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清歡這次拍戲是在自己家門口,頭上頂着好幾層保護罩,路家之外,唐非因爲崑崙藥業的事忙的焦頭爛額腳不沾地的,還專門抽空來探了個班。
比起之前拍《山河》時猝然遇襲,在日本拍《無間》更是直接住到了狼窩裡,這次的拍攝總算是順順當當的沒出幺蛾子。
又因着是現代溫情片,沒有高危鏡頭,謝言墨人脈廣,一應所需都是開着綠燈,各方協調得當,配合完美,拍起來自然也快,最終按照原本預計的時間順利殺青了。
殺青那天,謝言墨請劇組主創去雍華宮大吃一頓。自從跟着謝清歡就發現她身邊事故不斷的蘇諾也着實鬆了口氣。謝清歡的觀衆底子還算紮實,挑的角色也多樣化,劇本也靠譜,能讓人一直保持新鮮感。
如今謝清歡的名氣也有了,但她的工作量並沒有因此而增加太多。
縱然外人不知道,但她的身份畢竟擺在那裡,謝持靜跟陸見琛都已經去世,真正跟謝清歡親近能把握她人生走向的長輩也就不存在了。這個圈子對她的吸引力還有多少,完全要她的興趣。
不過,照蘇諾這段時間以來對謝清歡的瞭解,最多也就在這一兩年,謝清歡就要全面淡出了。
正因爲這次是在家門口,所以t市稍有風吹草動就會有消息進了謝清歡的耳朵。
恆豐暫時止住了大步向前的勢頭,段家的洗白事業進行得如火如荼,紀倫繼續背靠着段家跟便宜親爹鬥智鬥勇。路家依舊低調。
而白九,自從把白小拾送到了謝清歡身邊之後,就動作頻頻。現在的白家已經完全在白九的掌握之中。
自白棹往下,白九的幾個叔叔辦完自己的喪事之後,都先後出國定居。他們手中的股份不多,但到底是暗中給白九搭了一把手,白九念着這一點微末的情分,也沒有把事情做絕,讓他們繼續持有股份,享有分紅權。
白九的幾個叔叔在白家產業之中,原本就被打壓得厲害,只相當一個尋常的高管,連核心圈子的邊兒都沒摸着,早就心灰意冷了。白九當家,也不會比當初白滇主事時跟他們更親近,因此,也沒人有異議。
白老爺子也已經出院了,但他先前中風,又是在這個年紀,雖然有好轉,但無論如何,也恢復不到先前的狀態——行動不便,口齒不清,眼神渾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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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唯一一個還留在國內的白棹,他活到這個年紀,對白家最大的貢獻就是生了白滇這個好兒子,他自己只擅長吃喝玩樂,嘴甜會哄人,但生意場上你來我往多半是因爲利益,要這技能何用。
他做掌舵,本就搖搖欲墜的白家更加晃盪。白九有心算計白家,攤上這麼個對手,簡直是做夢都要笑醒,設了個套都不用太挑撥,白棹就忙不迭地往裡鑽,真是不費吹灰之力。
白家的凝聚力一散,白氏自然不穩,人心惶惶之下股份散了又聚,當家人自然也換了人做。
白棹一輩子都不夠聰明,但他也不算太蠢,塵埃落定的那一霎,他就明白了——白九他,到底是怨着他,也恨着白家的。
白棹從來不受父親重視,這次白老爺子臥病在牀,白家無人能挑大樑,他滿心希望能做出點成績,讓白老爺子高興,結果弄巧成拙,不免深受打擊。
白老爺子依舊臥牀休養,但腦子還是清楚的,知道大局已定,無力迴天了。
白棹一生風流荒唐,對得起別人的少,但絕對是對得起自己了。他很清楚,面對年紀輕輕就城府極深的白九,自己並沒有力挽狂瀾的本事,別說是他,就連被白老爺子寄予厚望的白滇都未必是白九的對手。
白棹垂頭喪氣地考慮了幾天,決定親自去照顧白老爺子。
白九聽了他的要求,挑了挑眉,看那樣子很是新奇。白棹這個人,缺了幾分雄心,又缺了幾分膽子,他活到這個歲數,向來是只顧自己活着開心,還沒真心照顧過誰,自然也不會知道照顧人並不那麼輕鬆。
白九豈會不知道這個從沒給過自己絲毫父愛的男人是想借此避開,生怕一個不留神就糟了毒手?白九原本也沒打算要將他如何,對沒有兒女和威脅的生父下手,傳出去好說不好聽。再說,人生在世,有的時候,活着比死了更可怕。
白老爺子向來瞧不上這個兒子,白棹這次又辦了蠢事,讓白棹去照顧他,父子倆只有相看兩相厭的份兒。
久病牀前無孝子,更何況白棹從來就不是個孝子,白九冷眼看着,第一天白棹就被一杯水糊了臉,幸好不是滾燙的。只不過幾天,白九就得了不少樂子,又加派了幾個特護醫師,務必讓白老爺子再活二十年。
白九初掌權,也是一朝天子一朝臣,白家大動,白氏從上往下清了一遍,高層換了近四成,而一向跟白家親近的世交喬家則早早地表明瞭支持白九的立場。
因着白家的事,t市的大小豪門一時之間都引以爲戒。誰能想到當初一個不起眼沒根基的私生子能有這麼大的算計,且還成了呢?
