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雲,爲什麼要攔着我?”望着攔在身前的沐追雲,夏悠竹皺了皺眉疑聲問道。
“他中了精神催眠之術,如今意識全無、身不由己。”沐追雲淡淡回答了一句,轉身出手封住了身前的家丁身上三處大穴。
“精神催眠之術?那是什麼?你又是怎麼發現的?”夏悠竹徒然聽到一個以前從未聽過的名詞,不禁稍斂怒氣,好奇問道。
“一種精神力引發的精神暗示。來的路上,遇到另外兩個家丁不由分說向我襲擊,這才發現的。”沐追雲頭也不回地解釋着,緊接着來到了家丁的面前,雙眼盯住了對方的眼眸。漸漸地,從沐追雲眼中閃現出兩點銀色光點,光點越來越是明亮,而後在瞳孔中不斷旋轉起來。眼前家丁的雙眼不自覺被牽引過來,他的臉上更是現出一絲掙扎之色。隨着沐追雲眼中神光暴漲,家丁臉上的掙扎之色更甚,嘴裡開始蹦出幾個模糊不清的字:“七……十七……殺……”
因爲沐追雲是背對着衆人,所以其餘幾人都沒有看到兩人此時的情況,只聽到家丁口中的模糊話語漸漸清晰,最終化爲一句完整的話:“七月十七,自酉時起,見人就殺!”
“啊!”說出這句話後,沐追雲眼中神光猛烈一閃,家丁慘叫一聲後向後倒去。薇雨和夏悠竹走上前來一看,只見家丁已然陷入了昏迷之中,臉上還帶着一絲痛苦之色。薇雨擡起頭來看向沐追雲:“雲哥哥,這個人……”
“沒事,我已經解除了他所受的催眠之術,只不過對記憶多少有些損傷。他醒過來之後,恐怕不會記得這幾日發生的事情。”沐追雲輕輕搖了搖頭,緩緩解釋道。
“這該死的精神術,真是防不勝防。”夏悠竹咬牙切齒地說了一句,而後似乎又想到了什麼,悚然一驚:“你說剛纔就遇到有人向你襲擊,是不是說明如今這個趙府的下人都有問題?”
“八九不離十,我也是來警示你們一聲,接下來還要去往府邸各處將他們全部揪出來。”
“我們也來幫忙!”夏悠竹接口道,又怕沐追雲不許,連忙又接上一句:“這府裡這麼大,你一個人恐怕走不過來。而且演出快要開始了,多個人幫忙總能早點解決的!”邊上薇雨也是連連點頭,欲要出一份力。
“那好,你們兩個一起行動,前院交給我,後院就交給你們了。遇到後不用考慮其他,直接打暈綁起來就是,之後我會一道解除他們的精神催眠之術的。事不宜遲,現在就去吧。”沐追雲低聲吩咐着,兩個女孩子連連點頭。幾人正要出發,不料身後卻傳來了爭吵之聲:
“你瘋啦!以你現在的情況,還談什麼上臺表演的,給我乖乖躺回房間療傷去!”鬱孟的語氣有些氣急敗壞,早已不復平時的嬉皮笑臉。沐追雲三人聽了一愣,連忙走進房間查看究竟。
趁着方纔三人制服家丁的功夫,紅綢的傷口已經包紮完畢。拔出的匕首被扔在一旁,匕身上猶自帶着血跡。紅綢的臉色看上去很是不妙,就連那大紅的胭脂都未能遮掩嘴脣上那抹蒼白。只是此時的她臉上依舊掛着一絲溫暖的微笑,看到鬱孟急得跳腳的樣子,緩緩開口說道:“團長,外邊客人們都已經到齊了,讓喜愛我們的人失望可不是我們劇團的風格。”
“什麼風格不風格的,你說什麼都沒用,今天我是不會再讓你上臺的!”鬱孟的語氣罕有地堅決:“對不起觀衆也罷,把我們的招牌丟了也罷,就算劇團因此解散那又怎麼樣?你們每一個人,在我心裡都是不可替代的,你們的平安要比那些所謂聞名天下的虛名重要百倍!”
“是啊紅綢姐,我們今天不表演了行嗎?你這個樣子,還要上臺的話真的會很危險的!”其餘衆人紛紛開口勸道。紅綢聽了衆人的話,微微擺了擺手,扶着椅子的靠手就要站起身來。只不過這又馬上帶動着她的傷口一陣劇痛,使她的身子晃了一下,差點又摔回椅子上。
“我說你又要幹嘛?”鬱孟看來也是真急了,但還是搶步上前扶住紅綢。紅綢趁勢把住了他的手臂,一雙明亮的眼眸彷彿要看入他的心間:“團長,還記得我們成立劇團時的夢想嗎?我們真正的夢想,那個時候說的話,我一句都不曾忘記。我說過我們這個世界充斥着太多戾氣,希望能用所有人都能看到的美,讓這個世界溫柔一些。你說夢想這種東西,向來就是那般遙不可及;過於奢侈的願望不是被嘲笑、就是蹉跎你的一生。我又說我已許下了這個奢侈的願望,你願意幫助我實現嗎——於是,纔有了長虹劇團,希望我們的願望能像彩虹一樣常伴光明。自那時起,我們走過多少荊棘路、遇到過多少困難,但卻從不曾停下腳步。因爲我們都看到了啊,這個夢想,它是有可能實現的。而現在——”
紅綢頓了一頓,聲音溫柔而又堅定:“我們依然走在夢想的路上,我不想停下來啊!”
