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國《衛報》官網的詹姆斯·麥卡倫,是蔣震讓賭徒聯絡自己在薩爾瓦多認識的那個,拐跑了愛莎和伊蓮娜那個英國攝影記者保羅·丹尼,幫忙介紹的,其實隨便找一個外國記者也能完成這種採訪,但是爲了避免之前媒體上出現哪怕一點點端倪,蔣震還是忍不住穩妥些,讓保羅·丹尼幫忙介紹了本來正在南非進行採訪工作的詹姆斯·麥卡倫,悄悄的趕來了赤道幾內亞。
這個記者可能是全世界第一個提前知道赤道幾內亞即將發生什麼的人,唯一的交換條件就是,他知道,但是不能提前把這件事暴露出來,作爲回報,他將得到恩東·米查和他這位軍事顧問埃默爾·蔣的個人專訪。
恩東·米查照本宣科的按照紙上的文字完成了有些乾巴巴的採訪,接下來是蔣震,大大方方的坐到了攝影機的面前,眼神溫和的看着詹姆斯·麥卡倫做了一個攤手的詢問動作:“可以開始了嗎?”
詹姆斯·麥卡倫對埃默爾·蔣的興趣要大於恩東·米查,他是個資深記者,能看得出來,那個恩東·米查是個無素質的純粹暴力黑人分子,就和非洲大多數沒有文化沒有素質的黑人一樣,從那種愚蠢的人嘴裡是得不到什麼猛料的,只有從這位軍事顧問埃默爾·蔣身上,才能挖掘到一些獨家消息:
“埃默爾·蔣先生,你……我是說這是個黑人國家,爲什麼你會成爲恩東·米查先生的軍事顧問,並且配合他突然發起了這次政變?我們還了解到,恩東·米查先生的軍隊,已經佔領了東部城市蒙戈莫,能說說你和恩東·米查先生以及那支軍隊之間的聯繫嗎?”
蔣震笑了笑:“只是一次正常的委託,有人僱傭我,或者說我的團隊來幫助恩東·米查先生推翻奧比昂的統治,我想你也很瞭解,這個國家之前在奧比昂的統治下有多混亂。”
“是恩東·米查先生僱傭了你們?”詹姆斯·麥卡倫捕捉到一個值得發問的疑點,追問道。
“不,這個行業的規矩是,你不能說出僱主的名字,尤其是在,這麼正式的場合,我說出他的名字,基本上就等於向全世界來了一次廣播,說出僱主的下場是什麼?只能和貴國的西蒙·曼恩先生一樣,我只能說,我,和我的同伴來自灰石國際,灰石國際喪鐘小隊,有問題可以向我的公司聯繫。”
西蒙·曼恩,前英國空中特勤團軍官,曾經是宙斯盾防務的老闆蒂姆·斯賓塞創辦的大名鼎鼎的桑德萊恩國際安保公司作戰突擊羣“執行目標”小隊隊長,在塞拉利昂屠殺了最少上千名黑人,賺足了滿是血腥味的鈔票後,回了南非開普敦養老,與戴安娜王妃的父親,撒切爾夫人的兒子等人是非常親密的朋友。
他本可以在開普敦悠閒的度過後半生,但是他沒有,看到之前的老上司蒂姆·斯賓塞從雙手血腥的僱傭兵頭子搖身一變居然成爲了英美兩國國防部高官的座上賓,他覺得自己也該效仿,於是,和當初蒂姆·斯賓塞打塞拉利昂的主意一樣,他在2004年把目光放到了赤道幾內亞的身上,準備來一次政變,推翻奧比昂,推舉賽維羅·莫託成爲新總統,這樣他就能拿到赤道幾內亞足夠多的石油利潤,再用石油項目與其他發達國家做交易,擡高自己的地位,至少也要像蒂姆·斯賓塞一樣,雖然沒有國家軍銜,但是至少也要是個將軍纔夠資格與他會面。
西恩·曼恩想的很美好,他糾結了六十名來自英國特種部隊的退役士兵,聯繫了南非當時與奧利弗家族並列的軍火販子尼克·託伊特,配置了武器和飛機,計劃從南非飛往津巴布韋,再從津巴布韋首都哈拉雷,直飛馬拉博,下飛機就直衝總統府佔領它,擊斃奧比昂。
