解,不明白這孩子確實是在提陸展睿,還是藉着陸展睿在提唐摯。
唐非看着謝清歡,眉眼間糾結着一抹鬱色。他在謝清歡的身邊,能感覺到從她身上傳來的帶着浩大包容的溫暖,但他看不透她的心思。她能溫暖旁人,卻似乎並不需要旁人的溫暖。
唐非的心境還十分的純澈,能準確地感知人流露在外的情緒變化。剛剛陸展睿走過來,他輕而易舉地就察覺到他身上那種愛戀,平緩靜和而又小心隱忍,不讓人反感,也不會引起恐慌。不像格雷那樣,彷彿猛獸一樣,帶着與生俱來的嗜血與掠奪本性。
撇開從旁人那裡聽來的關於陸展睿的讚譽,再如何,他總比格雷強些吧。但聽姐姐的口氣,似乎是不大喜歡陸先生,真是難辦。
陸展睿與謝清歡擦肩而過,端着酒站在一個花籃旁邊,專心致志地看一朵百合花的花蕊。季卓陽作爲傅明毓的首席伴郎,在這麼個好日子裡,忙得跟穿花蝴蝶似的,腳不沾地不說,連喝口水都是偷空。他好不容易拉了其他的傅家子弟頂上缺,自己溜到一邊兒喘了口氣,就見頂頭的新東家孤零零一個人站在花籃前,貌似入神,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對於陸展睿,季卓陽的評價就只有一句——上帝都是公平的,給了你賺錢的智商,就不會再給你戀愛的情商。瞧瞧陸展睿,在商場上縱橫捭闔無往而不利,海島計劃已經成功掃平障礙開始運行,一旦圓滿落幕,半個C市都會在他手中。再看看他想談個戀愛,患得患失,還沒出手隱約已見頹勢,光一個所謂的攻略都能看一個月,至今還沒點兒心得。
季卓陽瞥一眼不遠處跟唐非站在一起,基本上沒有挪過腳的謝清歡,走到陸展睿身邊,關切地問道:“陸總,情況如何?”
陸展睿從百合花的花蕊上收回視線,神色淡淡道:“剛剛已經打過招呼了。”
打過招呼?季卓陽看一眼謝清歡跟唐非站的地方,發現他們的四周雖然有人在,但並沒有特意跟他們站在一起敘舊或是寒暄,想來是唐家那位年輕有爲的當家特意清了一小塊場子出來。他微微笑着,略帶讚許:在這種情況下,還能創造條件前去搭訕,老闆在感情上也不是無可救藥的木訥嘛。
季卓陽八卦兮兮地又問:“打了招呼之後呢?”
陸展睿挑起眼簾,看向不遠處,唐非正在對謝清歡說着什麼,謝清歡溫和地笑着,間或點點頭。陸展睿收回視線,又低下頭去看那花心,靜靜搖頭道:“沒了。”
沒了?傻子也知道打過招呼之後應該隨意寒暄兩句吧?要不然豈不是顯得十分刻意?老闆你在商場上的詭詐多變呢?來環球撬牆角時的邪魅狂狷呢?你用‘今天天氣真好’這種搞死對手的平常心呢?你這個樣子進了副本肯定是要秒滅的,boss會被別人推倒的!
季卓陽深吸了一口氣,平復了一下情緒,看着愛情專業明顯留級的奇葩老闆,鼓足勇氣問道:“你們那招呼是怎麼打的?”
