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清歡決定結婚。她的事業正在巔峰期,且瞧着還有上升的空間,不管是身份還是身價都得天獨厚。她做出的這個決定,在旁人看來,是倉促的,衝動的。
謝清歡卻不這麼想,相反,她覺得這是自然而然的事。一來,在這個時空,她也夠結婚年齡了。二來,她跟路子允相處很愉快,待在一起的時候覺得安寧又舒心。
如今年華正好,光景正好,爲何不嫁?
這是她一生兩世,第一次摸到婚姻的邊兒。在大雍時,謝氏家主與帝師的雙重身份給了她無上的尊榮,卻也掐斷了她擇婿的可能。
可能是因爲還沒正式定下日子,謝清歡倒是沒什麼特別的想法。
謝家三代以內的直系已經沒有她的長輩,旁支的親戚倒是還有一些,卻又不夠親近。
路家那邊,路子允倒是有個身份夠超羣,地位夠高的舅舅可以主持大局,路子允已經過去商談,謝清歡則安心等着那邊定下日子。
段家的這個老宅子,在謝清歡看來,是很不錯的。
歷經三代的經營,很有些悠遠深沉的古意。雖然佔地大,但人氣足,絲毫也不會讓人覺得陰森空曠。
謝清歡隨意在庭院各處轉了轉,發現宅中的佈局十分講究,不僅僅是因爲防禦的需要,可能還涉及到了堪輿風水,使得每一塊磚石都恰到好處。
對於謝彥想要將段家老宅全盤翻修的想法,謝清歡也能理解。
段家在這裡居住的時間畢竟久長,整個宅子都帶着十分明顯的段家風格。t市的人提到半月灣豪宅,都會首先想到段家。
現在謝清歡既然住了進來,這宅子就該有些新的風貌,比如貼合融溪謝家,或者道格拉斯家。
再者,她跟段明樓之間還有那麼一回槽心事兒。如今路子允與謝清歡正是情濃的時候,旁人說什麼,都入不了他的耳,影響不了他的決心,但兩人一旦結婚,朝夕相處,濃情厚意漸漸淡薄,難免不會情海生波。
當初段家的這個老宅子是連着這塊地皮一起被買下來的,戶主變更爲菲麗絲。按照道格拉斯家一貫的行事作風,這宅子就該被推了重新蓋。謝清歡若是不喜歡城堡,也可以蓋成一般低調奢華的園林式別墅。
不過,這麼一來,再加上吹毛求疵的裝修,整個工程就很有些浩大了,一兩年之內是沒法完成的,不一定能趕上謝清歡的婚期。
t市這邊跟謝清歡關係比較近的,倒是還有個唐家勉強可以算是她的孃家親戚。但是從唐家發嫁的話,道格拉斯家還是檔次略低——不是隨便什麼人,都有資格做道格拉斯家家主的親人。
謝清歡好歹在道格拉斯家呆了快半年時間,接觸的是這個家族的核心力量,對於他們那種深入骨子裡的自我深有體會,說到底還是想太多了,明明很簡單的事情,非得弄得複雜了。
虧得我一直以爲托馬斯是個高精尖全能型謀士,謝清歡在心中暗暗感慨,沒想到他還兼職保姆,此人果然不能小瞧。
感慨完了,謝清歡移步去了她的臨時書房,準備得有些倉促,但看得出來是花了心思的,整體風格簡約又不失細膩,擺件不多卻相當精緻。
謝清歡看一眼書房內的全現代化裝備,對垂手站在一邊等候指示的謝彥道:“書房就照這樣吧,以後理事就在這裡。另外,我需要一間書畫室,不用太大,裡面要有文房四寶。”
來到這個時空之後,整日忙着拍戲以及一些瑣碎的雜事,原本每天堅持練字繪畫修身養性,都快荒廢乾淨了。
“是的,小姐。”謝彥微微點頭從容應道,頓了頓,又問,“水岸花都那邊的琴跟箏是否也要搬過來?”
謝清歡在水岸花都那邊的小別墅有一琴一箏。箏是她自己買的,做工精細,質量上乘,音色極佳,當初也花了不少錢,是她謝持靜之女的身份沒暴露值錢,最值錢的家當之一。
而那古琴就更有意義了,價值幾何另說,這是她與路子允相識的最重要道具。謝彥還知道謝清歡的古琴彈得不錯。
謝清歡將水岸花都的小別墅借給景燁,並不是就不要裡面的東西了,此刻聽謝彥提到,略一沉吟,道:“那就抽個時間過去一趟。”
“是。”謝彥應着,心中盤算再專門弄個琴室出來。他飛快地看了謝清歡一眼,又垂下眼簾。
融溪謝家世代書香,謝持靜是有名的才女,謝持節在古文化方面也有極高的造詣,至於謝清歡,受成長環境所限,所學其實並不多。
琴棋書畫這些技藝,學個皮毛很簡單,要學的精通,則是天分跟苦功一樣也不能少。謝彥目前也不能確定謝清歡要那個書畫室,是附庸風雅還是深藏不露。
自謝清歡出現,已經給了道格拉斯家太多的驚喜,謝彥還要長久地在她身邊效力,所以他不着急,漸漸發現人身上的閃光點的感覺也很美妙。
“至於宅子的整修,等明天涉及圖都出來之後再說。”謝清歡負着手在書房內緩緩走動,目光掠過一個又一個精緻的擺件,漫不經心地問道,“這宅子用人,也是托馬斯從道格拉斯家那變抽調人手過來?”
