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屋,宋秋雲幾人還沒有把東西收拾好,樑帝看到,奇怪的問道:“這滿屋子的香氣兒,這是在吃什麼呢?”
宋青宛多半是喝了酒的緣故,聽到樑帝的話,像一個老朋友似的笑着答道:“當然是火鍋了,才吃到一半,還沒有吃完,陛下就來了。”
“火鍋?”樑帝微微一愣,這是什麼菜系,他怎麼就沒有吃過呢?
“好吃否?”樑帝問。
宋青宛立即點頭,“當然是好吃的,可是就是太熱了,所以我才搬到這大廳裡來,這兒好乘風,前側邊還有一個花園,清風吹一吹,也不是那麼的熱了。”
其實夏天吃火鍋並不是很爽的,奈何宋青宛抵擋不住口欲,於是也不管那麼多了。
“如此奇怪的吃法,朕倒是起了興趣。”
樑帝話才落,坦付在一旁勸道:“陛下,恐怕傷身……”
樑帝瞪了他一眼,要是傷身,這些人怎麼就沒有傷身,何況他堂堂九尺男人,還不如一個小姑娘麼?
宋青宛聽到樑帝說有興趣吃火鍋,那就再好不過了,免得還要讓她去做飯,這會兒她有些醉,就怕把握不好火候,飯菜做糟了,惹來殺人之禍,於是就順勢說接着吃火鍋的決定。
先前的火鍋湯底撤下,又上來一鍋新湯底,宋青宛上前,把菜一股腦的倒進鍋裡頭,她最愛吃的牛百葉、牛毛肚在這個時代是吃不上的,牛用來耕種,法律明文規定,不能殺牛,所以也沒有人吃牛肉,於是乎,宋青宛在豬的身上打起主意。
豬肚她愛吃,那就倒下一盤子豬肚吧。
而一邊的樑帝卻看着宋青宛那豪爽的舉動,當看到豬肚豬心豬肺一鍋下去,他緊鎖着眉頭問道:“這些都是什麼?”
宋青宛如實說了,樑帝卻是震驚了,他堂堂一個皇帝,讓他吃豬內臟,於是樑帝表示抗議,他要吃肉,他不吃豬內臟。
果然是酒醉壯膽,樑帝的這些話着實是太慣耳了,榮王和壽王曾經也曾這麼說過,不過跟着她吃過一段時間後就都接受的,而且還會有癮,所以她一臉無所謂的說道:“皇上,這豬內臟纔好吃,你先吃吃看,以前壽王和榮王也是隻吃肉,後來就跟着我吃起了豬內臟,真的,味道特別的好。”
肖氏聽到這兒再也聽不下去,上前拉了拉宋青宛的袖口,正要低聲勸她時,宋青宛卻忙得開心,笑道:“幫我再加點湯底進來,今個兒我要吃個爽歪歪。”
樑帝身後的坦付再也忍不住,沉聲道:“放肆,皇上怎能吃豬內臟。”
樑帝卻擡手製止,宋青宛像是晃過神來,側首看向坦付,笑道:“真的很好吃,要不你也坐下來嚐嚐。”
坦付不淡定了,連忙向樑帝請罪,眼不見爲淨,轉身出去了,可不想扯上麻煩,這位農女也太沒大沒小了,在樑帝面前敢這樣,莫不是自己也想跟樑帝同桌用膳,想起這畫面,他會忍不住想殺了這農女的衝動,所以還是不要看到爲好。
坦付走了,樑帝順勢屏退了肖氏等人。
廳內只有宋青宛還在攪動鍋裡的菜,一臉的興奮,卻沒有注意到肖氏幾人都悄悄退下。
樑帝龍章鳳姿,英武肅然,坐在火鍋前,就像坐在龍椅之上那麼嚴謹威嚴,他看着宋青宛的素手抓了一把青菜丟進去,再順着那手往上,就看到宋青宛那染滿霞光的小臉。
她算不上一等一的美人,可是卻是典型的中原女子溫婉之模樣,樑帝想來,她也算不上溫婉,至少聽說曾經還打過壽王,欺負過榮王,如此性情剛毅,性子宛如春梅綻雪,美且傲。
循着那不點而朱圓潤的小嘴往上,他看到那濃密的睫毛交錯起來,遮住那幽黑清澈的眸,窗外的日光打在她的眉眼上,掃下一片陰影,竟然有些彷彿朦朧起來。
“好了,可以開吃了。”宋青宛替樑帝倒了酒,她知道自己不能再多喝酒了,所以她以茶代酒敬了樑帝一杯,接着開始爲樑帝夾菜。
夾菜的途中,宋青宛總覺得哪兒不對,總感覺到有一雙灼灼的眸子正緊緊地盯着她,她下意識的擡頭看時,正好撞上樑帝審視的目光,他今日的眼神很奇怪,跟初次見她時的欣賞不同,這一次那目光就像一個男人看一個女人時的目光,有探究、有試探、還有一點男人對女人的慾望。
宋青宛呆了呆,臉頰越發的滾燙了,她這是喝醉了吧,樑帝她也見過幾次的,他一向淡然,高深莫測,看她的眼神也是那種平平淡淡,不近不遠的感覺,可是今天卻是不同。
宋青宛擦了一把臉,揉了揉眼睛,再偷偷打量樑帝時,就見他面無表情的吃起了宋青宛夾過去的菜。
宋青宛想了想,問道:“皇上要是吃不慣,我這就給皇上做紅燒肉去。”
樑帝卻擺手,“味道不錯,便這樣的吃罷。”
宋青宛只好坐下,可是她的角色卻默默地變成伺侍君王吃飯的下人,宋青宛也不想的,可是在樑帝面前,她卻是下意識的畏懼,那種畏懼跟榮王和壽王不同。
榮王這人喋血,心性不定,隨時都有可能殺人,那時的宋青宛一心只想着保命,但內心的壓力是沒有這麼大的,壽王便不說了,完顏玉她再熟悉不過,就是因爲熟悉,就算壽王生氣,她也不怕,反正她有手段制服這傢伙。
可是在樑帝面前,她就是骨子裡害怕,果然不愧爲天生的君王,一舉手一投足,盡是威嚴,事實上他並沒有做什麼,只要有他在的地方,連空氣都變得嚴肅且沉重起來。
吃了幾口,樑帝的眉眼舒展開來,“味道比想象中的要好,倒是另有一番滋味。”
火禍得到樑帝的認可,宋青宛頗有些成就感。
一頓飯吃得沉重卻有些開心。
宋青宛着實是喝了酒,腦子沒有往常靈活,否則也不會這麼沒心沒肺的給樑帝夾菜,卻不想想樑帝爲何要來這個小院子,還有外頭的人知不知道樑帝親自來小院子?
全院子裡只有肖氏急成了熱鍋裡的螞蟻,一遍又一遍的罵小盒子不長心眼,不該去打酒,剛纔幾人喝了酒後,肖氏明顯看到宋青宛有了醉意。
而此時樑帝前來,還屏退了下人,廳裡只有兩人,要是宋青宛一個不小心說了錯話,是不是會被殺頭,得罪樑帝可不比得罪榮王。
終於一頓飯吃完,樑帝抹了一把嘴,身子依然坐得筆直,看着宋青宛時,還是那位坐在龍椅之上指點江山的君王,他問道:“你最近可有遇上什麼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