衆人都沉默了,劇團的幾個姑娘眼眶紅紅的,最後都是將目光投向了鬱孟。鬱孟緊緊握起的拳頭中,指節漸漸發白,終於還是痛苦地閉上了眼睛:“半刻鐘,你的表演時間只有半刻鐘。”
紅綢笑了,即使是如此蒼白的臉,這一笑看着卻有顛倒衆生的魅力。從方纔起就強忍着眼淚的紫鳶此刻終於忍不住,“哇”地一聲嚎啕大哭起來:“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要不是我這麼任性,紅綢姐姐就不會受傷,演出就能順利進行了。現在卻,現在卻——”
“小鳶兒別哭,這不關你的事。”紅綢艱難地走到紫鳶面前,伸手拭去了後者臉上的淚水。她又自脖頸上取下一條綴着紅色寶石的項鍊,輕輕戴在了紫鳶的脖子上:“我這條項鍊雖然不是什麼護身符,卻也陪伴了我多年。我希望,它也能給小鳶兒你帶來好運吧。好了,演出馬上開始了,小鳶兒你過來幫我補個妝。”
紅綢拉着紫鳶往梳妝檯行去,其餘衆人連忙讓開道路。而鬱孟卻盯着紅綢剛剛包紮過的傷口,看到白色繃帶上漸漸滲出的一絲血絲,眉頭又皺了起來。
“等一下!”沐追雲忽然開口叫住了紅綢。在衆人不解的目光下,他徑直來到紅綢面前,直接開口問道:“你真的要上臺?”見到後者緩慢而又堅定地點了點頭,他也就說了一句:“明白了。”之後,他卻是轉身招呼了薇雨:“雨兒,鎖星之術。”
薇雨聽了一愣,下意識開口道:“雲哥哥,使用那一招的話,會有後遺症的。”“鎖星之術?什麼是鎖星之術啊?”夏悠竹聽了好奇地問道,薇雨也就接着解釋:“鎖星之術是由北天星磁功演化出來的一種療傷秘法。它通過自穴道中注入磁性真力,可以減緩傷口周邊血氣運行,更是可以短時間之內防止傷口撕裂。只不過這招使用過後,若是立即靜養那自然無礙,若是還要劇烈運動,則有一定機率引起反噬,說不定之後會大病一場。”
“短時間之內不會引起傷口撕裂嗎?”紅綢眼睛一亮:“那就行了,燕姑娘,那就麻煩你爲我施展這鎖星之術吧。”薇雨見狀,只得點了點頭。她來到紅綢身前,右掌平攤按在紅綢腹部傷口周圍,接着循着順時針的方向緩緩旋轉起來。隨着薇雨手掌的轉動,紅綢明顯感覺到腰間幾處穴道有着幾股熱氣注入,這幾股熱氣更是帶給她一陣酥麻的感覺。霎時之間,傷口處的疼痛明顯減輕,甚而傳過來一絲按摩般的舒適感。薇雨繞着傷口接連注入三次真氣,這才放開了手對紅綢說道:“紅綢姐姐,我這鎖星之術本來能支持一刻鐘,只不過你表演舞蹈的時候若是運動太過劇烈的話,真氣消耗也會更快,那就多半是支持不了那麼久的。這一點,你可千萬要注意啊!”
“多謝燕妹妹的提醒,我會注意的。”紅綢微微一笑,卻無視了其餘衆人關切的眼神。這時夏悠竹又自懷中摸出一個白玉瓷瓶,她將瓷瓶遞給了紅綢:“紅綢姐姐,這是碧落仙府的九仙靈芝丸,可以幫你抑制疼痛、清心養神。你上臺之前服用一顆吧。”紅綢知道她一番好意,也不推辭,接過來取出一顆後將瓷瓶還給了夏悠竹:“多謝悠竹妹妹了,幸好有你們,這是幫了我大忙了。”夏悠竹連忙搖了搖頭:“紅綢姐姐你別這樣說,我都不知道我做的對不對。其實我本來想勸你放棄演出的……”
“那就不用了,我還是喜歡這個。”紅綢搖了搖手中的丹丸笑着回答了一句,之後便回到梳妝檯讓紫鳶爲她補妝。看着她明明身受重傷卻表現出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結合她方纔對鬱孟講的話,薇雨和夏悠竹頓覺心中有什麼地方被觸動了,紅着眼睛看着她上妝。還是沐追雲的話讓她們回過神來:“走吧,想幫她們的話,就做好自己能做的事吧。”
兩人這纔想起來還有要事沒辦,於是匆匆跟着沐追雲出了門,接着兵分兩路分別往前院後院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