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是以前寫過的,8過沒寫完也沒簽約,勉強算個新文,最近有點想回爐重造~
又是古言,虐?還好,就是有點糾結的,故事有點狗血的,女主除了有點自負近乎完美,男主除了有點自負也沒別的缺點,那個算是強V強……呃看看吧。
更新的話明天中午以後,上午要出門辦事……
【千留不住】楔子
二月十五,花朝之日。
西湖香市,紅紫萬千,城中婦女剪綵爲花,插之鬢髻,花豔人嬌。
華燈初上時,西湖之中,一巨型畫舫,舫頂八盞琉璃燈,璀璨奪目。
畫舫悠然駛入湖心,正落入三潭印月中心。月光之下,人們突然發現,畫舫頂部竟然立着一個人。
不用彩花點綴,一頭青絲散落風間。無須華服映襯,曼妙身姿印在圓月上,好似天上嫦娥。
四周不知何時安靜下來,畫舫之中緩緩傳出絲竹樂聲。頂上的人影慢慢動了起來,翩然舞動,如同月下一朵白蓮,看得遊人微醉。
一曲終了,天邊浮雲飄過,遮住了月光,畫舫的琉璃燈也失了光彩。待到月光重現,湖心之中已然無人。
“莫非是花神顯靈?”
有人叫了一聲,隨即四處皆是附和之聲。所有人皆是竊竊私語,唯恐打碎了方纔的夢境。
此時一串銀鈴似的嬌笑,顯得分外引人注意。
衆人回首,還是那一襲白色舞衣,站在燈火闌珊之處。月光下朦朧的絕色容顏此刻明麗張揚,朝衆人微微一笑,隨即轉身離去,只留下六個字。
“好花天,雪千留。”
好花天,乃是西湖之畔數一數二的勾欄院。
經此,雪千留的名號傳遍杭州城。
詞人作《柳腰輕》,曰:
“英英妙舞腰肢軟。章臺柳、昭陽燕。錦衣冠蓋,綺堂筵會,是處千金爭選。
顧香砌、絲管初調,倚輕風、佩環微顫。
乍入霓裳促遍。逞盈盈、漸催檀板。慢垂霞袖,急趨蓮步,進退奇容千變。
算何止、傾國傾城,暫回眸、萬人斷腸。”
杭州名伎雪千留,名傳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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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美人飄然
杭州雖稱得上人間天堂,春秋二季最是宜人,但是到了冬天,未見雪落,倒是雨先斷斷續續地下起來,讓這天氣越發地陰冷。
十一月初一,江南也不過剛剛入冬。許多人還戀着秋天的舒爽,見外頭寒風冷雨的,不如躲在家中貪戀幾分殘留的溫暖。加上最近也沒有什麼節日,街上行人越來越少,店鋪門前都是冷冷清清,看着很是蕭索。
若說有一個地方例外,那便是“好花天”的聞景茶樓了。
“好花天”是西湖邊最有名氣的勾欄院,在隔了一條街的地方又開了一間茶樓,白天也做營生。若是運氣好的話,無須等到晚上,便能在茶樓裡遇上姑娘,小談幾句。
“好花天”的姑娘,自然也是與別處不同的。自小養大的,六藝皆通,作出的詩詞甚至有被全城文人才子傳閱的。其他的姑娘,也都琴棋書畫吹拉彈唱都能來一些,普通的歌舞在“好花天”根本擺不上臺面。
正因爲如此,不管是寒冬臘月或是三伏酷暑,聞景茶樓中總是賓客滿貫。就算見不着姑娘,找幾位志同道合之士共同探討些文章樂府,也是人生一大趣事。
此時,茶樓的雅間之中,“好花天”的常客,杭州府令家的三公子石子徽,正和另外一個錦衣華服的公子細細評說着這些姑娘之好。平日裡甚是張揚跋扈的他,今日對待另外這位公子,卻分外的有禮。
