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華乃是七星連寨成立以來,被認爲是在武學上最有可能達到樑飲前輩成就的人。生在七星連寨的人,自幼便要與北方的草原狼們打交道。封華一身武藝,便是在無數戰鬥中磨練出來的,這是我們其餘幾人都不能比的。雖然二十七歲入聖已經是不凡的成就,但他也不僅是武功高強而已,更是在第二年便接掌了七星連寨第七寨搖光寨的寨主。他也同時是七星連寨建立以來最年輕的寨主。凡此種種,俱都奠定了封華堪稱年輕一輩無敵的地位。”
“咦,遠峰你好像很推崇他嘛。封華?這個名字有點耳熟啊……對了!三年前你離開天方島那次,不就說了要去挑戰一個叫封華的人嗎?是不是就是他啊?不過你好像還沒說過挑戰結果怎麼樣了?”
夏遠峰那一臉狂熱的表情頓時一僵,臉上肌肉不自覺抽了抽。夏悠竹看了,更加好奇了,不住催促着:“怎麼啦怎麼啦?快點說啊……”
“十七招。”
“嗯?什麼十七招?”
夏遠峰一把拍掉了夏悠竹攬着自己肩頭的手,沒好氣地道:“我說我只在他手裡堅持了十七招,你滿意了吧?”
“哇,那個‘北無敵’那麼厲害啊,那豈不是比爹爹還要厲害許多?”薇雨一臉驚奇地瞪大了眼睛,也是被封華彪悍的戰績震懾了一下。
“那倒不是,燕前輩與我交手的時候只守不攻,況且也沒用上多少聖境之力。而三年前我挑戰封華之時,恰逢他剛剛進入聖境,結束閉關之際也正急於驗證一下所能發揮的實力,所以,咳咳……再說這幾年來我也不是全無長進,不過我們之間的差距究竟是拉近了還是拉遠了,現在還真不好說。”
“哈哈,遠峰你可真會挑時候啊,居然在人家剛入聖的時候就去挑戰他。難怪那之後你隔三差五就去找府上的聖境高手切磋受虐,該不會是上癮了吧?哈哈哈……”夏悠竹毫無形象地大笑了一陣,只看得夏遠峰一張臉越來越黑,方纔停歇。
“其實,你說的倒也不算錯,那之後我纔看到聖境之力的強大,也就想着多去接觸一下這股力量,這才讓如今的我看到了通往聖境的道路。”
“好啦好啦,都知道你是武癡了,不過這樣江湖上五個年輕高手我們就都瞭解了。不過,好像有點不對吧,你們五人都是屬於東南西北四方勢力的,難道這一代的通天聖塔與那個什麼煉獄都沒年輕高手出現嗎?看你方纔把他們說得那麼強的樣子,也不像會這樣啊?”
“這兩家的情況與其餘四家不同。就說通天塔吧,他們的年輕高手若要到江湖上行走,則必須是作爲盟約執行者方纔可以。而盟約執行者的基本條件,便是達到聖境。因此,目前江湖上雖然沒有通天塔的年輕高手出現,但並不能說他們後繼無人——因爲他們一旦出現,就必然已經是年輕一輩中數一數二的聖境高手了。”
“真是奇怪的規矩,不過看着倒像是爲了維護通天聖塔自身至高無上的威名。那麼煉獄呢?他們難道也有這樣的規矩?”
“至於煉獄,從歷年的種種狀況來看,他們並不會刻意去培養自己的年輕一代。江湖上能攪風攪雨的煉獄中人,倒是很少有年輕人的身影。不過,就是這樣的煉獄,沒出年輕高手也就罷了;萬一有年輕的高手出現,那定然是最爲可怕的敵人。”
“果然還是這麼奇怪,不清不楚的。不過算了,反正沒遇到之前,有沒有聽說過對我們來說都只是一個名字而已。只是聽了遠峰你這一段話,我就覺得至少整個江湖的輪廓出現在腦海中了,哈哈,有一種中原江湖俱在心中的感覺呢。”
“拜託,你可千萬別這麼想,我方纔說的只是江湖明面上最大的幾個勢力而已,暗中還不知有多少勢力深淺難測。再說江湖的事遠比說起來更復雜,我方纔說的那些最多就是讓我們對這個江湖有個概念,其餘並無多大幫助。在江湖中闖蕩若不謹慎一些,那真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夏遠峰語重心長地提醒了妹子幾句,拿過酒甕便要再倒上一碗酒。不想甕中固然已經沒有酒了,夏悠竹也根本就沒認真聽,而是有些迷迷糊糊地喝盡了碗中最後一口酒,這纔將一雙發紅的醉眼斜睨過來。夏遠峰瞬間感到一陣無力,只好放下了酒碗,自言自語般說着:“你可別以爲我是在開玩笑啊,這幾年倒還好一些,各方勢力行事尚還算剋制,又有履霜前輩的斷罪令震懾着一干宵小。這要是在十幾年前,我是斷然不敢帶你出來的。別的不說,就說當年那個臭名昭著的真武聖教,行事極爲陰……”
