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十年二月初十
“主子,前兩日宋家來信了,霄公子還特地問了主母的情況,但他的言語間,對這件事已經有了很大疑心,並囑咐我,這一封信要你親啓。”風越伸手將信交給即墨笙。
“可能真的瞞不住了!”即墨笙看完信幽幽感嘆一聲。“宋霄又不是傻子,從半年前他們就以校長重用宋依涵的名義稱她去了國外交流學習,一直瞞着她掉崖的消息……”
“也是,宋霄那小子很機靈,又對主母這個妹妹很關心,他怎麼會察覺不到事情的不對呢?”風越一副我很瞭解他的樣子。
“也許,他已經知道真相了,只是瞞着家裡的兩位老人罷了。”即墨笙得出結論,這宋霄平日裡寵妹如命,怎麼會任由她一年多和家人斷了聯繫,杳無音信呢!
“風越,你寫信回他吧,告訴他實情,但千萬別讓他父母知道,否則我更對不起丫頭了!”即墨笙深邃的眼眸發出危險的光,都是即墨簫,楊惠蓉,楊家,他一個都不會放過。只是即墨笙不會像連懿晨一樣,牽連無辜。
世外村。
“老頭,你說這依涵姐能不能認出這些草藥的名字啊?”小豆豆一面觀察着宋依涵辨認草藥的動作,一邊對夙修嘀咕着。
這蒙着眼睛辨認草藥的方法可是祖孫倆想了很久才得出來的,平時他上山採回來的草藥不到半個時辰就被宋依涵說出名字了,而且更妖孽的是她居然摸索出了它們的功效,這對研究草藥大半輩子的夙修來說可是一個狠狠的打擊呢!
這丫頭簡直要逆天了,別人花費好幾年甚至幾十年才慢慢積澱出來的東西,她用了不到兩年時間就完成了。他夙修一生來之不易的琴棋書畫,武學謀略,盡被這丫頭坑蒙拐騙走了,現在就連自己引以爲傲的醫學也有三分之二被她學走了。
爲了找回他作爲師傅的面子,他決定腹黑一次。於是,聽了小豆豆的肺腑之言,他們倆制定了一個完美無瑕的計劃,這次看你這丫頭還怎麼囂張!
“老頭,你確定你這些能難得到我?”宋依涵逐個聞了一次草藥的氣味,儘管蒙着眼睛,但那身上氣定神閒的散漫卻是遮不住的。這在夙修看來,就是在挑戰他的權威!
“又是這句老頭!”夙修給宋依涵一記白眼,原來溫柔有禮貌的那個姑娘去哪了呢?難道時間真的可以讓人變化這麼多,不到兩年的時間,這丫頭越來越腹黑無良。
夙修想着自己的苦日子,心裡更加不平衡起來。這臭丫頭和小豆豆經常聯合起來欺負他這個老人,更重要的是,他教給她這麼多東西,一句謝謝都沒有,居然還叫他老頭,從來沒聽她叫過自己一聲師傅!
“就知道你肯定認不出來,現在認輸叫我一聲師傅還來得及,我是不會和你這個小輩計較的!”夙修做了一個自以爲很可愛很大度的表情,心裡想想就樂得不行。
“依涵姐,你快說呀,不然再等下去就真的要輸了。到時候不僅你要付出代價,更重
要的是會連累我這個可愛的萌豆豆啊!”小豆豆急促又沒義氣的話落在在場的人耳朵裡。
宋依涵嘴角一抽,“果然是祖孫倆,連說話都是這麼彆扭,這無良又可愛的兩人啊!”
“好吧,那現在你們可要聽好了!”宋依涵正了正身子,出口吟到:“從左邊數起,分別是斷腸草、幹鳩、鶴頂紅、天然砒霜、砒石、金剛石、夾竹桃、烏頭、見血封喉、又名“毒箭木””怎麼樣,老頭,我答得可對?
已經被驚住的夙修石化了!她怎麼如此變態?自己廢了好大力氣才弄來的這古代九大毒藥,居然被她蒙着眼睛猜出來了,這還是一個不到二十歲的姑娘麼?
“你一定是瞎蒙的,不然怎麼可能認識這些東西!”夙修不服氣道,老頭我大半輩子研究它們,好不容易纔知道它們的屬性,功能與作用,你又沒見過!
“老頭,我們可是說好的,只要我能認出這些東西的名字,你就答應和小豆豆一起出世外村的!”宋依涵扯下面巾,何況,你這麼大歲數的人了,不會說話不算數吧?
我是答應了帶小豆豆和你一起出去的,但萬一我們找不到出口呢?這世外村我待了大半輩子了,也不見有幾個人來過呀?上次幫你打探武昌的消息,還是小豆豆從幾個外地路過的商人嘴裡聽說的,誰知道是真是假?況且,他們現在還不知道走出去了沒!