“朔然兄聽過那首《柳腰細》吧?嘖嘖,雪千留那一舞,比之漢宮飛燕那是綽綽有餘,當時我可真以爲是嫦娥下凡了。還有她那一笑,算何止,傾國傾城,暫回眸,萬人斷腸,真是太貼切了。”
“略有耳聞。”肖朔然淡淡地應了句,似乎並無多大興趣。
再有名,也不過是個妓、女。再者說那種淫詞濫調,多半都是誇張的,他在京城之時,也沒少去過風月場所,天下絕色見過不少,再美,也不過如此。
石子徽卻沒因此而轉換話題,提及雪千留,他整個人都興奮了起來,繼續說着關於雪千留的一切。
雅間之所以爲雅,便是要隔絕外頭人羣的喧鬧。但今天不知怎麼的,外頭的聲音竟然越來越大,雅間之中也吵得很,卻又聽不清在講些什麼,只在耳邊嗡嗡作響,甚是煩人。
肖朔然眉頭越皺越緊,臉色也很不好看。石子徽不敢得罪這位尚書之子,趕緊奔出雅間找小二過來問話。
外頭根本就是沸反盈天。好容易拉住了個小二,這才知道原因,連石子徽自己都差點歡呼了起來。
原來方纔,雪千留的貼身侍女解秋姑娘來茶樓說,一會兒日落之前,雪千留要來茶樓喝茶,解秋特意拿了茶葉過來,還囑咐廚房把水晶翡翠餃,鴛鴦馬蹄糕和雪花糯米卷三樣點心趁早做好了蒸上。
要知道,雪千留不掛牌不接客,平日裡連影子都見不着,只在每月十五晚獻舞一場,卻從不事前通知,地點更不確定,可謂是可遇不可求。
當然,也偶有幸運才子收到千留箋一貼,邀其共賞奇畫之類,無不爲其風姿所癡迷,爲其學識所折服。雪千留這三個字,已然代表了傳奇。
石子徽興沖沖地回到雅間告訴肖朔然,不忘奉承幾句肖朔然果然貴氣逼人,竟然第一次出門便能遇上雪千留親尊。
肖朔然臉色稍緩,忽聽見外頭有人高叫一聲:“雪姑娘!雪姑娘真的來了!”
忍不住好奇往窗外張望,正好對着西湖旁的小路。出乎意料,不是軟轎,也不是馬車,竟是一輛普通的平板貨車。後頭堆了不少東西,前頭一個車伕牽着馬車走着,板上左右兩邊各鋪了一塊墊子,上頭坐着兩個俏人兒,一大一小,一眼就能認出雪千留。
非是錦衣繡服,珠搖環佩。中衣之外,只套了件鵝黃色繡淡粉芙蓉的窄袖緞褙子,身下米白色襖裙做成百褶的式樣,隱約可見底下粉色的繡鞋。肖朔然從窗口望下去,瞧不見雪千留的正臉,只看見滿頭青絲鬆鬆垮垮束在背後,額前幾縷短髮垂着,風吹過,便打在她的臉側,讓雪千留不得不伸手去撥到腦後。
只這一個動作,便讓肖朔然看癡了眼,再無法將眼神從雪千留身上挪開。天地間只此一人,肖朔然瞬時熱血上涌,原來世上的確有這樣的人,可以讓人不惜所有,只願博卿一見。
雪千留的車子到了茶樓門口,旁邊梳着雙髻,年紀不過十三四歲的小姑娘先跳下了車,然後跑過來。雪千留卻不等她來扶,自己也跳下了車。
“小姐……”解秋委屈地看着她。
“下次一定注意。”雪千留朝她笑笑,把手給她讓她扶着,又對車伕交代了幾句,讓他將車子趕去“好花天”的後院,自有人會將她的東西卸下。
雪千留進了樓,肖朔然也收回了目光,這才察覺到自己的失態。所幸身邊石子徽一樣看得癡癡的,似乎並未發覺。
他輕咳了一聲,狀似無意地說:“那便是你說的雪千留了?果然有幾分姿色,等下便叫她過來伺候吧。”
“朔然兄,你有所不知,雪千留可不是一句話便能叫來的人。”石子徽苦笑。
肖朔然瞭然地點點頭,又恢復原先的輕蔑狀,從懷裡掏出一張銀票丟在桌上。
石子徽微皺眉,搖搖頭:“朔然兄若是真想見她,恐怕要委屈你親自去找她。雪千留怪規矩多,只管自己看不看得順眼。”
肖朔然心裡冷笑,這種欲擒故縱的把戲他見多了,到最後還不都是那樣。他對自己的儀表談吐倒是極有自信的,想到剛纔見到的人影,便跟着石子徽一起去見雪千留。