可是西蒙·曼恩最嚴重的錯誤就是,這已經不是八九十年代了,現在的僱傭兵,沒有情報就是瞎子,六十人的僱傭兵小隊甚至還沒等看到馬拉博的樣子,只是剛剛轉機到達津巴布韋哈拉雷機場,就被法國特工和津巴布韋軍警重重包圍,從他們的私人飛機上搜出了大量軍火,直接關進了津巴布韋監獄,他們還在抵死不承認任何罪名時,審訊他的人都已經拿到了他們的行動計劃。
最初他被判處7年有期徒刑,其他僱傭兵無罪,這主要是礙於英國方面的壓力,尤其是西蒙·曼恩這些人搭乘的私人飛機,是撒切爾夫人的長子馬克·撒切爾的,英國人顯然不希望把這件事情鬧大,所以施加了很大的壓力給津巴布韋,法國和美國三方。
可是西蒙·曼恩堅稱自己無罪,而且赤道幾內亞總統奧比昂也對這樣的審判表示不滿,公開對外表示,如果不把西蒙·曼恩交給赤道幾內亞監獄扣押,赤道幾內亞未來的石油開採計劃將重新考慮合作伙伴。
在美國和法國的強壓下,再加上西蒙·曼恩堅持作死咬死無罪,英國人無奈低頭,任由津巴布韋最終宣判他犯戰爭罪,判處34年有期徒刑,並且移交赤道幾內亞政府。
雖然最終2009年,西蒙·曼恩被英國用兩千萬美金的經濟援助成功換取了無罪釋放,但是可以想想這傢伙的下場。
他得罪了當時南非兩個最大的軍火商之一,尼克·託伊特,託伊特與他同時被釋放,五年的監獄生涯,讓託伊特的軍火生意日薄西山,而奧利弗·伯恩卻搶佔了大量非洲的市場份額,這讓託伊特恨不得咬死西蒙·曼恩。
他還得罪了撒切爾夫人的長子馬克·撒切爾,本來馬克·撒切爾根本不知道這次政變,只不過聽說西蒙·曼恩需要一架中型私人飛機,所以大方的拿錢出來支持了西蒙·曼恩,沒有問西蒙·曼恩用這架飛機去做什麼,後果就是這位馬克·撒切爾先生被判處四年緩刑,繳納了近三十萬英鎊的罰金,罰金的數目很小,但是馬克·撒切爾的臉面沒有了。
最主要的,這傢伙還得罪了已經是安保行業頂尖大佬的蒂姆·斯賓塞,因爲他在法庭上承認自己有僱傭兵經歷時,把自己在蒂姆·斯賓塞手下幹過的事都說了出來,雖然蒂姆·斯賓塞的生意沒有受到影響,但是對一直致力洗掉自己身上血腥味的蒂姆·斯賓塞而言,讓人重新記起他左手鑽石右手鮮血的樣子,很不爽。
所以,出獄後的西蒙·曼恩風平浪靜的度過了他出獄後的第一個感恩節,然後就再也沒了蹤跡。
沒人知道他已經死了,還是活在世界的某個角落。
沒人知道,纔是最恐怖的,就是那些情報機構都無法確定這個傢伙是不是還活着,也無法確定對他下手的人是哪一個,是軍火販子尼克·託伊特,還是馬克·撒切爾,或者是蒂姆·斯賓塞。
他不該說在法庭上說出任何合作者或者僱主的東西,他咬死自己是主謀,也不會被扣押很久,他說了,釋放的很快,但是失蹤的也很快。
“你是說,灰石國際這家公司接受了這項委託,然後安排你們來參與這次政變?”
“就是這樣。”
“據我所知,埃默爾,從來沒有僱傭兵會承認他們接受僱傭參與某個政權的顛覆,你是第一個。”
“這沒什麼可值得隱瞞的,赤道幾內亞的獨裁政權,人們對它有什麼留戀的嗎?沒有,你參與到一個有機會讓這個貧窮的國家發生改變的事件之中,這是一件好事,這並不是什麼壞事,我們也沒有搶劫,或者殺人,我們甚至在馬拉博都沒有安排軍人,我們只是佔領了總統府,處死了一些罪大惡極的官員。”
“你們殺了一些前政府的官員?未經審批?”
