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過來,漆黑的屋子,窗外一輪圓月,淡淡的月光照在她臉上,摸了摸身下,竟然是柔軟溫暖的牀鋪。昏迷前,依稀聽到上官非池說要把她送到唐城會館安頓。
他竟然不許允許她去他的特首府?!
她還是沒能死的了?!
伸出手掌心,月光下,那道血紅色斷掌紋越發清晰,甚至更加粗壯了幾分。
如果結局都是一樣,與其等待死亡,不如唐茵那一槍把她打死算了。
那樣,就解脫了。
四處靜悄悄的,她卻覺得這裡不安全,有唐茵在的地方,永遠不會安全。
而且,上官非池竟然親口承認是他殺了夜卡。
忽然,門口傳來輕微的腳步聲,鬱可燃雖然多年不做特工,但是耳力卻異常敏銳,那些人不下五個人,躡手躡腳的,難道是殺手?
鬱可燃猛然起身,發現自己胸口的槍傷沒有傷到心臟,已經自動癒合。她立刻走到窗子旁邊,縱身跳下。
她在夜色中倉皇行走,她手心裡緊緊握着手機。
上官非池雖然救了她,可是他親口承認殺了弟弟,不管他對她真心與否,他都在維護唐茵。
而唐茵,卻是要殺她的人。
而殺夜卡的人,到底是誰?這對她來說,非常重要……
想到有可能是上官非池設計殺了夜卡,她覺得痛不欲生。
而如果是唐茵乾的,她心裡倒是輕鬆一些,留下的,只有對唐茵的仇恨和復仇的決心了。
“叮鈴鈴……”忽然這時候手機鈴聲響起,她打開手機看到跳躍的號碼時候,心臟砰然炸開一朵血花,竟然是唐茵在找她。
她竟然弄到了她的號碼,這是她從獨島凰家偷偷跑出來的時候,偷拿凰北玥的手機。
難道,凰北玥和唐茵之間,也有關係?
她顫抖着手指,按了通話鍵,“喂……”她聽到自己聲音僵硬,憤怒。
那邊長久沒有聲音,她又大聲喊了一聲:“喂。”還是沒有聲音。
那邊沉默許久,才傳來女人異常低沉的聲音:“鬱可燃,我知道你在哪。站在那裡不許動,否則我的狙擊手會殺了你。槍聲會驚動非池……如果想知道真相……等着我告訴你吧……”
鬱可燃定住不動,感覺到房檐四周都是狙擊手。唐茵這個時候主動打電話找她,一定有要跟她坦白了吧。
她不怕跟跟她對質,只有對質,才能把她的卑鄙無恥逼出原型。
她手心沁出了汗,深呼吸一口氣,才說:“好。”
……
鬱可燃和唐茵面對面坐在環境優雅的會館裡。
唐茵神情依然那樣平靜,臉上繾綣着一絲華東區特首夫人帶給她的淡定和冷傲,細長的眸子深沉難測,手拿着勺子,優雅地攪拌着咖啡,片刻,她擡眼,淡淡道:“今天,就把一切結束了吧。”
“結束?”
鬱可燃悽楚一笑,脣角更是勾起一抹嘲諷而冰冷的笑意:“你毀了我和非池情,十年來,你裝作他的救命恩人,霸佔他的身體,削弱他的記憶,儘可能地給我羞辱,害我失去理想和生命,你以爲可以這樣輕易結束?”
唐茵異樣深沉地看着她,道:“你真以爲他真的失去了記憶?我告訴你,他的記憶幾天前就已經恢復。”
什麼?他的記憶已經恢復?
可是爲什麼他沒有對她坦白?他爲什麼瞞着她?
他見到她,難道沒有驚喜麼?沒有久別重逢的喜悅麼?
唐茵聲音冰冷,神情也冷漠:“他恢復了記憶,可是時光也過去了十年。十年來他身邊的女人是我,而不是你。他到現在爲止,或許也分不清楚到底是愛你還是愛我了吧。不過他一定很在乎我,否則怎麼替我掩飾,說夜卡是他殺的?要知道,他跟夜卡的死毫無關係……”
鬱可燃的怒氣忽然就涌了上來:“夜卡是你害死的?!”
