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用?後悔?”鬱可燃剛清醒過來,便聽到了門外兩人依稀的談話.心底涌出一股難以言說的苦悶來,還有一絲對凰北玥的不信任。
難道昨晚的刺殺和***緣,又是一場陰謀?
不,那不是陰謀,絕對不是。只有上官非池纔會對她用盡陰謀。凰北玥愛她,絕對不會騙她。
她掙扎着想起牀,可是身體疲憊又沉重,她廢了幾番力氣,卻覺得睏倦極了,想更清晰地聽窗外人的談話,可是眼皮越發沉重。
好累啊……心底哀嘆一聲,身體卻因爲疲憊不受控制地繼續沉睡下去。
門外,凰北玥打斷加藤秀麗的話,用手指在脣邊打了個噓聲的手勢,加藤秀麗立刻閉嘴,凰北玥轉頭看向窗內,只見鬱可燃睡得那麼深沉,便放了心。
他不想鬱可燃知道昨夜他的陰謀。
其實他如果告訴她,她應該也會配合的吧。可是他不知道她對他的愛有多深,不敢貿然告訴她,只能用計謀吸引她主動交付她的身心。
等她醒過來,發現他一如既往地愛他,或許不會追究昨夜那些異常的事情了吧。
他緩緩對加藤秀麗道:“按照加藤家家族史料的記載,我得到了女魃的身體和血液,中和了行雲和始祖魃的靈魂,現在應該恢復前世的記憶纔對,可是我腦中只記得化身爲行雲和始祖魃之後分別的記憶,再往前追溯,竟然什麼也想不起來……史料所記錄的事情,雖然有些可信,可我卻不能全信。”
加藤秀麗道:“主人,那個小女孩的名字,你知道是叫什麼麼?”
凰北玥道:“叫什麼?”
加藤秀麗穩了穩語氣道:“她說她叫子獻。”
凰北玥身軀一震,忍不住後退了一步,臉上的表情不知道是激動還是苦澀:“子獻……”千萬年的雨雪風霜,似乎就劈面而來。
他腦中似乎閃過了一些片段,史料的記載沒錯。鬱可燃的前世是曼珠沙華,而曼珠沙華並不是煉獄裡憑空出現的女魃,她其實有自己的名字,她叫做子獻。他雖然想不起更久遠的前世,可是子獻的名字卻深深印在他的心底。
加藤秀麗道:“子獻就是曼珠沙華,曼珠沙華就是子獻。如果那小女孩不是曼珠沙華(子獻)的轉世,如何名字和子獻的一樣?”
“或許是碰巧了呢?”凰北玥平穩了心緒:“去仔細查一查。儘快。”
加藤秀麗還要再說什麼,凰北玥喝道:“你好像認定了子獻的轉世是那個小女孩,而不是鬱可燃。可有什麼根據?”
加藤秀麗搖搖頭,謹慎道:“我只是直覺認爲這樣,其實……也並沒什麼證據。”
“那還拄在這裡做什麼?還不去查?”凰北玥聲音嚴厲,高高在上的睇着她,似乎再也不想提這件事。
加藤秀麗只能點頭,準備轉身出去。
忽然,凰北玥的聲音從她身後遠遠傳來:“你去把司夜從醫院叫回來。那不是他的親爺爺,他就算去醫院,也不過是招那個老頭兒生氣。以凰遠山的性子,殺了司夜也不是不可能。我要你保證他的安全,你畢竟是他未來的妻子。”
加藤秀麗並不回頭,點點頭:“是。”
那勉強的樣子,太過顯著。
“看來你不願意嫁給我的兒子。”凰北玥淡淡道。
加藤秀麗立刻回頭,搖着頭,咬着脣:“少主是魃族,而且是您的子嗣,我有什麼不願意的?”
凰北玥這才放心,擺了擺手,示意她下去。
加藤秀麗剛要擡腳,忽然,他又叫住了她,猶豫了好半天,他似乎才下定決心:“帶我去看子獻。”
……
上官非池已經在守衛森嚴的凰宅等了一夜,可是鬱可燃自從衝進去後,再也沒出來。
昨夜聽到一片嘈雜聲從凰宅內湖傳來,可是裡面的紛亂絲毫影響不了外面的守衛,依舊守衛地嚴絲合縫,他和納蘭無論如何進不去。
既然進不去,就沒辦法從凰北玥身上下手。恐怕納蘭想將凰北玥七魂六魄分開的想法只能擱淺了。
上官非池一身普通的休閒運動服,帶着墨鏡,明顯是喬裝打扮過。盤查的衛隊巡查走過的時候,只以爲他是晨跑的市民。
上官非池只能返回旅社,然而剛推門進入,還沒來得及關上門,一羣黑衣的日本武士涌進來,將他團團包圍……
上官非池平靜地放棄了抵抗,心想着自己縱然行事再謹慎,依然被凰北玥發現了。但願納蘭能發現他被凰北玥抓了,然後想辦法救他出去。
……
鬱可燃睜開眼睛,天色大亮,已經過去了一天一夜。這一覺睡得好沉。
她翻了個身,只覺得身體痛的要命,脖頸也好像斷了一樣,動一下便傳來尖銳的疼痛,頭暈目眩好像要暈過去一樣。
她不敢亂動,回憶着過去一天發生的事情,只覺得恍若隔世。
她竟然就這麼交付了自己的身心。
後悔麼?
她心底嘆息,不後悔。
可是記得自己半夢半醒間聽到外面凰北玥和加藤秀麗的談話,好像提到什麼利用,陰謀之類的詞,此刻仔細想想,卻一個字都想不起來了。
她搖搖頭,索性不想,可是心底陡然生出一個新的疑問。
昨夜,凰北玥說她是魃族,所以魃族之間才能誕生子嗣,才能用血互相救贖。
如果魃族之間才能誕生子嗣,而上官非池是人,鬱可燃是魃,她怎麼會生下無淚?
或者當初令狐宴根本就沒把上官非池的***給她。
也或者,她根本不是魃族。
也或者魃族能和人類通婚,通婚後也能生下子嗣。只是凰北玥爲了得到她,纔會騙她說魃族之間才能通婚。
鬱可燃真想把自己的疑問告訴凰北玥,可是忽然腦中又依稀想起半睡半醒間聽到的那些話,充斥着陰謀,利用,她豁然想起,凰北玥昨夜難道是利用她,用自己受傷騙她主動獻身?
她獻身和獻血對他來說,會有什麼好處?
他說,只有她才能救他。
難道自己和他通婚和灌輸血液,能夠救他的傷?避免他體內兩個靈魂的爭鬥,還能剋制寄生蟲?
難道僅僅是因爲這樣,他才佔有她,暴飲她的血?
想到這裡,鬱可燃身體一陣發涼,四肢都麻木地毫無知覺了。
可是自己是心甘情願的,就算他不安好心,她又有什麼辦法?
可是他們過去了這麼多年,她直到此刻才把心交付給他,也是希望他能同樣相待的。
按照他以前的習慣,他那麼愛護她,不應該欺騙她的啊。
鬱可燃在牀上翻來覆去,再也無法閉眼,手輕輕摩挲着牀鋪白色的牀單,這是他的牀,牀單上還有他清冽的男性氣息。
她蜷縮成一團,閉着細長的眼,一滴眼淚就忍不住流淌下來。
原來,愛上一個人,會患得患失。
會產生不信任。
不信任的愛,那還是她要的愛情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