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寧的社會環境要比赤道幾內亞稍好,但是也只是稍好而已,一架飛機在機場爆炸,而蔣震他們這些人已經抵達了耶蒂爾機場,都沒有遇到任何盤查或者路障,更不要說有人追上來。
耶蒂爾機場今晚只停了紅男爵駕駛的這架灣流G550,一羣人迅速登上飛機,然後在飛機上換上早已經準備好的便服,等飛機爬升結束時,一夥兒僱傭兵已經消失不見,只剩下飛機上一羣穿着休閒服帶着馬德里競技標誌棒球帽的遊客。
蔣震坐在靠近舷窗的位置上,手指輕輕的敲擊着桌上的衛星電話,不急不躁。
他手邊的電話雖然沒有響起,但是此刻,很多人的電話卻都再繁忙着。
賽迪斯·史坦頓,此時絕對算是最忙的一個。
他的三部電話此時都已經打開,分別由他的秘書,保鏢,和他自己接聽。
一個電話是CIA局長辦公室打來的,一個是埃裡克·普林斯打來的,一個是共和黨黨外某個財團大佬的秘書打來的。
CIA局長辦公室的電話,賽迪斯·史坦頓正讓他的秘書應付,合作伙伴埃裡克·普林斯的電話,則讓保鏢暫時接聽,他現在則親自接聽一個最多三十多歲的年輕白人秘書打來的這個電話。
“我想史坦頓先生應該已經收到了一些消息對吧?”對面的秘書語氣毫無波動的問道。
賽迪斯·史坦頓看向自己的秘書,自己的秘書單手捂住聽筒,對他壓低聲音語速極快地說道:“CIA消息,貝寧科托努機場,奧比昂的私人飛機遭遇爆炸,遭人劫持,除奧比昂下落不明之外,其他機載人員全都死亡。”
“噢~當然,當然聽說了,是說貝寧剛剛發生的事嗎?”賽迪斯·史坦頓一邊大腦高速旋轉,一邊嘴裡應付着對面的詢問。
“史坦頓先生,我的老闆讓我轉告你,不要想着從這方面着手復仇,那不是個明智之舉,老實話,他現在可有些發脾氣,認爲你乾的這件事太突然了。全世界的目光都被吸引到了馬拉博,然後有人去了貝寧,乾的很漂亮,不過沒什麼作用,奧比昂也好,阿爾門戈爾也好,他需要的是穩定。”
“我當然知道,其實現在我也有些茫然,事情出乎了我的意料,您可以等我思考幾分鐘再打給你嗎?”賽迪斯·史坦頓沒有與對方現在深談的慾望。
對方直接掛斷了電話,只留給了賽迪斯·史坦頓一句:“好的,希望你快點給出一個解釋。”
掛斷了電話,賽迪斯·史坦頓從保鏢的手裡接過手機,與埃裡克·普林斯對話:“埃裡克,我真不想聽你說,你也剛剛知道貝寧發生的事。”
“但是就是如此,到底出了什麼事?城管帶着那些人乾的?”埃裡克·普林斯在電話裡,語氣有幾分焦慮。
雖然現在他們從表面上與蔣震那些流落在非洲的僱傭兵切斷了關係,但是實際上所有人,都知道或者說願意相信,灰石國際還是指揮那一夥人的直接上司,蔣震一夥兒在赤道幾內亞乾的所有事,都是來自灰石國際的授意,而且蔣震甚至在接受電視採訪時,就說是恩東·米查僱傭了灰石國際的他們來擔任軍事顧問。
蔣震與恩東·米查發動政變這件事,埃裡克·普林斯其實內心還是很滿意的,這件事不論蔣震這些人的下場如何,至少能讓CIA和那些共和黨在非洲需要自己提供服務的大型公司看到,灰石國際的實力,一些殘兵都能推翻一個國家的政府。
不過,剛剛突發的貝寧科托努機場這件事,讓埃裡克·普林斯感覺非常突然。
這完全沒有在他的意料之中。
“我也不清楚,埃裡克,我現在沒有收到哪怕一點點消息,我只和城管之前通過電話,告訴他有兩支小隊會去支援馬拉博總統府,他沒有說他突然跑去貝寧劫持奧比昂。”
“我已經得到了總統府的情況,三葉叢林的雷鳥小隊目前在總統府,哨兵小隊和收集者小隊已經與雷鳥小隊在總統府外交手,現在雷鳥小隊的情況不是很好,但是不知道爲什麼,我的心情卻因此而好了些,但是好心情只持續了一小段時間,就被貝寧的事嚇到了。”埃裡克·普林斯說道。
賽迪斯·史坦頓努力回想自己與蔣震的對話,都沒有從中找到任何關於貝寧的蛛絲馬跡,讓賽迪斯·史坦頓更納悶的事,馬拉博現在已經是雷鳥小隊控制,無論哨兵小隊,收集者小隊攻入總統府,還是雷鳥小隊成功守住總統府,這個國家的更迭都與蔣震那夥人沒有關係了,誰讓他們自己居然跑去了貝寧,遠離了馬拉博。
就算他們劫持了奧比昂,又能怎麼樣?
