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可燃赫然想起,夜卡還被馬蒂斯關着,不過據傳來的消息,馬蒂斯並沒對夜卡怎麼樣。
她期待地看着凰北玥,期待他說出夜卡的消息。
凰北玥聲音艱澀:“上週,上官家派人去搶奪孩子們,夜卡爲了救孩子……”凰北玥神情痛苦,停頓了一下,才繼續道:“馬蒂斯發現夜卡的時候,已經是一週後了,夜卡在碼頭的集裝箱裡……渾身都是彈痕,手筋兒和腳筋兒被挑斷……一共被打了34槍……只有最後一槍打中太陽穴斃命……滿箱子都是血,而屍體已經腐爛發臭……如果不是下大雨,血從集裝箱裡流出來,恐怕馬蒂斯的人還發現不了……馬蒂斯很痛苦……”
他平靜地說道,而鬱可燃的心卻宛若被雷擊中。
“不……你騙我的吧?!”聽到凰北玥說了什麼,鬱可燃爆發出一聲大吼,滿臉的難以置信,瞳孔緊緊收縮着。
被打了三十多槍?
手和腳都挑斷了筋兒?
她最心愛的弟弟夜卡竟然遭此橫禍?!
而他的屍體腐爛了一週後,才被發現?
“你一定騙我!夜卡怎麼會死?”鬱可燃搖着頭,滿臉的不信:“昨天晚上你接了那個電話,就知道夜卡的事情了吧。可是你爲了跟我完成婚禮,竟然騙我!直到現在你才告訴我!凰北玥!你怎麼可以這樣!”
她一步一步後退,拽掉所有遮擋她腳步的婚紗,就往外面跑。“我要去意大利見夜卡。”
“鬱可燃!你冷靜!”凰北玥一把攬住她的腰,將她抱緊:“冷靜點!現在就算去意大利,也見不到夜卡了……馬蒂斯今天早上就已經把夜卡下葬……他屍體被發現的時候已經過了一週,腐爛的太厲害……不能久留……”
“不,我要見我弟弟……我不信……你和馬蒂斯在騙我……”鬱可燃拼命掙脫他的手臂,教堂上的天窗透出一股暖風,熱烘烘的,包着她,裹着她,她覺得難以呼吸。
慢慢地,她接受了這個現實。
夜卡,真的出事了。
他們沒必要騙她。
她本來孤苦伶仃,現在她失去了弟弟。
她終於慢慢地,接受了現實。
“小燃……我也很難過,可是我並沒有故意騙你的……”看着鬱可燃怔然的神情,凰北玥聲音艱澀。
忽然,像是反應過來什麼,“混蛋!凰北玥你混蛋!”鬱可燃回身打了他一巴掌:“爲了這個該死的婚禮,我陪你演戲到今天。可是昨天你明知道我弟弟要下葬了,卻瞞着我。如果我昨天知道這件事,馬上趕去意大利,今天早上就能見到他最後一面。現在他已經下葬,你讓我怎麼見到他?!爲了你該死的婚禮,我竟然沒法見我弟弟最後一面……我好恨你……”
鬱可燃瘋狂地拍打他的胸膛:“我真不該陪你玩這個遊戲!我恨你……”
忽然一巴掌落在她白皙的臉上。
凰北玥抱不住掙扎的她,只好給了她一巴掌:“鬱可燃!原來,你只是陪我玩一個遊戲!本以爲我的堅守能換來你幾分真情,原來你一切都是敷衍!”
鬱可燃爆發出一聲哭聲:“夜卡……夜卡……對不起……”
她漫無目的想往外面跑。可是凰北玥緊緊抱着她。
不知道他抱了她多久,她終於安靜下來。
下一刻,她身子一軟,暈了過去。
鬱可燃再度醒來,已經是晚上,她有氣無力地躺在牀上。
她有了新的身份,凰家第三任夫人。
凰北玥默默地坐在她身邊,目光落在窗外,窗外一輪清冷的月。
“你埋怨我,不如查出來殺害夜卡的兇手……爲他報仇,總比見他的遺體重要的多……”
鬱可燃歪着頭,把臉埋在被褥裡,痛哭着……
綿密地哭了許久,她終於接受了現實。
“是上官世家派人乾的?”她心裡宛若被一根冰錐反覆挫傷:“他們從馬蒂斯手裡綁走了小夜和wallace,甚至殺了夜卡?”
“小燃……接受現實吧。”凰北玥起身:“你自己先想想,若想通了,我再來看你。”
他打開門走了。
鬱可燃閉上眼睛,心痛如絞。
爲什麼在希望來臨的時候,她竟然會遭遇滅頂之災?
原來,想死在心愛人懷裡,也是一件那麼艱難的事情。
上官非池!一定不是你乾的!不是你乾的對不對?