而暗地裡,白九的一隻手伸向了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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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市的黑白體系因爲郭唐之爭以及容威空降瀕臨崩毀,段家又一心洗白,黑道勢力的傳承就此分裂。
唐家原本就順利交接了玉石賭場,傅家經手過娛樂業,因此挑了夜場,毒品跟軍火唐摯跟傅明毓都不願意沾,白九收攏的便是這一塊。
對此,段明樓倒是喜聞樂見。手裡鬆鬆緊緊的,就慢慢漏了出去。至於在t市的特別調查組,段明樓很放心,從段家入手,他們查不到要命的東西。倒是這個白九,或許可以利用一二。
段明樓是何打算先不提,謝清歡這邊片子一拍完,也不等白九親自來接,謝清歡就把白小拾送回去了。這孩子到底是柯子華生的,很有些天賦。
就白九如今的勢頭來看,白家再過十幾年便又是一個段家。白小拾養在白九身邊,日後會長成什麼樣子,還真是有些懸。
謝清歡的車開出一段,透過後視鏡還能看到那孩子仍站在原地,默默的看着。謝清歡默默地嘆了口氣。
這天,蘇諾臨時有事要辦,謝清歡並沒有工作安排,就準了她的假,還送了她一程。
蘇諾離開之後,謝清歡也出了趟門,去了已經劃歸唐氏名下的崑崙藥業。她先前送來的養生方子已經進入了臨牀試驗階段,這一階段耗時略長。只是一旦確認效果,其回報也是巨大的,這段時間的辛苦跟等待也值得了。
這次去崑崙藥業參觀,是唐非強烈要求的,他近來忙得很,即便謝清歡拍完戲在家休息,他也沒空來找她。
即便是隔着電流,謝清歡也能輕易聽出唐非口氣中那濃烈的求表揚的情緒。一時之間,不免有些感慨。
崑崙藥業在沒被收購重組之前,一直是在吃老本,在研發這一塊很不給力。後來唐氏強行入主之後,易柏組成了新的研究團隊,第一個項目就是謝清歡的那張方子。
至於管理方面,唐摯的傷痊癒之後,也沒有插手崑崙藥業的事,全交給了唐非。唐非沒想到不過是一時幫手,就脫不了身了。
不過,唐起從唐摯開始過問唐氏公務的時候,就果斷放了手,繼續環遊世界,做他的旅遊專欄作者去了。唐非不幫忙,唐摯未必就忙不過來,只是攤子太大,崑崙藥業前期的事兒又多,對他的身體不好。
早些時候,崑崙藥業各方面的遺留問題十分瑣碎,即便是調了ada來幫忙,唐非還是忙得暈頭轉向,每天壓力巨大,卡着時間見縫插針地找謝清歡哭訴。
謝清歡自然是愛莫能助,只是揀鼓勵的話說了幾句,無關痛癢,聽着很是敷衍。唐非對着在意的人,本來就是個綿愛撒嬌的性子,謝清歡在他心中的地位又跟別人不同,並沒有真指望她能頂什麼用,只是聽她說兩句寬慰鼓勵的話,就心滿意足了,回頭還是自個兒奮鬥。
對於自己對大哥還是很有用的這事,唐非心中還是頗得意的。既然是兄弟,合該同甘共苦。唐摯需要他,他就做他的左膀右臂,唐摯不需要他,他就做個好弟弟。
謝清歡喜歡的,也正是他這一點。唐家在唐摯跟唐非的眼中都不是那麼重要,但他們都知道對自己來說什麼是最重要的,併爲之努力,這就夠了。
謝清歡被唐非領着,在崑崙藥業上上下下轉了一圈,唐非的辦公室甚至是試驗室都參觀過了。崑崙藥業現在上了軌道,才顯出這樣的井井有條來。
中午自然是陪着唐非在外面吃飯,完了之後唐非回去上班,謝清歡則徑直回家。
瑪格麗特就是那個不速之客,卻還是個擅闖民居的。
即便知道自己身體裡流着道格拉斯家的血,謝清歡對道格拉斯家的印象也沒有超過平均水準去,這是一羣長於無視禮數的人。
謝清歡反手合上門,卻沒有立刻走動,只是站在門邊,從容地問道:“你想如何?”
瑪格麗特不是一個人在,也不是空着手——她的右手拿着槍,正穩穩地抵在被扼住脖子扣在懷中的人的太陽穴。
那人,是蕭朗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