唐茵輕輕啜了一杯茶,搖搖頭:“不是我。”
鬱可燃想衝上去掐死唐茵。可是唐茵的下一句話卻讓她愣住了。
唐茵淡淡說:“幕後的人,是凰北玥……是凰北玥殺了夜卡……我只是負責派人搶劫孩子們,卻沒有殺夜卡,殺死夜卡嫁禍給上官世家的人,是凰北玥……”
鬱可燃神情呆住,臉色慘白慘白的。
“你騙我!”
“信不信由你。”唐茵道,“現在四周都是我的人,如果你想活下去親口質問凰北玥,如果你想要你的女兒和兒子,那就離開上官非池,離開東京,我給你一筆一輩子花不完的錢,你去國外吧。”唐茵端起咖啡杯,淡淡地啜了一口:“跟我和非池徹底了斷,永遠不要再出現在我們面前。我不會再報復你,你也不要再跟我和我的家人糾纏不清。”
她和她的家人?
原來,上官非池已經和唐茵組建了家庭。
如果他不愛唐茵,爲什麼要替唐茵背黑鍋?
他恐怕也意味夜卡是唐茵殺的,所以才替她背黑鍋……
“憑什麼?!”鬱可燃再次被唐茵的強盜邏輯震驚了。
且不說她的話是不是栽贓凰北玥,可是她怎能強迫她離開上官非池?她已經搶奪了他十年,現在他記憶恢復了,她鬱可燃必須要他一句答覆。
“我不會離開非池。我也不會接受你的威脅。”她一字一字說道,神色決絕,。
十年前,是唐茵和納蘭使了遺忘蠱,才迫使上官非池離開她。
她已經失去了一次愛情,這時候不能再失去了。
現在,她絕對不會任人宰割。她一定會守住自己的幸福。
哪怕那幸福只是生命臨終之前的一秒鐘,一分鐘……她都要守住,都不能讓唐茵再度奪走。
除非死亡要他們分開,否則想要分開她和上官非池,她絕不會妥協。
“你口口聲聲說要跟非池在一起,可是凰北玥同意麼?”唐茵如同銳利的談判者,一下子便咬住了她的軟肋:“我已經告訴你真相,恐怕他也會跟你坦白了……到時候他就會撕裂僞裝,像個惡魔一樣禁錮你。到時候你恐怕得到的只是無盡的傷害……所以我送你出國,是最好的結果……總比你以後落在凰北玥那樣的惡魔手裡好……”
“你這個卑鄙的女人。不許你詆譭凰北玥。”鬱可燃滿臉不信,端起茶杯潑她臉上,可是唐茵終究冷靜地坐着,只是眼神瞬間陰毒。
“我會爲我自己討一個說法。”鬱可燃下定了決心,咬了咬脣,毫不畏懼地說道:“唐茵,我會讓你看到我的力量。告辭。”
她當着唐茵和一衆保鏢的面走出會所。
唐茵沒有挽留她,只是從背後陰霾地看着她。
唐茵冷冷彎起脣角,保持着一抹嘲諷冰涼的微笑,“事到如今,是你自己找死!看來,在你沒去特首府找非池之前,我應該先把你解決了……你們給我聽着……”唐茵指着倔強的女人背影:“把她包圍起來,亂槍射死!”
……
特首府。
上官非池端起咖啡杯,想喝一口,卻又放下,他看向窗外,窗外是憤怒吼叫的怒滄江,高架橋斜飛入雲端。黑滾滾的天色如同黑暗的大幕瞬間壓過來,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他倦怠地揉了揉太陽穴,耳邊,只聽一聲聲汽笛聲傳來,尖利而哀慼,如同唐茵要殺鬱可燃,被他喝止後她露出的眼神,那是他從未見過的挑釁眼神。難道,真的是個劫難,永遠都沒有結束?
忽然,門外來報:“特首,找到夫人了,夫人在鬱小姐下榻的唐城會館,帶着一羣保鏢和狙擊手,好像是要對付鬱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