陸展睿覺得這是自己的隱私,但沒什麼不能對人說的,所以他略微蹙眉,還是開口道:“她說陸總,我說嗯。”
這……確實是打招呼。季卓陽忍不住撫了撫額頭,不動聲色地將暴起的青筋按回去,嘴角狠狠一抽——但這連搭訕的邊兒都沒摸到。
季卓陽嘆了口氣,認真地建議道:“陸總,我覺得吧,你不如先把她潛了,再慢慢愛。”
先潛後愛?對於這個建議,陸展睿沒有絲毫的猶豫,搖了搖頭斷然拒絕道:“不行。”
“不行?”季卓陽當然知道他會拒絕,卻沒想到他這麼幹脆,不由皺眉道,“你應該知道,對她有意思的並不只是你一個。如今她成了唐摯的義妹,往後哪怕是爲了利益也好,喜歡她的人只會越來越多。你這樣,也許永遠都不能得到她。”
“季卓陽,你說的我都明白。”陸展睿脣邊泛起極淺極淡的一絲笑,一貫冷漠的眼中帶了幾分溫和,“但我希望的愛情,要有一個沒有傷害的美好開始,互相信任互相扶持,到老得不能動的時候回想起來,也不會有任何遺憾。一個糟糕的開始,哪怕有好的結局,日後想起來,也難免會意難平。”
“你又沒有試過,怎麼知道她不願意被你潛?”季卓陽挑了挑眉。
“不用試,我知道,她絕不願意的。不單單是我,無論是誰,她都不會願意。”陸展睿想起在記憶中重新鮮活起來的板磚少女,淡淡一笑,謝清歡的心中沒有任何牽礙,做起事來未必會考慮後果,比起從善如流,她更擅長玉石俱焚。
陸展睿在商場上向來以冷靜著稱,又極其善於尋找對手的弱點,所以,對於感情,他也同樣少了那麼一點衝動。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對謝清歡的喜歡並不是出自心底最爲深切的渴望,而是留存於記憶中的那半塊板磚與命危一刻那顆鑲鑽耳釘是如此的特別。
所以,他並不着急,當這一點特別的喜歡在慢慢的完全不會驚擾她的靠近中變成全然的愛意,他就不會再猶豫。因爲愛是與生俱來的本能,而相愛是出於本能的渴望。需要別人來教的,需要模仿別人的,都不是真正的愛情。
而且,他清楚地知道,謝清歡並非是輕易會動心的人。你爲她做得再多,流於表面,只會讓她不屑,讓她反感,讓她防備。悄悄地爲她掃除障礙,鋪平道路,滿足她小小的野心,也許她不會知道,但她永遠能心平氣和地跟你打招呼。
高手博弈,耐心尤爲重要。所謂得失,也不過如是。
季卓陽聞言若有所思地看向陸展睿,突然咧嘴一笑,上前一步,拽着陸展睿的胳膊就走。陸展睿一時不察,最近忙着海島計劃又疏於鍛鍊,輕易就被季卓陽拖着走了幾步。
他們與謝清歡所站的地方隔得原本不遠,走過幾步,碰上面便是不可避免的了。陸展睿斜睨季卓陽一眼,眉心微微一蹙。
季卓陽是謝清歡的經紀人,在圈子裡很有名氣,不少人都認識他。唐摯分佈在四周的人並沒有阻攔他,任由他靠近謝清歡跟唐非。季卓陽走到近前,笑着開口:“歡歡。”
謝清歡停下跟唐非的小聲交談,看一眼陸展睿,對他淡淡一笑:“沒去幫忙?”
“跟陀螺似的轉了一早上,歇口氣兒。”季卓陽微笑着應道,擡手向陸展睿一劃,“這位陸總,是我們鼎星最頂頭的。歡歡,你們還沒見過吧?”
唐非安靜地打量着陸展睿,眉宇間慢慢流露出一抹意味深長。他生得面嫩,這一點意味深長點綴在臉頰上,顯出一種十分微妙的笑果。
謝清歡還沒回答,就聽清脆的一聲喊:“歡歡!”擡眼就見蕭朗月端着杯果汁輕快地走來,不由微微一笑。
蕭朗月是從正在拍宣傳片的那個風景區趕回來的,下了飛機就馬不停蹄地趕來,時間雖然安排得太過緊湊,但精心修飾過的面容並不見一絲風塵僕僕,反而帶着幾分恬淡。
謝清歡見她精神奕奕,面色也比出發前好,想來是那風景區景色不錯,令人心曠神怡。季卓陽與陸展睿蕭朗月一早便見過,比她還熟悉,她自然不會畫蛇添足地去介紹,只笑着介紹了略帶羞澀的唐非。
蕭朗月前兩天跟謝清歡通過電話,知道她與唐摯結義的事情,她向來是自動自發地罩着謝清歡的,謝清歡的弟弟自然也是她的弟弟。
唐非如今一掃上次所見時的頹唐,跟所有英俊挺拔的美少年一樣充滿了青春活力。再加上唐非臉上稚氣未脫,輪廓上卻已經顯露出一點成年男子棱角的痕跡,兩樣特徵矛盾又和諧地糅合在一起,搭配着唐非乖乖小孩一樣的神情,很是打眼。
蕭朗月固然豪爽,卻依舊是個女人,見到這款的小弟弟自然母性大發,啪嗒啪嗒流着口水招手:“唐非小弟弟,來,到姐姐這裡來。”
怪……怪阿姨啊!唐非神情一凜,敏捷地避開蕭朗月的手,哧溜一下躲到了謝清歡身後,探出腦袋戒備地看了蕭朗月一眼,還是極小聲地喊了一聲:“蕭姐姐。”
蕭朗月原本受到打擊的小心靈迅速痊癒,一臉盪漾地道:“乖。”
謝清歡輕笑一聲,唐非在她身後貓了一會兒又繼續開開心心站在她旁邊,依舊撲閃着眼睛打量陸展睿。他的目光幾乎毫不掩飾,陸展睿又怎會察覺不到?卻安之若素,並未點破。
謝清歡見唐非這樣,也有點兒納悶,唐非確實是有些小孩子脾性,好奇心也比較重,但他總該知道禮數吧。還是說這孩子還在心裡頭默默地拿陸展睿跟他哥比較?