奧比昂已經回不去赤道幾內亞,阿爾門戈爾不可能讓奧比昂回來,三葉叢林控制了阿爾門戈爾,也不會想要看到奧比昂,因爲阿爾門戈爾能爲三葉叢林帶來更大的利益。
“需要我打個電話給城管嗎?那傢伙之前聯絡過甜嘴兒,說讓她幫忙找個合適的買主,他要賣了阿爾門戈爾。”賽迪斯·史坦頓只能把自己感覺到奇怪的問題扔出來給埃裡克·普林斯。
“然後呢?”
“然後現在美國CIA都已經知道城管有了這個瘋狂又愚蠢的想法,大家都覺得他已經快死了。”賽迪斯·史坦頓毫不遮掩地說道。
蔣震有這個想法開始,就代表着他已經活不了太久。
CIA當然不會真的去從蔣震手裡接管阿爾門戈爾,美國是個婊子養的國家,往往已經脫掉了褲子準備上牀,卻仍然要整理一下領帶是否有褶皺,這就是美國。
蔣震這個發問的時機太爛了,現在赤道幾內亞政局未穩,美國在赤道幾內亞的原油生意也沒有受到太大影響,而且在政變發生時沒有第一時間參與,這時候入場會讓人感覺吃香太難看,美國雖然已經脫了褲子按耐不住,但還是要整理着領帶。
如果他和法國著名的僱傭兵鮑勃·德納德一樣,美國CIA並不排斥和他接觸,但是蔣震此時看起來沒有德納德那樣的政治嗅覺。
“你覺得你打給他,他會告訴你他的真實想法嗎?”埃裡克·普林斯說道:“那傢伙從來沒信任過我們,就像我們不信任他一樣。”
“無論如何,我作爲灰石國際的總裁,都應該在這件事發生之後,打電話給城管,用什麼樣的語氣都不覺得突兀。”
賽迪斯·史坦頓掛斷了電話,撥通蔣震的號碼。
蔣震坐在飛機上,手指正一下下的敲擊着桌上的衛星電話,電話一響起,他停頓了幾秒鐘,才抓在手裡按下了接通鍵:
“史坦頓先生,我還以爲這幾個小時你會忙的沒時間給我打電話呢。”
“上個電話時,你對我說,你在欣賞奧比昂留在總統府的那些經典唱片和頂級音響,但是現在,你卻在貝寧幹了點兒讓所有人大吃一驚的事,你要幹什麼,城管,我幹情報這一行這麼多年,第一次直接開口問一個人,而且開口對象還是個年輕人。”賽迪斯·史坦頓閉着眼睛儘可能放輕鬆語氣說道:“你知道,截至到今晚貝寧的事發生之前,我個人也好,灰石國際也好,其實都是支持你的,但是你這件事幹的太突然了,讓我和公司措手不及,知道嗎,美國CIA局長辦公室,灰石國際的最高級客戶,都給我打來了電話,他們把你幹的這件事算在了我的頭上,現在,我成了他們眼中的蠢貨。”
“你能與美國駐貝寧大使館武官處的CIA特工搭上線嗎?”蔣震沒有回答賽迪斯·史坦頓的話,而是又拋出了一個問題。
賽迪斯·史坦頓雙眼微微睜開,語氣加重:“那要看我能得到什麼,這個行業就是這樣,回報率足夠,沒有線,我自己也能織出一張網來。”
蔣震哈的笑了一下:“小丑,維克多·亨特,現在已經進入了大使館武官處,我猜給你打電話說你是蠢貨的CIA局長辦公室,一定沒有告訴你這個消息。”
