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7擊西

翌日, 魏祁帶領五萬兵馬火速趕往楚京,保護楚瑤母子。

此舉引起軍中諸多人不滿, 衆人都以爲這是周昊的調虎離山之計, 身爲太子的魏祁應該以大局爲重,而不是拘泥於兒女私情, 一聽太子妃有難就失去了理智。

武將們尚且記得當年楚瑤領兵之事, 敬佩她乃女中豪傑巾幗英雄,議論時多是說魏祁小題大作太過於謹小慎微了。

畢竟此次是魏祁自己要回去的, 並非楚瑤發來的求援的書信。

文官們則多是聲討楚瑤,甚至有人氣惱之下說出紅顏禍水這樣的話來。

換做往常, 武將們多不願與這些文官們理論, 但這次卻有不少人站出來指責這些文官, 說他們忘恩負義過河拆橋。

當初楚瑤帶領穆家軍一起禦敵的時候不見他們說她是紅顏禍水,這時候倒是一口一個紅顏禍水冒出來了。

這些文官自詡聖人子弟,哪裡容得下這些粗鄙的武將在自己面前放肆, 雙方當即爭論起來。

更有文官站出來口口聲聲說太子妃乃是太子之妻,大魏之婦, 爲太子爲大魏分憂本就應該,有何功勞可談。

全然忘了當初楚瑤想爲大魏“分憂”時,他們卻說這是牝雞司晨, 不肯答應她領兵出征。

然而縱然他們舌燦如花,這裡終究是武將多過文官,對方梗着脖子臉紅脖子粗的一人一口唾沫也快把他們淹死了。

眼看着被這些武將佔了上風,有人將矛頭指向了一直沉默不語的顧白, 道:“顧先生一直不說話,難道是覺得這些莽夫說的是對的?還是因爲太子妃與顧先生有同門之宜,所以存了私心?”

顧白彷彿此時才注意到他們的爭吵,慢悠悠地放下茶杯,溫聲道:“身爲太子殿下的幕僚,在下心中自然是凡事都以太子爲先的。”

“既然如此,太子決定回楚京時顧先生爲何不加阻攔?就這麼任由他帶着五萬兵馬回去了?”

有人厲聲指責道。

顧白挑眉:“爲何要阻攔?諸位大人是不是忘了,楚京可不止是有太子妃而已,小郎君和小公主亦留在那裡,這兩位可是我大魏的皇嗣。”

魏昀雖然是魏祁的長子,但因爲年幼所以尚未封王,但嫡長子的身份便已經讓他與衆不同。

而在衆人期盼中出生的魏昭更是剛一出生便被封爲了和瑞公主,魏延夫婦對其寵愛可見一斑。

“太子殿下一心牽掛小郎君與小公主,擔心他們有什麼閃失,所以急於趕回楚京。”

“雖然燕京近在眼前,但私以爲無論是對我大魏而言,還是對太子殿下而言,小郎君與小公主的性命都是更重要的。”

“於公,我不能讓大魏皇嗣有失。於私,我不能阻攔一個父親回去保護自己的孩子。所以……我爲何要阻攔?”

“難不成在諸位大人眼中,我大魏皇嗣還沒有一座燕京城重要?”

在場的官員何嘗不知魏昀與魏昭也在楚京?但魏祁明明是將楚瑤放在首位,爲了楚瑤才決定親自趕回去的,如今到了他口中,卻成了爲了那兩個孩子。

明知道顧白這是在轉移話題混淆視聽,偏偏衆人卻又反駁不了,總不能說他們覺得爲了大業把小郎君和小公主犧牲了也沒什麼吧?

小公主就算了,再受寵也是個女兒,可小郎君卻是太子殿下的嫡長子,不容有失。

他們若說出這樣的話來,那便是大逆不道。

有人不服輸,梗着脖子回了一句:“可這分明就是周帝的奸計,爲的就是調虎離山,好比我們先一步入主燕京!”

顧白轉頭看向他:“劉大人怎麼知道這就一定是周帝奸計?難道你是從周國那邊知道的?”

這話可就不好答了,一個弄不好便讓人誤會他與周國有什麼勾結。

那姓劉的官員面色漲紅,怒道:“這還用問嗎?猜也猜出來了!”

“猜啊……”

顧白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那豈不是就是賭?劉大人是在拿小郎君和小公主的性命做賭注?厲害啊……在下可沒有這樣的膽量。”

幾句話說完,房中響起幾聲憋不住的笑聲,有武將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那官員被噎的說不出話來,指着他“你”了半晌,最終甩袖而去。

自此,再沒有哪個官員敢針對此事再說什麼,縱然私底下義憤填膺,也不敢拿到明面上來議論。

事後蕭謹言對顧白道:“反正太子都已經帶兵走了,這些人就算嘴上說幾句,也不可能去把他追回來,你又何苦把他們都惹怒?”

“要知道等將來到了朝堂上,那些武將可幫不了你什麼,你最終還是要與這些人打交道的。”

顧白笑了笑:“就是因爲以後要與他們打交道,所以更不能讓他們以爲我是可以隨便拿捏的。我要護着的人,也不是他們隨便可以欺負的。”

蕭謹言想了想,明白他所說的要護着的人指的是太子妃楚瑤,忙壓低聲音道:“這話你跟我說說就算了,可別當着太子的面說。”

顧白聞言一笑:“我又不傻,自然不會當着太子的面說,你以爲我是孟將軍嗎?”

孟無霜昨日被趕出魏祁營帳的事他們都聽說了,簡直哭笑不得。

不過顧白與孟無霜不同,孟無霜是心儀楚瑤,顧白則是打從心眼兒裡把楚瑤當做自己的妹妹。

不止楚瑤,還有青青。

然而他們三人之間的事卻不足爲外人道,很多事情自己心裡知道就可以了。

蕭謹言不清楚其中緣由,心思已經飄到了別處,自言自語道:“以後就像這樣也挺好,咱們兩個一個□□臉一個唱白臉,正合適!”

顧白扭頭瞟了他一眼,淡淡道:“我不跟你唱。”

當他們這是唱戲呢?還一個紅臉一個白臉……

…………………………

顧白蕭謹言攜手魏禕與穆成攻向燕京,諸多文武官員雖然各懷心思,但也都暫時放下爭執,奔着這個相同的目標而去。

衆人都以爲周昊一定會趁此機會趕在他們之前入主燕京,然而直至他們兵臨燕京城下時,也未見到周國一兵一卒。

此時,斥候卻傳來消息,周國八萬大軍劍指楚京,楚京駐兵不足一萬,情況危急。

而原本該出現在這裡的周帝也在軍中,顯然蓄謀已久,之前隱藏在周營中的周帝根本就是假的,不過是個幌子而已。

直至此時衆人才明白,周昊的目標自始至終都是楚瑤,而非燕京。

這一出聲東擊西,與他們所想的方向正相反。

他不是爲了攻打燕京而假意圍攻楚京,而是爲了圍攻楚京,假意攻打燕京。

消息傳來,衆人大駭,先前一口咬定這是周昊奸計的人紛紛變成了啞巴,再也不敢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