“砰!——”忽然爆發的一聲大響打斷了夏遠峰的喃喃自語,幾人愕然擡起頭,就見沐追雲手上的茶碗已被捏得粉碎,而他的手猶自緊緊捏着幾塊碎片。碎片劃破他的手掌,滲出幾滴鮮血,而他卻彷彿一無所覺。
“雲哥哥,你怎麼了?”薇雨見狀大驚,一把握住了沐追雲的手,將幾塊碎片小心地從他的掌中取出,又從懷中拿出一方手絹細心爲他擦去手上血跡。
“沒什麼。”沐追雲微微閉眼,復又張開,重新恢復了一臉淡然的表情。看着一臉關切之色爲他仔細包紮傷口的薇雨,他輕聲安慰道:“無妨,只是聽得入神,沒注意手上罷了。”旁邊夏悠竹倒是對眼前的狀況有些模糊,惺忪着一雙醉眼搖搖晃晃站起身來,看樣子也是要來看看沐追雲的情況。她一邊站起,嘴裡還一邊模模糊糊地念叨着:“呃,追雲你怎麼了?怎麼、沒喝就……醉成那樣了,讓我來看看——”話未說完,腳下一個踉蹌,差點一頭摔入沐追雲的懷裡。沐追雲只好張開左手扶住了搖搖欲墜的夏悠竹,對面夏遠峰也急忙走上幾步扶住另一邊:“讓你別喝酒你偏要喝,現在醉成這樣就先顧好你自己吧,別給沐兄弟添麻煩了。”
“我、我纔沒醉,不信再、再喝一杯給你看看……”夏悠竹已稍稍有些口齒不清了,一邊掙扎着脫離兩人的攙扶一邊努力保持着自身的平衡。沐追雲見狀,向着夏遠峰說道:“夏兄,我看現在入夜已深,我等這便散了吧。你就先送夏姑娘回房休息吧。”
“也好。”夏遠峰點點頭,拉着夏悠竹就要離開,不想又被她掙脫了。“我不要你扶啦,你又、不讓我喝酒。對了,薇、薇雨妹妹呢?”夏悠竹迷離的目光四下梭巡着。
“啊,悠竹姐姐,什麼事啊?”薇雨包紮完了沐追雲的傷口,看着他手掌已不再滲血,這才鬆一口氣。聽着夏悠竹的呼喚,她茫然擡起頭,不知她現在找自己有什麼事。
“哈,妹妹你在這裡啊……”夏悠竹伸手往前虛抓了一把,差點又跌倒。不過她倒是不在意,搖搖晃晃間嘴裡也沒停下:“今天,要和我一起睡啊……”
“啊,那個那個,這不太好吧?”薇雨臉蛋紅了一下,從小到大,除了聶蓉,她還沒跟其他人同處一室過。
“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嘛,大家、大家都是女孩子的說……”夏悠竹大着舌頭,總算搖晃着過來一把握住了薇雨的手。薇雨頓時有些手足無措,旁邊夏遠峰倒是有些看不下去了,過來就要一把將她拉開,一邊拉一邊解釋着:“咳咳,兩位,當真慚愧,悠竹她喝了酒就是這個樣子的,你們不用理會她的。”只是無論他怎麼使勁,都無法把夏悠竹拉開,後者簡直就像要粘在薇雨身上似的。
“雨兒,既然如此,就由你將夏姑娘送回房間吧。待她睡下了,你再自己回房休息。”沐追雲見狀,只得吩咐了一句。
“那、那好吧,悠竹姐姐,我們回房休息吧。”
“嘻嘻,薇雨妹妹、最好了,我最、最喜歡了。”兩個女孩子攙扶着一步一步走回了房間,也不知薇雨會被醉酒的夏悠竹折騰到幾時。沐追雲目送着她們的背影消失,回身向着夏遠峰一抱拳:“夏兄,在下也要回房休息了,你請自便。”
夏遠峰抱拳回禮,看着沐追雲的背影即將消失在艙門出,不知想到了什麼,忍不住出聲道:
“沐兄弟——”
“何事?”沐追雲沒有回頭。
“方纔的事……呵,沒什麼,沐兄弟好好休息,我估算着時日,抵達中土也就這一兩日的時間了。”
“明白了,夏兄你也早些休息。”
…………
果然如夏遠峰所說,這日之後,船隻在海上又航行了一天。第三日清晨幾人剛用完早餐,就有船上碧落仙府門下的弟子來報,說是船隻即將抵達前方鄱郡的鎮海港口。幾人聞言,俱都走出船艙,便看到前方一片陸地越來越近,漸漸地便能看到船來船往,乃至碼頭上來來往往忙碌的衆人。經過十幾日的航行,中土的氣息終於展現在了四人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