蕭朗月來的時候,正看見季卓陽拽着陸展睿向謝清歡這邊來,雖然她並不清楚季卓陽的意圖,但無論幹哪行,不得罪掌握生殺大權的老闆都是準則。她、謝清歡還有季卓陽都是圈裡人,唐非年紀小,陸展睿站在這裡,就有點格格不入。
拿老闆的錢,吃老闆的飯,就要哄老闆開心,蕭朗月心裡跟明鏡兒似的。她是個極會活躍氣氛的人,自然不會因爲老闆冷着臉就怯場。她隨意挑了個大家都能插嘴說兩句的話題,謝清歡話少但一針見血,陸展睿跟季卓陽則是見多識廣而偏重點略有不同,因此,在唐非時不時好奇地插話詢問之下,這個小圈子裡聊天竟然也十分熱烈。以至於季卓陽被頂不住的傅家子弟拖去幫忙的時候,還有些意猶未盡。
陸展睿見他被拖走,也順勢離開了。唐摯遠遠的見他孤身一人,似乎也沒什麼興致,便端着酒杯笑着上前:“陸總,有空聊聊?”
陸展睿聞言略微眯起眼睛,須臾,微微一笑:“唐總,久仰大名。”
蕭朗月見唐摯跟陸展睿聚在一處,皺了皺眉,隨即放開了。她那個風景區的宣傳片還沒拍完,待會兒還得趕回去,她原本還擔心唐非那個不穩定的精神狀況會影響謝清歡,如今見唐非這樣,也就放了心。
唐摯曾經爲了緩解唐非的病情,也鼓勵並贊同他出去玩,但從沒讓他出過T市,所以他對別人口中外面的世界很是好奇,蕭朗月因着謝清歡的關係,心裡也十分憐惜他,隨便挑了幾個好玩兒的地方細細說給他聽。
婚禮正式開始,那些讓季卓陽準備得焦頭爛額的花樣,都是留給真正的親友的,像中午這種雜燴似的大聯歡,各項條目反而中規中矩。
紅毯鋪了差不多五百米,可愛的小花童在前方引路,雲夢舒穿着價值三千萬的定製婚紗,被楚去疾牽着手,鄭重地放到了傅明毓的手中。
傅明毓自楚去疾手中接過雲夢舒,兩人深情凝望,在彼此的眼中看到清晰的自己的倒影。禮花在他們頭頂炸開,紅毯兩邊站滿了人,每個人都在笑着鼓掌,眼中隱約有淚。
傅明毓緊緊牽着雲夢舒的手,在鋪天蓋地的掌聲與歡呼聲中慢慢向搭起的高臺上走去。他們並沒有請神父,而是請楚去疾來見證他們交換戒指。
傅明毓取出戒指,小心地給雲夢舒戴上之後,擡手她戴着戒指的手,放在脣邊輕輕一吻,全場所有人都看着他凝望雲夢舒,聽到他低沉而虔誠的聲音:“今生今世,你生我生,你死我死。”
場中一片靜寂,謝清歡聞言則是微微一笑:傅明毓真是個勇敢的男人,他許諾的並不只是婚姻,並不只是相守,而是生死相隨。
雲夢舒看着他隱約滄桑的眼,替他戴上戒指,用溫柔卻堅定的聲音道:“今生今世,你生我死,你死我死。”說完她豪氣干雲地揪住他的衣襟,在他低頭的時候猛地吻上他的脣。
傅明毓眸色一暗,伸手攬住她的腰,曾經所有的擔憂,所有對於未來的無望,都在這一刻消失殆盡。他搶回主動權,熱烈地回吻。
臺下幾千隻眼睛在看着,而他們在臺上旁若無人地親吻。現場靜了一瞬,而後口哨聲尖叫聲鋪天蓋地襲來。感情豐富的人都不免落下淚來,謝清歡旁邊一個小姑娘哭得很壯觀,拉着旁邊夥伴的衣服擦眼淚,哽咽地道:“我、我將來也要找一個像這樣的男人,跟他同生共死!”