雪千留沒有要雅間,挑了個臨窗的桌子捧着茶杯看外面的西湖。樓上風不小,吹得她的散發亂舞,她只着單衣,卻好像並未覺得冷。倒是身旁的解秋小丫頭,薄襖外頭又圍了個四合如意的披肩,看大小該是雪千留的,披在她瘦小的身子上,瞧着很有喜感。
周遭的人十分自覺地離開雪千留十步遠,大多數人只是看着,不敢上前搭話。偶有大膽的故意在旁大聲談論些她最喜的丹青,她聽見了也只是輕輕笑笑,繼續瞧着窗外暗灰的天空和西湖上枯黃的殘荷。
肖朔然見此,暗自嘲笑那些人膽小,便直接跨步上前道:“遠而望之,皎若太陽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淥波。今日得見姑娘,才知古人誠不餘欺。世上確有如此秀色,雪千留果真是名不虛傳。”
雪千留的耳力極好,聽見是陌生的聲音,微微轉過頭看了肖朔然,果真是張陌生面孔,就連眼波中閃爍着的勢在必行,也是如此陌生。
“在下肖朔然。”肖朔然見雪千留轉頭,便又往前跨了一步,距離她坐的位置不過五步遠。
但雪千留卻又轉過了頭,好像什麼都沒看到,什麼都沒聽見,繼續對着窗外發呆。
肖朔然一個人杵在中間十分尷尬,人羣中也有了竊竊私語,嘲笑他不自量力。肖朔然正要發怒,石子徽趕緊冒出來拉住他,小聲告訴他雪千留就是這樣的怪脾氣。
不然,誰不想靠近一親芳澤?只是遠觀還能見到美人笑臉,靠近了卻不定叫美人冷眼相對,今後更是永遠沒有機會得那一紙千留箋了。
沒一會兒,小二端着四屜高高的點心跑了過來,解秋連忙過去接了擺在桌子上。
雪千留看了看,指着最後一屜對解秋說:“我只要你點了三個點心,怎麼又多出一樣。”
解秋去看小二,小二連忙道:“是這樣的姑娘,這金絲蜜棗糕是我們師傅最新做的,按您的口味摻了糯米粉進去,想請您嚐嚐。”
“有勞十分費心了。”雪千留說罷,立刻舉筷,掐了一小塊棗糕放到嘴裡,細細地嚼了,然後笑着對小二說,“告訴師傅,味道不錯,我很喜歡。”
小二看雪千留的笑容暈了好久,被解秋敲了下腦袋纔回過神,趕緊奔下樓去廚房告訴點心師傅。
雪千留招呼解秋坐下,一起吃着點心喝着茶,神態自若,渾然不覺四周人恨不得化身爲她口中點心的眼神。
吃完了,雪千留拿手絹擦擦嘴角,端起茶盞,發現茶已經涼了。
雪千留並不在意,倒是解秋忙的攔住她,去找小二沏壺新茶。
雪千留只能放下茶盞,狀似無聊地等着,轉頭彷彿剛看見石子徽似的,招呼說:“三公子今天好興致啊。”
石子徽是府令之子,人人都尊他一聲三公子。不過他雖然遊手好閒不做正事,倒也不是仗勢欺人爲非作歹之人,雖然張揚了些,卻在杭州城中人緣極好。
“雪姑娘纔是好興致,沒想到今天能在此遇見姑娘,真是……”
肖朔然一聲不自然的輕咳打斷了兩人的對話。
雪千留再次把目光放在肖朔然身上,可以感覺到他的不快,雪千留卻裝作無辜地問:“這可是生面孔,是三公子帶來的朋友?”
肖朔然面色鐵青,這女人明明對個小二都能笑臉相向,卻對他視若無睹,果真好脾氣。他輕哼一聲,也轉開頭,沒有回答。
只是一個大男人和一個女子,還是個美麗的女子這樣賭氣,在旁人看來卻是極沒有風度的。
衆人看向他的眼神,同樣不友好。
石子徽只能硬着頭皮替他回答說:“雪姑娘,這位是京中尚書肖大人家的二公子,肖朔然。”
“原來是尚書公子,失敬失敬。尊駕駕臨於此,可真是蓬蓽生輝啊。”
傻子都能聽出雪千留語氣中的諷刺意味,石子徽在旁拼命給雪千留眼色。說出肖朔然的身份只是希望雪千留能稍稍收斂一點。
但是,他還是不夠了解雪千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