“不,詹姆斯·麥卡倫記者先生,我要糾正你,不是我們殺掉的,是恩東·米查先生已經審判過他們,他們都已經認罪,並且有總統府秘書弗朗西斯科先生在場證明,恩東·米查先生是芳族人的大酋長,他有資格審判芳族人,用他們種族內的法則,所以某種程度說,他們被處死完全符合赤道幾內亞合法程序,我們是僱傭兵,職業軍人,不是野狗,我們纔不會隨意殺人,你會看到美軍在伊拉克,在阿富汗隨意射殺平民,但是什麼時候看到過非洲爆出有平民被僱傭兵隨意槍殺的新聞?沒有,從沒有過。”蔣震語氣非常認真地說道。
詹姆斯·麥卡倫心裡罵了一句Fuck,只不過是根本無法曝光出來而已,幹記者的誰不知道非洲那些夠膽屠殺黑人的僱傭兵公司背後都有情報機構撐腰,就算這些僱傭兵自己處理不清手尾,那些情報機構也會安排人把僱傭兵的屁股擦乾淨,至於美軍開槍殺平民,則是美國政黨鬥爭的外在表現而已,不可同日而語。
“你們的委託是指,這次政變成功之後,就算完成了合同?”詹姆斯·麥卡倫懶的去討論平民被屠殺的問題,非洲黑人被屠殺實在吸引不了什麼眼球,除了人權組織會有氣無力的喊兩聲,其他人根本不在意。
“不,當然不,我們的業務包括幫民主鬥士恩東·米查推翻奧比昂的獨裁統治,還包括接下來赤道幾內亞軍隊的訓練計劃,安保公司負責一些非洲國家軍隊的訓練,這種生意已經持續了很多年,蘇丹特種部隊,南非,利比里亞,尼日利亞,剛果金等等,這些國家的軍隊訓練計劃和人員大多都交給安保公司來負責,所以,赤道幾內亞這份合同,還包括我們這支小隊負責訓練赤道幾內亞的武裝部隊,我們已經制定好了計劃,一旦政局穩定,我們將會開始。”
……
“不能再等了,這傢伙現在囂張的挑釁所有人,我們得做點兒什麼。”德陽安保“絞架”小隊的隊長剃刀對小隊情報官餐叉說道:“有CIA方面的消息嗎?”
絞架小隊是德陽安保成立以來資格最老的戰鬥小隊,爲德陽在全球開闢了很多髒活業務,比起喪鐘,這支小隊經歷的傷亡更多,隊長都已經換過四個,如今的隊長剃刀已經是第五任。
這支小隊直接參與了在赤道幾內亞北部地區偷襲灰石國際三支小隊的計劃,並且成功之後,順理成章了接管了灰石國際在非洲的大部分業務,因爲CIA把原來屬於灰石國際的非洲業務轉給了德陽安保負責。
餐叉聳聳肩,從自己的專屬電腦前擡起頭,看向隊長剃刀:“做什麼?公司又沒有任務給我們?隨他去。”
“你該清楚那個叫城管的混蛋在做什麼,對吧?他是在嘲笑我們?他TM想證明他代表喪鐘完成了上次的政變任務!五家公司都沒有阻擋住他們,尤其是德陽,尤其是絞架。”剃刀加重語氣,有些惱火地說道。
黑水公司從成立那一天開始,就與德陽安保處於敵對狀態,德陽安保是個老牌僱傭兵公司,黑水公司則是這行業突然崛起的新丁,一者發達,必然是從另一者手裡搶走了更多的業務訂單。
兩個公司的下屬作戰小隊,也曾在各種各樣的戰鬥中碰面,交手,黑水公司可以和任何安保公司合作,德陽安保除外,反之,德陽安保也是如此,從這一點就能看出兩個公司的怨恨有多大。
“頭兒,我覺得你的火氣有些大,這可不像你。”餐叉停下手裡的動作,對剃刀說道。
剃刀指着畫面上蔣震的照片:“這傢伙,CIA的情報說他來自中國一支叫做賊鷗的突擊隊,絞架和那支突擊隊交過手,2011年,在巴基斯坦莫克蘭,十七個絞架小隊成員對十二個賊鷗突擊隊士兵,結局是什麼,你很清楚。”
“到現在爲止,也沒有任何一支部隊承認那一天的阻擊行動,爲何你會肯定是賊鷗突擊隊?”
“你希望我肯定什麼?是十二個巴基斯坦的士兵屠殺了半支絞架小隊?抓到他,逼問他,就能問出這個問題的答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