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0荊月(1)
到後來秋月白的慘呼聲就變弱了,粗重的喘息聽到她無力地說話:“城,我終於又見到你了。請大家搜索品#書網看最全更新最快的”我心掠動,因爲先入爲主,每次看到她都以秋月白之稱,但事實上之前徐江倫先掌控了阿月,這具身體又是阿月的,自然在兩魂同宿一具身體後,以阿月爲主,而秋月白的思維一直都被壓制在內。直到這刻,高城將她丟擲那一角,被這空間詭異的氣流收俯,從而將一直被壓制的秋月白心性放了出來。
若說阿月與秋月白這雙生姐妹的區別,在我感覺,阿月更偏向邪性,她已經被巫術偏離了思維,對高城或許曾經也有過一絲情意,但隨着長時間的衰竭症,心理已經變得不正常。另外又想起一事,就是在峽谷時,秋月白甘願被周景當作蝙蝠標本懸掛於房頂,後來就被阿月用她們的巫術給移位到自己身體,也就是說此時的她,身體裡也有一部分高城的血也正因爲此,她與這空間相溶要更容易些。
陡然明白,這纔是高城將她也拉拽進來的原因。
秋月白再度幽聲而問:“她是死了嗎”
高城輕慢開口:“她死了豈不是如你所願”秋月白不語,隔了片刻傳來低泣聲:“是啊,如我所願。我與她勾心鬥角了一輩子,卻又命脈相連,總以爲我棋高一着,可卻不曾想她比我更狠,她要奪走我的一切。城,謝謝你今日成全。”
高城蹙起了眉,這樣的秋月白是反常的,別說是他,就連我都不信她會有這般悲憐的一面。但之後她都不再有聲息,即便是呻吟也好似壓抑着。高城動了,在我欲張口阻止時他投來一瞥,我嚥下了嘴邊的話。看着他走出我的視界,心有一瞬的不安,但奮力想要擡起身卻徒勞,突然那處傳來喀的脆響,有什麼被丟擲在了我的不遠處,凝目而望,發現竟是那秋月白的鋼爪。
高城冷酷的聲音響起:“當真是不知道不自量力四字如何寫,就憑你還想拿我”
秋月白卻瘋狂大笑,只是連笑聲都似夾藏了疼痛的抽氣聲,隨而她道:“楚高城,我是拿控不住你,但也完成周老吩咐的使命了,不枉我以己身化煉魔血。”
聞言我厲聲而問:“你對他做了什麼”
她詭異而笑出聲來,撕裂的嗓音猶如夜梟,只聽她的聲音在空間流轉:“用他的血做引,導入我們的蟲蠱而化煉,只需九九八十一天,兩者就融爲一體。不管生死,只要我將這股血氣讓他吸入,那麼就如送入他體內一劑藥引,這時候源源不斷的魔氣都在往他身體裡鑽,直至魔神重現人間。”
我驚駭地對着虛空怒吼:“你不是秋月白”
“當然不是。”對方理所當然地答。可我心更有一個荒誕的念在滋生:“你也不是阿月”她笑了,詭桀的笑聲讓人毛骨悚然,她說:“女娃,你倒是聰明。”
那她是誰我突的生出不祥的預感,尤其是剛纔還說話的高城此時卻默然無聲,更讓我惶然不安。“高城”我出聲示詢。但回答我的是她:“別喊了,此時他受血氣所引,身體暫處於僵化。”腦閃過一幕令我沉痛之極的畫面,不,我不能讓他再重蹈覆轍。
當嘴脣咬破時,血氣倒躥入我體內,原本酥軟的四肢漸漸有了知覺,我用力將自己撐坐起,凝着那隱在暗處的角落,依稀可見高城僵直站在那,而另一道人影是在地上。
一個字一個字地咬着問:“你到底是誰”
“我”她似陰沉而笑,然後道:“除他之外,最後一個楚人,荊月。”
又是楚人可是她怎麼姓荊似知道我在疑惑,她又道:“楚國人並不姓楚,之所以元豐會叫楚元風,他叫楚高城,是爲牢記自己是楚人。在很久以前,我也是叫楚荊月。”
我抓住一個關鍵詞:很久以前。手撐了撐地,發現力量還不足夠站起,只能再次開口詢問:“你是楚元風的誰”荊月沒有立即回答,不停地咳喘了好一陣才徐徐開口,但聽聲音已經蒼老如嫗:“你一定知道這座島叫離島,另外那座島叫什麼,你知道嗎”
