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這會兒，怎不想着藉着我的勢
街上熙熙攘攘，雅間卻是寂靜異常。
男子輪廓分明，下頜線條透着冷硬，做淡然沉默，周身充斥着疏離冷漠之態。
他在不虞。
可……
沈嫿很自覺的反思片刻。
是那小販冒犯咒人，又不是她沈家漾漾。
反思後的結果。
她心情頗好的問：“怎麼還不上菜？”
沈嫿：“我要一份白燈籠軟酥牛肉。”
她將紈絝和無恥演繹的淋漓盡致。
崔絨默默的將頭埋低，啃着點心。
“客人今兒吃些什麼？”
“他們當初以權壓我，我自然也能以權壓回去。若能得償所願，的確手段無需磊落。小人誰不想當。”
沈嫿一聽苗族，微抿脣角。
這時，點菜的小二入內。
對方沒廢話，更不敢同崔韞敘舊。他取出針對着指尖扎下去，鮮血溢出。
小二小心翼翼的瞅向崔韞。
只見三長老又從懷裡恭敬的取出匣盒，裡頭裝着蠕動的蠱王。最後將扎破的指尖湊上去，由着蠱蟲狠狠吮吸。
“管你們後廚如何打算，左右不上也得上。”
崔韞攏了攏眉心。
他聽見沈嫿絲毫不愧疚的說。
憑什麼！她不可以，沈嫿可以！嫉妒讓她扭曲！
沈嫿沒曾想，崔韞的名號這般好使。
他即便一手遮天，也實在不能保證，女娘定會無虞。這種空假話，他說了，沈嫿也不會信。
沈嫿眨眨眼，她小拇指翹起來：“白燈籠軟酥牛肉。”
沈嫿輕笑：“日子過一日是一日也少一日，做人還是得清醒些，如此，舒心的事能多些，遺憾的事也能少些。”
“是。”
崔韞聽畢，他眉心一擰。
“其實我有想過，身子若無恙，定要回豐州將繡坊奪回來發揚光大。”
——我不能命令……
——若人人如此，酒樓哪還有規矩？
“侯爺。”來者嗓音尖細，接近童嗓，竟一時難辨雌雄。
她！可是郡主啊！
沈嫿擡眸，這會兒還很爲崔韞着想：“都說酒樓背後東家不簡單，天子腳下的盛京同豐州到底不同。若是因此得罪了人……”
崔韞微微頷首。
“藉着表哥您的勢。繡坊易主，不過是您的一句話。”
“客人還有何吩咐。”
下一瞬，沈嫿怨念：“可一線天酒樓每日只賣十盤。這個點了，早就沒了。”
沈嫿撥動腕間的手串，從昨兒起，手串發出的溫度溫熱，至今依舊。她倒是心大，也沒褪去。
“我不懂經商之道，可一門手藝是有的，繡娘也能一呼百應。我要讓沈家所有的旁支以及那裝腔作勢的族老親眼瞧瞧，他們努力捧着的沈瞿一番經營下繡坊變得苟延殘喘，聲名狼藉。他們的選擇錯了，這一輩子也只能繼續錯着，日後繡坊變好，這些人也休想分一杯羹。”
崔韞：“你倒是還有閒心說笑。”
“客人稍等，我這就去後廚說上一說。”
對方一襲黑衣，身子佝僂，臉藏在帽兜下，看不真切。
她甚至開始後悔，往前爲了一道菜，早早的趕過來，只爲拼一個名額。
沈嫿不免膨脹了。
“我最見不得這種軟趴趴的蟲子。”
很快，影一領着人入內。
沒心沒肺。
“你知道他是誰吧，伱們一線天反了天了。侯爺要吃，竟敢說不賣？”
崔韞低聲：“錯了。”
崔韞眯眼。
“這會兒，怎不想着藉着我的勢？”
崔韞這才擡了擡眼皮，眼眸平靜無波。
小二頂着壓力：“娘子還要點些什麼菜。”
中途，影一進來了一趟。他恭敬的附耳在崔韞身側說了些什麼。
東家早些年就放話，日後來用膳，無需走特權，便是小郡主來，也亦是如此，該是什麼規矩，就是什麼規矩，可眼下，卻是說破就破。
他的脣張張合合，最後成了一句：“白燈籠軟酥牛肉還吃不吃？”
“吃！”
沈嫿催促：“不成嗎？”
小二一個激靈。
“不是說不賣，小的……”
崔絨倏然擡頭：？？？
她儼然還記得。
小二：“今日已售罄，娘子不妨明兒得早再來？”
一盞茶後，三長老小心翼翼的安置入睡的蠱王。
這是南疆之王，蠱王對蠱蟲有血脈的壓制。蠱分各種，皆不同。可沈嫿身上只要中了，一遇到蠱王，必能引出來。
沈嫿睜着圓溜溜的眼睛。託着下頜，毫無反應。
崔韞輕笑一聲。
“那就將明兒的份額今兒提前用了。”
沈嫿不免有點爽，她甚至有些快樂。
沈嫿眉眼彎彎：“我便是再氣，也須承認律法律例下，沈瞿接手繡坊手段雖髒可也是名正言順，我女流之輩勢單力薄，到底比不過，可我也想過。”
沈嫿：“表哥怎麼不說話？”
崔韞哂笑一聲。
沈嫿一錘桌子，驕橫跋扈。
女娘一聽這話滿血復活。
“酒樓限額的菜，招牌菜，最好是隻剩下一份的，都搶來給侯爺！”
——下回早些來。
小二：你這就過分了。
“宣進來。”
“侯爺要吃自然是有的。”
他正要開口，影一上前：“三長老請吧。”
“南疆苗族三長老，最會製毒制蠱。”
衣襬上的鈴鐺，在他走路時從不晃動，此刻卻是激烈的自行搖動。
沈嫿語氣變輕：“可眼下，是不敢想了。”
崔韞骨節分明的指尖擡起茶盞，裡頭是剛煮好的毛尖，茶湯清澈，茶香嫋嫋沁人心脾。
結果不言而喻。
“讓他給你看看。”
“等等。”
人一走，沈嫿慢吞吞道：“有件事，我忍了許久了。”
三長老嘴裡念着咒語，蠱蟲的身體也在同一時間變大，變鼓。
“我纔不管那些封建約束，什麼女子不能拋頭露面，繡房能有今日，有一半是我阿孃的功勞。”
“繡坊到底是我阿爹阿孃的心血。”
——二叔，魚翅燕窩又沒了。
“成！”
“蠱王長的挺醜的。”
雅間內染着炭盆，熱氣燻人自醉，女娘小臉熱出紅意，沈嫿順勢脫下貂。
沈嫿：“記住我的臉。”
小二一愣。
沈嫿身後若有尾巴，早就瘋狂搖擺了：“日後我單獨來，怕是也要爲難後廚了。”
沈嫿：“我只吃售罄的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