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一如約點燃了那輛馬車,馬車的外面,堆着的是金銀珠寶。但是裡面,填滿了火藥。
蘇州城頭的大炮雖然鏽跡斑斑,難以使用,但是庫房的火藥還是可以爆炸的。
候玄演將它們裝在馬車中,再讓顧守正故意放出一夥俘虜,耿萬在清兵中交遊甚廣。看到他領人來投,哪還有不信的。再加上滿清入關以來,投降的多不勝數,清兵已經習慣了走到哪都有漢奸獻城。
中軍中,大小將領出來商量,怎麼裡應外合,奪去蘇州的時候。蘇州第一惡人李天一,爲了保住老孃,毅然點燃了整個馬車。
還在睡夢中的清兵,稀裡糊塗地失去了所有的主將。對於冷兵器時代的戰爭,中軍被抹去,簡直是噩夢。
蘇州的吊門緩緩放下,所有兵馬傾巢而出,剛從睡夢中被驚醒的清兵,四處尋找着帥旗。靜謐的深夜,突然一聲巨響,他們本來就驚悸萬分,再加上蘇州城涌出的兵馬,讓這些失去主將的清兵四散奔逃。
城樓上的衆人,看着城下戲劇性的一幕,眼睛和嘴巴一起張着,合都合不上。
敵營中的女真人,自然是抗爭到底,反過頭來廝殺起來。他們雖然被偷襲,失去了主帥,但是戰力確實強。這一點沒話可說,站住腳跟之後,隱隱穩住了陣腳。
但是營中的漢人,本來就是跟隨劉良佐投降的明軍。他們中大部分都是山西大同的兵馬,一些中下級官兵對於劉良佐降清非常不滿。但是劉良佐的威望在那裡,但是能彈壓住這些驕兵悍將。如今劉良佐的屍體都炸成了灰,這些下級官兵帶頭造起反來。
反過頭來,對着一直欺壓他們的女真兵頭上砍去。
女真人雖然悍勇,但是來自友軍的突然襲擊怎麼抵擋。很快,有馬的都往北邊逃去,跑得慢的都被剁成了肉醬。他們的身邊全是敵人,更可怕的是這些敵人有很多都穿着自己人的軍服。夜色中,漢人能認出滿人,滿人卻分辨不出哪一個是幫自己的漢人,哪一個是殺自己的漢人。
到最後,女真人變得見漢人就殺,有很多不想投降的,因爲沒有防備,也被他們一刀砍死的,不在少數。
漢人清兵眼見如此,只能反擊。於是這一場明清之戰,變成了滿漢大戰。
這場亂戰打了一夜,第二天,天矇矇亮還有零星的戰鬥。
候玄演彈了彈身上的露水,將戰袍一緊,提着刀站在城頭。
滿清入關以來,還沒有嘗過敗績,別說貝勒,將領死的都沒幾個人。
愛新覺羅博洛,努爾哈赤之孫,饒餘郡王阿巴泰第三子。初出茅廬就在錦州打敗了洪承疇,後來挫敗吳三桂。於潼關大敗李自成,攻下西安。戰功赫赫、未嘗一敗。
今夜稀裡糊塗,被炸了個粉身碎骨。正應了孫子兵法裡那句至理名言:武功再高,也怕菜刀。
“收穫的時候到了。”
侯玄演大踏步走下城樓,接下來有太多的事要做了。
滿人北撤之後,這七萬人是滿清在江南的兵力擔當。也就是說,今夜擊潰的是整個江南最大的一股清廷勢力。
多爾袞就是再傻,也不會坐視不管,何況他並不傻。
城上的顧有德懊悔萬分,他的大兒子顧守業將身上的長袍披在他的身上,被他惡狠狠地瞪了一眼。
他本來走了一步絕妙好棋,誰知道今夜全玩砸了。顧守業召集各大家族的事,豈能瞞過他的耳目,但是他也沒有出面制止。
此時若是有人在城樓兜售後悔藥,估計瞬間就能成爲蘇州首富。城樓上這些人家財萬貫,每一個都是富可敵國的大豪商,但是他們的家丁奴僕拼出來的一場大勝,卻成了披在他們身上的枷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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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元寶緊緊跟在侯玄演身後,本來不算小的眼睛,被他的小胖臉一襯托,顯得滴溜溜的。
“大哥,城上那羣老東西怎麼辦?”
候玄演停住腳步,臉上的疲累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醉酒般的酡紅。
“你說他們啊?他們可不是老東西,他們是一尊一尊的財神爺。”
洪一濁反而有點明白過味來,他一臉興奮,宣了聲道號,說道:“大哥,抄家麼?”
“你真的是個道士麼?”
“如假包換。”
“我怎麼感覺你們那個道觀,問題很大啊,該不會是黑道觀吧?”
“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