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裡的地圖只是大致按照現實地圖來設計的,其它系統很少有些自由發揮,例如,黃土高原的植被率達到了90%,自古以來涇渭分明的這個詞語也用不上了,渭水清可見影,哪有現實中的渾濁。
渭水之側的某處,北雁河與渭水交匯處,是一地勢開闊的平原,衰草倒伏,不見盡頭,寒風如刀吹過,不時在空中帶起一叢茅草,卻是被風齊腰吹斷所致。
先前突然現身的風寒鳴與張大嘴恭敬的站在一人之前,那人面目不清,被一斗笠所深深掩蓋,身着白衣,纖塵不染,手中長劍鋒寒如雪,人卻比劍還冷,氣勢卻如出鞘的劍,盛氣凌人,讓人不自主的害怕,卻不敢逃脫。
風寒鳴忍不住的顫抖,他忍受不了這股自心底發出的寒氣,張大嘴的情形比他更爲不堪,牙根上下碰撞,不住的咯咯做響。
“張大嘴!”那人喚張大嘴的名字,語氣冷沉且冰寒徹骨,一縷若有若無的怒氣在裡邊藏得很深。
“在……在!”張大嘴額上冷汗不住滴下,寒冷的風中,他背上衣紗不住冒出白氣,卻是流出的冷汗在更冷的風中霧化而成。
“此次事情可是你出的主意?”那人繼續道。
“是,是的!”張大嘴艱難的張口道:“我這樣做不過是想將您在《天下》裡的名氣弄得更大些,沒想到……”
“沒想到弄巧成拙,讓我風寒鳴成了供天下人笑話的猴子是吧!”那人的語氣愈加平緩,情感的波動越來越小。
張大嘴雙腿一陣哆嗦,膝蓋一軟,差點便要放低身形跪倒在地。
那人繼續道,“這次你將主意打到我頭上。還聯合家族中其他人勸我,我先前見你策劃公司各處宣傳非常成功,也就隨你去了,卻被你壞了我名聲,真是廢物!”
張大嘴張了張嘴。道:“少主,這次雖然出了些波折,但您的形象絲毫未見受損啊,雖然最後落敗,但我們已順利將引導了他人的觀點,並將最後那一戰宣傳成爲了挽救他們您去獨鬥毒龍,更添捨身成仁地無畏英雄氣概!”
那人冷哼了聲,道:“你所重視的,不是我所重視的,你即使能愚弄千萬人,能愚弄幾個真正的聰明人?”
張大嘴撲通一聲跪倒,面如死灰,再也不敢出言辯解。
那人仍在那道:“天下人多幾何,又有幾人站在顛峰。是真正的寂寞?顛峰之下,千萬人歡欣擁戴,顛峰之上,若有淋漓一戰,前者不過一文不值罷了”語意蕭索,竟有高手寂寞的感覺。
張大嘴和風寒鳴不敢接話。
那人看向張大嘴,後者低頭不敢直視,恐懼不已。他又對張大嘴道:“你起來便是,我向來賞罰分明,整體來說,這次運作的目的達到了九成以上,超過了先前預計,公司董事會召開時,將有你的獎勵!”
“謝,謝少主!”張大嘴大喜過望,心情一下大起大落,其中滋味只有他自己明白,一骨碌爬起來,站在旁邊束手靜立。
那人的目光看向風寒鳴,道:“你覺得你這次事情半得如何?”
風寒鳴強自鎮定,道:“我一切但憑張先生吩咐,除了最後事出突然外,自認爲沒有犯任何錯誤!”
那人嘆了一口氣,手上劍光一閃,風寒鳴的左臂已被斬落,斷臂吧嗒一聲掉於草叢之中,風寒鳴斷臂傷口處血如泉涌,卻不敢去止血,也不敢喝紅藥,那人與他相隔兩丈,擡手之間,劍光隔空斷去他左臂,這分功力,任誰看見了都會咂舌不已。
風寒鳴仍忍疼道:“屬下雖受責罰,但自問仍未犯錯誤!”
劍光再次閃現,風寒鳴雙腿立斷,滾倒在地,他在數百萬玩家之前是何等意氣風發,獨鬥毒龍時武功蓋世,在此人面前卻是絲毫不敢反抗。
那人長身而起,人如亭立深淵之壁,孤傲不羣,緩緩走過兩丈的距離,一腳踩在風寒鳴的臉頰上,微微用勁之下,風寒鳴的頭顱咯咯做響,陷入了被寒風凍得堅硬如鐵的泥土之中。
那人繼續道:“你應該慶幸這是遊戲,不是現實,不然你這樣肯定活不成了!”
張大嘴已自在那邊求饒道:“還請少主開恩,放過他吧,他對少主可是忠心耿耿地!”
“我知道!”那人道:“他自進入了遊戲以來,等級已是《天下》最高的89級,武功,裝備無一不是最好,自小便侍奉我左右,對我的言行舉止也是十分熟悉,沒想到這次卻出了大的紕漏!而且還絲毫不知錯在哪裡!”