“是的,”謝彥點頭應道,“道格拉斯家有特別的機構,專門針對各個崗位培養專門人才。”就好比他,要來華國給謝清歡當管家,不但要在管家的培訓中成績全優,還要跟實力相當的七八個候選競爭上崗。
謝清歡聞言挑了挑眉,似笑非笑道:“從道格拉斯家那邊調過來的人,能確保都是忠於我的?”
“當然。”謝彥答得極其爽快,同時心裡鬆了口氣,終於問了。“小姐,道格拉斯家對於背叛者的處置十分嚴酷,沒人敢輕易嘗試。”
謝彥心裡清楚得很,謝清歡之所以會這麼問,是因爲她迴歸道格拉斯家的時間實在太短。那段時間格雷尚在,但身患絕症命不長久,他對謝清歡又格外容忍,所以謝清歡還沒機會去參觀道格拉斯家的地牢。
那裡有無數稀奇古怪的刑具,執刑官也有的是讓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手段。那些刑具其實用得極少,但每一樣都被保管得很好,就好像隨時會用到一樣。
如果這些刑具也無法起到震懾的作用,那麼道格拉斯家長期精心的培訓裡那若有若無的洗腦,則會讓人產生強大歸屬感的忠誠。
其實,不僅僅是道格拉斯家,任何一個黑道家族對於背叛者都是深惡痛絕的,處置手法一個賽一個的殘忍。道格拉斯家做的更絕一點,一人背叛,血洗全家,就算逃到天邊,也要誅殺。
謝彥看着謝清歡,突然想到因爲格雷,他們這一代格外混亂,只得無奈解釋倒:“除了您這一代,道格拉斯家從沒出現過家主之位已定,但家主自個兒作死,導致家族權柄動盪的。”
謝清歡聽了這話,啞然失笑。謝彥這一句話,把他們這一代四兄妹全囊括進去了。
她那個有緣無分從沒見過面的大哥查爾斯確實是個自己作死的好手。道格拉斯家手足相殘是常態,但家主之位一旦定了,爭鬥便會停止。
格雷在道格拉斯家聲望極高,擁躉者衆,是純血中的純血,一直以來繼任家主的呼聲都很高。不過這也並不礙着查爾斯什麼——相比於做一個事務繁忙的家主,他對自己手上已經開始或者有了設想準備開始的試驗更感興趣。
臥榻之側有人酣睡,頭頂之上常年懸刀之類的,都是查爾斯腦補太多,就格雷一向的行事來看,他可能根本就沒把查爾斯放在眼裡。
查爾斯身爲卡爾長子,天資不如格雷,能力不如格雷,就連心狠手辣都不如格雷,甚至可能連毅然變性叛出家門的艾斯都比不上。壓力不可謂不大,一時想左了突然爆發也是可能的。
“我看過道格拉斯家的家族史,”謝清歡淡淡道,“不是還有清道夫?”
“確實有。清道夫是專門針對背叛者的,每一代都在用着,盤踞在家族的各個崗位上,人數跟身份都不可知。”謝彥答道,“每一個人都有可能是清道夫,背叛者即便有別的心思,也不會輕易跟人聯手,否則,可能還沒打算好,就已經被出賣了。”
謝清歡笑了笑:“如果背叛者是托馬斯呢?”
“托馬斯先生沒有背叛的必要,他的家族長於輔佐,一直跟道格拉斯家同進退共存亡。他本人也是一人之下,比許多黑道家族的家主還要風光。而家族智囊團的常規配置是五十到七十人,這裡面半數以上都是清道夫,一旦有人對家主不利,立刻就會被人察覺。托馬斯先生不會冒險。”
謝清歡點點頭:“那我就放心了。”道格拉斯家控制人的方法倒是挺古老的。
第二天,另外兩幅設計圖也送了過來,謝清歡跟謝彥在書房裡對比了半晌,纔在不破壞整個宅子的風水的基礎上,敲定了其中一套方案。謝彥立刻拿着圖紙開始着手重整。
臨近元旦,《無間》上映。有程逸辭這個金字招牌,宣傳也到位,第一天的票房倒是在意料之中,只不過隨後出的影評倒是譭譽摻半。
與此同時,路子允也從沈家舅舅那邊回來了,定了個諸事皆宜的好日子:五月初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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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其實是昨天的章,明天我聯繫責編換一下。
表擔心,不會騙點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