“God!”賽迪斯·史坦頓頓了一下:“也就是說,赤道幾內亞的前總統和現總統,現在其實全都處於美國的控制之下?不過很遺憾,阿爾門戈爾現在比奧比昂更有總統相,你做錯了個選擇題啊城管,你該把阿爾門戈爾牢牢控制住之後,再去打奧比昂的主意,現在雖然看起來都是美國獲利,但是,你沒什麼好處,灰石國際也是,這不值得我和蜘蛛一樣去織網,我只能自私的坐在這裡,說一句祝你們好運。”
“呃,其實還有件事,我離開馬拉博總統府時,幫阿爾門戈爾注射了一支剩餘的埃博拉變種病毒,我要惋惜的說一句,他只有三到五天的生命了,那些雷鳥小隊的士兵如果和他保持太近的距離,似乎下場也會有些糟糕。”
“你到底在哪?”賽迪斯·史坦頓終於忍耐不住,抓着電話朝蔣震吼道。
旁邊的秘書和保鏢嚇了一跳,賽迪斯·史坦頓此時的表情就好像如果蔣震在他面前,他能張開嘴巴一口把蔣震咬成碎片。
“現在能織網了嗎?我希望我的副隊長小丑先生能在武官處享受一些高級待遇,其實我等你打這個電話的目的,就是希望你幫我轉告那些CIA的傢伙,讓他們別高興的太早,不餵飽灰石國際這隻野狗,他們現在看到的美妙未來只不過是一場夢。”
“你到底在哪!你打算繼續幹……”不等賽迪斯·史坦頓對着電話咆哮完,蔣震就已經乾脆的掛斷了電話。
把電話扔在面前的桌面上,賽迪斯·史坦頓臉色陰晴不定。
蔣震這個混蛋,居然把奧比昂送去了美國駐貝寧大使館的武官處,更混蛋的是CIA,剛剛就和自己打電話,但是居然一點兒都沒透露消息給自己,雖然局長約翰·布倫南和自己不是一個黨派,但是這種時候交換一下信息不是很正常的事嗎?
賽迪斯·史坦頓起身進了洗手間,撩起水輕輕拍了拍臉,讓自己的大腦冷靜下來,從旁邊取了毛巾擦着水漬,對站在衛生間門口照看自己的保鏢說道:“讓詹姆斯幫我查查最近貝寧所有機場的航線,有沒有人向附近的機場申請航線和停靠許可,我要看他們的目的地在哪。”
兔子邦尼一邊用彩虹糖玩着拋豆遊戲,一邊對掛掉電話繼續沉默的蔣震開口說道:“Boss,你和那傢伙說了這麼多話,他就該知道我們的目的是哪了。”
這句話,讓老二摩擦器,閃電,黃疸等人紛紛擡起頭看向這個正把彩虹糖高高拋起,然後用嘴巴去接的傢伙。
所有人都沒有這麼快的頭腦反應力,甚至說,他們在只聽得到蔣震的聲音的情況下,根本不知道這通電話到底說了什麼,可是這個瘋瘋癲癲的傢伙,卻一口對蔣震說出了他的“顧慮”,也許談不上顧慮,只是知情後的快速反應。
可是機艙裡的所有人,都沒有這樣的意識,或者說有意識卻沒有說出來,總之,說這種事不應該嚴肅一下表情?兔子邦尼這種拋着糖果的動作說話,總感覺就好像他在開玩笑。
“沒關係,等他查出來,我們已經帶着賽維羅·莫託一起吃早餐了。”蔣震側過臉對兔子邦尼笑笑。
兔子邦尼迴應給蔣震一個笑臉,似乎自己剛纔只不過是多嘴了一句而已。
等注意到機艙裡其他人都望向自己,兔子邦尼嚥下嘴裡的糖果,打量一下自己,擡起頭對衆人問道:“怎麼了?有人想和我一起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