夥伴的年紀也不甚大,縱然也感動地一塌糊塗,但因爲是男孩子,所以努力剋制着,聽到小女伴這麼說,也有些感慨:“要是我媳婦兒也跟雲小姐一樣,我也樂意跟她同生共死。”
小姑娘聽了,哭聲頓了一瞬,隨意哭得更響了。夥伴手忙腳亂地哄她。
守得雲開見月明,從此花開同賞,確實也是件快意的事。當然,前提是首先得有這麼一個人,讓你願意守。
法式熱吻在雲夢舒快要背過氣去時才停止,等兩人的脣分開,雲夢舒才知道自己幹了什麼蠢事,白皙的臉頰一下子漲得通紅。
司儀並沒有趁機落井下石,跟着衆人起鬨取笑,而是慢慢道:“在新郎致辭之前,有一份神秘的禮物要送給這對新人。”
傅明毓挑了挑眉,這場婚禮的每一個細節都是他親自敲定的,並沒有神秘的禮物這一項。司儀他用的是熟人,應該不會出岔子。
巨幅的幕布在新人身後緩緩落下,上面凌亂地分佈着各種字跡,傅明毓握着雲夢舒的人,看一眼司儀。司儀溫和地笑道:“這幅幕布上面,收集的是一萬對情侶的祝福與簽名。祝傅明毓先生與雲夢舒小姐一生相守,永遠幸福。這是傅明湘小姐的一點小小心意,禮輕情意重,希望兩位收下。”
一萬對情侶。傅明毓目光輕輕一閃,冷靜道:“小妹費心了。”
司儀並不知道傅明毓的側重點放在了一萬對情侶而不是祝福上,見他這麼說了,這婚禮自然還是要繼續:“下面,請新郎致辭。”
傅明毓的致辭不長,感謝了父母與家族的培養,感謝了朋友的陪伴,感謝了下屬的支持,最後感謝了雲夢舒與他相愛,在經歷了那麼多痛苦之後,仍願意回來。而云夢舒的致辭與他相差無幾。
在這樣的場合,話都說得吉祥漂亮。謝清歡卻隱約聽出一點別樣的味道來,那位新郎官傅明毓先生似乎是下了某種決心。
儀式完成之後,大家仍懷着幾度的興奮前去用餐。一時之間杯盤交響,高談闊論,很是熱鬧。謝清歡與唐非坐在一起,同桌的幾人都跟唐非一樣,是雲夢舒的粉絲,見了謝清歡,居然也認識,還特意索要了簽名。
吃完飯他們這些參加大聯歡的就可以撤退了,蕭朗月要回去拍宣傳片,謝清歡便跟車送了一程,唐非回唐家睡午覺,唐摯則回公司去處理事情——跟格雷簽了軍火合同,過幾天那軍火就要運過來了,要怎麼處理還沒決定。雖然已經分別知會過路家跟段家,但那軍火無論如何不能運進T市來。不如就近放在H市,跟郭普幹一場?
謝清歡將蕭朗月送到機場,看着她的助理打點好一切,兩人上了飛機,就轉身離開了機場。還沒徹底走出去,就聽到機場廣播在播放尋人啓事,叫的不是別人,正是她的名字。
謝清歡去了機場的VIP候機室,見到了一貫冷靜自持的蔣青,此刻他的面容緊繃,臉色慘白。看見謝清歡就霍然起身,一下子竟然沒有穩住,晃了晃才站穩身體。
謝清歡看着他,冷靜地問道:“出了什麼事?”
蔣青合了閤眼睛,深吸了一口氣,一字一頓道:“唐總,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