……
遙遠的華東區核心城市東京。
特首府。
大雨瓢潑,英俊的男人站在窗前,修長手指夾着煙,他神情怔忪,恍然不覺菸頭已經快要燃到他的手指邊。
手指一陣灼痛,他倏地扔掉菸頭。
“特首!沙子鷗從意大利回來了……已經確認,兩個孩子帶了回來,而那個叫夜卡的青年也死了,真的是被沙子鷗殺死的……馬蒂斯像一頭髮狂的獅子,在夜卡葬禮上叫囂着要找上官世家算賬……”
“沙子鷗那個蠢貨!”上官非池怒喝,視線瞟到桌上的一瓶桂花蜜酒,忽然手一掃,酒瓶子掃到地上,摔得四分五裂,而酒液流滿了地板。
他大步向唐茵房間走去。
唐茵聽到上官非池的腳步,淡淡地坐在兒子搖籃前,上官非池進來的那一刻,她伸手撈起呆呆傻傻的兒子,抱在懷裡。
“你動作慢一點,嚇壞了我的兒子。”唐茵見他步伐凌亂,嗔怪道。
上官非池冷冷瞥着她,目光都是痛惜,眼底卻燒紅一片。
喝了十年的桂花蜜酒,他從未懷疑過她。
他那麼愛她,她也一樣愛他。
他以爲她對他毫無隱瞞。
可是……看看她做的這些事!
“都是你乾的?”他一字一字,如同錐子釘在人心:“差使沙子鷗綁架凰北玥的兒子,傻掉了鬱可燃的弟弟?”
唐茵平靜地看着他:“爲了你的事業,我把凰北玥的兒子綁架來。只要有這個小子,不怕凰北玥不交出洱海的秘密……”
上官非池冷笑,洱海的秘密,他早已經知道。
可是他派人轟開山壁,卻發現洱海藏匿的那些生物早已經不見了蹤跡。大概是被凰北玥轉移了。
也或許,那天經歷的,只是他的一場噩夢。
可是如果那是他的一場噩夢,鬱可燃的出現爲何又那麼清晰?
他想,一定是桂花蜜酒的原因,讓他有些分不清夢境和現實了。
他本以爲桂花蜜酒真的像唐茵所說的那樣,只是強身健體,可是,或許桂花蜜酒還有別的作用。
忽然之間,他覺得有些頭痛。
發現上官非池不斷地揉太陽穴,唐茵抱着兒子從椅子上站起,像是早有預料一樣:“怎麼?開始頭痛了麼?”
上官非池冷冷瞥了她一眼,伸手扶住桌子,否則他頭暈目眩的,有可能一頭栽倒。
“我喝了十年你親手釀的桂花蜜酒……我一直以爲你是爲我好,其實還有別的原因吧?”上官非池深呼吸一口氣,冷冷瞥着唐茵。
“能有什麼別的原因?我讓你喝桂花蜜酒,是爲了救你。”唐茵依舊是平靜的樣子,看他的眸子溢滿了深情:“那年,你求主人讓你忘掉鬱可燃,納蘭便爲你中了遺忘蠱,啃食你的神經。我怕你被納蘭害死,便讓你喝桂花蜜酒。如果不是桂花蜜酒,你恐怕有性命危險。”
“可是喝了你的桂花蜜酒,我的性命也不保險。”上官非池揉着太陽穴,坐在了椅子上:“唐茵,爲何要用桂花蜜酒害我?”
“看來,你已經知道了。”唐茵臉上並沒有悔色:“我沒想害你。是納蘭主人讓我在你身上實驗,查出你是否是hp寄體。桂花蜜酒除了能飼養遺忘蠱,防止遺忘蠱吞噬神經,還能強身健體,防止你受到hp病毒侵蝕……我哪裡害你,我都是爲了救你……”
“好……就算我相信你,可是我身體的反應又是怎麼回事?”他揉着太陽穴:“爲什麼我感覺我有點分不清夢境和現實了……我很頭痛……”
他抽出腰間的***,對着唐茵:“唐茵,我很痛苦……如果連你都在害我,我活着還有什麼意思?”他捨不得把槍對準唐茵,對準了自己的太陽穴:“告訴我到底是怎麼回事?否則,捨不得你死,那我就自己自殺了斷吧……”
“非池,不要……”唐茵見他按了保險栓,不由緊張了,咬了咬脣:“我昨天在你酒中多下了兩倍的劑量,可以讓你忘記一部分過去……”
上官非池覺得頭痛欲裂,好像珍貴的記憶快要失去。
難道連在山洞裡和鬱可燃在一起的一幕一幕都要忘了麼?
“有什麼解決的辦法麼?”上官非池痛苦地嘶吼着:“我已經失去了二十五歲之前有關她的記憶,難道連前幾日的記憶都要失去麼?唐茵,幫我,我不能忘掉她……”
他伸手去撈唐茵。
唐茵一閃身,避開了:“非池,你是我的,誰也沒辦法搶走你……你忍忍,頭痛只是一會兒,明天你就安然無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