她並不真要我回答,徑自又陳述:“叫歸島。隔得太久,我已經忘了與元風因爲什麼而爭論不休,大體就是這楚人的動向吧,那年我一氣之下去了歸島。本見他扶植外力很不屑,我楚何時落寞到需要借靠外力但時日一長覺得自己也是該扶植外力,才能與他抗衡,否則遲早他將我驅出歸島。”
一口氣講了這麼多,她氣喘不已,可見剛纔的慘叫並非虛假,是真的被傷了元氣。從她這時的態度分析,當是有傾述的。於是我也不再多言,暗凝聚力氣,以防後變。
果然緩了片刻,她又繼續:“渡船出島是我跨出的第一步,原本我是抱着收攬人才的心踏入內陸的,卻不曾想讓我遇見了一個人,一個可改變我楚命運的人。”
我已恢復了大半力氣,暗自從地面蹲起嘗試移動,嘴裡卻問:“你是在說首領嗎”想當然的以爲首領那羣就是她扶植的外界力量,卻聽她否定:“不是他,時間更早。我本欲圖將他帶回,卻沒想反被其傷,保住性命之餘只佔得一點他的血樣。回來歸島後我將那血樣仔細研究,得出一個驚天秘密,再顧不得前怨去找元風,爲了我楚的未來,前嫌放下,共同制定了目標,併發下重誓:不管這目標有多難完成,不管誰先離了這世,剩下那人也都要將它進行到底。之後我從內陸引回一批有野心之人,隱於幕後只做個參謀,我需要他們爲我追蹤並守住那個人。”
聽到這處,我突的心頭猛跳起來,屏住呼吸問:“你們守着的那個人是誰”有種強烈的預感,可能那個人我認識可是又覺得太離譜。
荊月並沒察覺我情緒的波動,“說出來你也不認識,後來幾次涉險也都沒將人抓住,反倒是二十多年前出現了一次轉機,他竟將如此珍貴的血渡給了一個小女娃。”
“”大腦有些當機,只剩兩字:果然。
荊月所說的人,居然是盛世堯。而讓我震驚的是他的年齡,荊月與楚元風當屬同輩,他們離島去內陸相隔不會太遠,荊月那時就遇見了盛世堯,豈不意味着他的年齡與他們相當而更讓我驚愕的是,以首領爲首的這個組織,根源是爲了盛世堯他是荊月口能改變楚人命運的人,我低頭看向自己手臂,白皙的皮層下血管隱約可見,其實他們真正要取的是盛世堯的血吧。
那麼我被劫來歸島,受過盛世堯血的這件事不用說荊月一定知道,她知道意味着楚元風也知道,是故那天我進狼籠極可能是一種測試,而楚元風勢必會將我帶來離島這空間。
耳旁又傳來荊月的語聲:“本以爲元風將那女娃帶回,計劃勢必成功,卻不曾想一月後木易庭竟將那女娃又領回來了。我幾度想去找元風問個清楚,但那段時日苦於舊傷復發,臥病於牀難起,後來隔得時間久了再踏上離島時,我突然明白爲何他不再來歸島。”
荊月似乎在發生着改變,聲音已經蒼老的不像樣了。她並未說與楚元風的關係,但聽她敘述以及此時壓抑的悲慼,當是有情。我頓然起身一個箭步跨過去,想也沒想就去先拉高城胳膊,發覺他並沒如荊月所說的僵如化石,倒是那血眸之光比起之前更嚇人了。
就在我盯着看時,似覺那定住不動的血眸有閃爍了一下。我心掠動,移轉目光看向腳邊,只見之前還年輕的秋月白的臉,如今又變回了阿月那張老嫗的面孔,甚至比那時更加蒼老,皺紋密佈,就連身體也萎縮了,眼睛萎靡地半睜開看着我。
我蹙起眉問:“你爲什麼會變成這樣又是怎麼到秋月白身體裡的”
她試圖將眼睜大些,但卻徒勞,反而又沉重地咳了幾聲,一口血咳在了地上,然後她才氣喘吁吁地說:“我比元風多活了二十年,早已到了枯竭之時,本以爲看不到這最後結局了,卻沒想首領之子帶回來的這個女人身體裡竟有我王的血氣,當真是天助我也。擠是擠了些,不過以我之力壓住兩個毛丫頭還綽綽有餘。更何況她們與我心念合一,都想促成這樁好事,倒不成想這個隱穴口將她們二人都給吸附走了。也罷,活夠了,該是去找元風了。”
說着說着她聲音逐漸變小,眼睛也慢慢闔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