宋依涵臉上的笑意突然消失了,是啊,她一心想着回武昌,回洛城。可是,她忽略了這一點,萬一真的出不去呢?那她一輩子就這樣守着世外村與那個人生生不能相見麼?
“喂喂喂,依涵姐,不要這麼嚴肅啊!”小豆豆察覺到氣氛不對,出來打圓場。“依涵姐,年輕人就不要愁眉苦臉的,看我小豆豆,多積極向上的!”
“老頭,你就實話實說吧,看着依涵姐這樣的眼神,我還是不忍心再瞞她了!”小豆豆突然說了一句摸不着頭腦的話。
夙修使勁地朝他搖頭,眨眼睛,小豆豆卻若無其事地繼續說着。看來真是天意啊,果然紙是包不住火的!
“你說什麼,小豆豆,你剛纔的話是什麼意思?”宋依涵嗅出了這裡面不可告人的秘密,卻還是疑惑地問出來了。
也罷,遲早是要告訴他的。“丫頭,這些話我本來不想告訴你,但既然你執意走,我就直說了吧!”
當時,你跌落斷魂崖,本是傷了全身筋骨,加上你被綁之前喝了烈性的藥,從原則上來講,是中了火毒的。火毒,從古至今,都是各位醫學名士頭痛的病症,常人若是在七個小時之內無法解毒,那就算大羅神仙來了也無濟於事。幸運的是你後來又落入水月洞天的冰湖裡,水侵入你全身,抑制了火毒,才保住你一命。
夙修看了一眼宋依涵,接着長嘆一聲:“可惜啊,幸運的背後是要付出代價的!你體內的火毒被控制了,但又增加了寒毒啊!”你們女子生性陰寒,你在水裡泡了幾個時辰…
;…”
“老頭,你什麼時候也吞吞吐吐的了?你就直接告訴我,這寒毒的後果吧!”宋依涵也聽出了這話中之意,不就是感覺她無法承受麼!經歷過一場生死的人,還有什麼不能承受的?
“這寒毒,輕則天冷的時候會腹痛,渾身無力,重則,——不孕!”
宋依涵也呆住了,對於一個受過傳統教育的女子來說,不管是做妻子,還是做母親,都是一件很渴望的事情……可是,現實竟是如此殘酷!
“丫頭,你也別難過,只要好好調養,這後者的機率很小的。”夙修知道這將近兩年的時光裡,她心中總是牽掛着一個人。他也年輕過,那種溫柔又充滿愛意的眼神叫做——思念。所以,他不想自己的寶貝徒兒在這件事情上有遺憾,只能出此下策留住她!
“老頭,那你弄來這些藥都是幫我解毒的?”宋依涵一陣詫異,這老頭還是那樣,對別人好,又讓你找不出充分的理由。其實,她心裡一直把他當師傅看待的,只是這兩年來,她性子越發清冷了而已。
“依涵姐,那你答應留下來了?”小豆豆拉着她的手,掩不住的高興。
“小豆豆,只有先活着,有一個健康的身體,才能見到你想見的人,不是嗎?”宋依涵回他一個微笑,我不管過去,以後怎樣,只要記得將來我一定和別人活得不一樣,那就夠了!
“你能這樣想就好,你的身體大概也就三個月的時間,別急着出去,我們現在就一起研究這藥引吧!”
三人相視一笑,這和諧的一幕,成了多年之後某一個人快樂的定格。
即墨府。
“主子,我剛收到烈焰傳來的消息。楊御手底下的工廠,居然和日本商人走私軍火!”
“竟然有這種事?你們什麼時候發現的?”即墨笙也驚詫不已,這楊御貪污倒還說得過去,只是這軍火,雖然從中可以謀取暴利,但民國法明文規定,不得非法交易啊,做了多年參謀長的他,還沒笨到這種程度吧?
“風越,你去查查最近和即墨家搶生意的鋪子,是誰在負責?”即墨笙敲着桌子,看來這暗中人想借此挑撥離間呢,先是匿名打擊楊家,後來又故意和即墨家起衝突,他是見不得這兩家和諧吧?
“等等,風越,給月伯傳信,過幾日我要去武昌。”即墨笙再次吩咐到,順便讓宋霄接手“財源滾滾”,我走之後,店裡的一切就交給他打理,他若不肯接受,你就不用回來了!記住,密切注意尹媚兒和即墨簫的行動。
“是,主子!看來這天要變了!”風越感慨一聲,可是,爲什麼每次受傷的總是他啊,這要討好大舅子的事情,自己不去做就罷了。還不讓他這個屬下回來,這簡直是赤裸裸的威脅啊!不過跟着這麼英明神武的主子,讓他去死他也願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