“少主請明說!”張大嘴道。
那人在斗笠後的臉輕聲笑了下,道:“熟悉我的人都知道,我一心鑽研武道,絲毫不近女色,他這次卻在人前碰觸葉瞳,不是大的紕漏是什麼?”
他腳下僵直着身軀的風寒鳴聽見這句話後,便如泄了氣的皮球般,軟了下來,又是喀嚓一聲,他的頭顱已被那人踩得腦漿四濺,血花冒出,已自死了。
“少主!”張大嘴大驚,在那急呼道:“毒龍已經出現,您掛了他就沒人指揮其他人去奪內丹了!”
那人笑了下,將斗笠揭下,面目之間分明就是先前那個風寒鳴模樣。
“少主,您要去?”張大嘴心思轉得極快,馬上想到了他露出真面目的意思。
“不錯!”真正的風寒鳴點頭道:“我叫他之所以頂替我行走江湖,不過是我想安心修煉,不願受俗務所累而已!”
張大嘴大喜,躬身道:“有少主出馬,此事將更加完美!”
真正的風寒鳴將劍歸鞘,淡淡道:“風十三複活之後,你要轉告他,能離葉瞳多遠就滾多遠,喜歡我風寒鳴的女人太多,帶有各般目的,他想玩就玩,沒什麼大不了的,唯有她是真心的,我風寒鳴雖然不近女色,但也不騙真心對我之人,他以後如若再碰她一根寒毛,剛纔那樣便是他現實裡的下場,你記住了?”
張大嘴已被他身上所散發的殺氣再次震得跪伏在地,好象只有這樣才能表達他的臣服之心,聲音顫抖的道:“屬下一定轉告!”
風寒鳴的所有殺氣消失,露出平和的笑容,輕聲道了聲:“你自己也要小心!”最後一句話讓張大嘴如遭雷擊,只覺得一陣暈眩使他天旋地轉,栽倒在地。
風寒鳴召喚出了一匹馬,通體雪白,沒有一絲雜色,毛光發亮,神駿之極,他飄身落於馬背,蹄聲驟起,一人一馬化做一道白影,往前飛去,等張大嘴擡起頭來時,風寒鳴已化做了地平線上的小黑點。
此時的方凌築仍乘坐免費的毒龍坐騎,往渭河方向趕去,數百里之遙,可不是那麼容易趕到的,現在最多趕了一半的距離。
短信提示滴滴響起,拿出來一看,一連是三條信息,辛葦的是:“要不要去奪那內丹?”
夏衣雪的是:“沒遇到危險吧?”
唐苜的則是:“哪有熱鬧?我要來!”
正打算回消息,又是許老闆的信息在響起,只見他道:“我們三人方纔所說,還請兄弟爲我們保守秘密,千萬別透漏給唐苜那娃娃知道,他們兩人沒有與你加爲好友,也是同一個意思,算是我等三人拜託兄弟了!”
方凌築頭疼的笑笑,不知不覺又被扯進了一個風波,聽了三人從對話中無意中透漏的事情來看,這又是一堆基命之人,本是唐苜父親的唐森只是她的舅舅,也可以說,她自出生起就成了孤兒,虧得唐森讓她如此無憂無慮的直到現在,而之前跟他稱兄道弟的蕭索與那假扮蕭索的少婦竟有可能是唐苜的親生父母,唐苜今年十七歲,那少婦看起來不過二十來歲,應該是駐顏有術的效果,看來唐門四絕——毒藥,暗器,輕功,易容術果然名不虛傳,如果這個風波繼續擴散的話,自己是不能不管了。
當下給許老闆回了信息,承諾不會說出去後,便對唐苜說了自己將要去的方向,再給夏衣雪回了信息,叮囑她回到那個新手村去免遭危險,然後問辛葦要不要毒龍內丹。
三女很快回了消息,夏衣雪聽他的話回新手村了,唐苜說她到了與他匯合的途中,至於辛葦,卻是道她要自己去奪這內丹玩。
方凌築使勁扯了下霸王槍,紋絲不動,槍尖槍尾都已陷入了毒龍牙齒之中,雙腳站了個馬步,兩手抓住兩顆離牙,吐氣開聲之下,自身力道傳出,那毒龍咬不斷霸王槍之下,也沒有再用力了,在方凌築突然一撐之下,已自張開。
方凌築迅速鬆手,抓住霸王槍一陣搖晃,鬆動之下被他拔了出來,在毒龍再次合上嘴巴之前,已自從它嘴裡跳下,半空之中便將銀霜召喚出了,落地後方凌築剛來得及爬上狼背,毒龍巨大的腳掌已自朝他踩下,銀霜厲嘯一聲,身形猛的竄出,那一腳便被它甩在了後頭,風馳電掣般奔在了毒龍前頭,速度無比之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