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越大方,他越難受。
想到他們唯一的兒子死了,他心底越發愧疚和難受:“我說過,不會離開你。我會照顧你,一輩子……”
十年的感情,的確不能說放棄就放棄。
“可是你不愛我……我不要你施捨的愛……你走開……”唐茵情緒開始不穩定,病痛加上虛弱,她想掙扎着哭鬧一番,卻沒有力氣。
他只能先把她留在房間裡,一個人走出來。
站在院子裡,他仰頭看向深黑天空的月亮,在心底做了一個決定。
“非池……”一個女人的聲音傳來,他豁然擡起頭,轉過身。
鬱可燃正站在他身後,眸子裡都是複雜:“我都知道了……”
“對不起,小燃……”上官非池走過來,擁住她:“她失去了兒子,又不能生育了,情緒也不正常,如果我不照顧她,就沒人照顧她了……”
“我懂……”鬱可燃回頭看了一眼唐茵燈火通明的臥室,道:“她自作自受,不過這樣的懲罰似乎太嚴厲了……她也很可憐……”
“自作自受?”上官非池豁然將鬱可燃推開,雙手放在她肩膀上,垂下眸子,仔細地觀察她:“小燃,你怎麼說出這樣的話?你不是一直很寬容麼?”
鬱可燃看她那樣維護唐茵,心底異痛,眸子裡卻滿是嘲諷:“非池,你太傻了。還是我來告訴你吧……”
她本不想告訴他唐茵親手殺子的真相,可是不想看到上官非池難過,更不想他被唐茵裝可憐愚弄。
“唐茵爲了報復我,在懷孕八個月的時候服用了藥物,導致孩子失去了胎音,孩子出生的時候是個傻子,而且智能和臟器發育不完全……是她親手殺了他的兒子……她現在再也沒辦法懷孕,是因爲當初服藥量過猛的緣故……所以,我說她自作自受……”
上官非池難以置信:“你胡說!虎毒不食子……她怎麼能對我兒子下手……”他雙目血紅,大聲嘶吼。
鬱可燃一愣,他,他從來沒有對她這麼兇過。
心底一陣委屈,她抿緊嘴脣,“不信你問她。”
他豁然將鬱可燃推開,轉過身子,進房間質問唐茵。
鬱可燃跟上他,他們推開臥室門。
唐茵看到上官非池,眼睛裡露出一絲演繹覺察的歡喜,可是看到他身後竟然還跟着鬱可燃,不由失控大吼:“鬱可燃,滾出去……我不想看到你……”
鬱可燃聽她這麼大呼小叫,覺得不自在,索性轉身走了出去。
鬱可燃站在門口等,她想透過門縫偷聽裡面的談話,卻覺得這樣太不光明磊落,索性轉過身,倚在欄杆上。
臥室門關上,只聽上官非池聲音忽然拔高,忽然低沉,卻聽不清說了什麼。過了一會兒,門開了,上官非池走出來,面無表情。
鬱可燃慌忙轉過頭,看向他,想問問他問清楚了麼。
上官非池跟鬱可燃對視一眼,拉住她的手走出去:“小燃,我希望你以後不要再打擾唐茵了……”
“打擾?”
他怎麼用這種語氣跟她說話,好像她總是對唐茵不壞好意一樣。
鬱可燃忍住心底洶涌澎湃的難過,道:“你問清楚了麼?她怎麼解釋的?”
上官非池淡淡道:“這是我跟她之間的事情,我不希望你插手。”
鬱可燃神情一點一點地黯淡下去。
曾經他說她是他最信任的女人,無話不談。
現在他卻不允許她插手他和另外一個女人的關係。
“好,我從此不過問你和唐茵……”鬱可燃甩開他的手,當先向前走去。
“小燃……”他的聲音遠遠傳來。
她回頭,素面無波:“非池……你還想對我說什麼?”
他欲言又止,神情滿是痛苦:“剛纔我找唐茵談過,她說她特別愛那個孩子,可是如果不是你綁架她……她那時候懷着孕,被關在海島上,每天都擔心自己會死……她生病了,卻沒人爲她看病,她只能自己調理……沒想到孩子卻因此在胎內就殘疾……如果不是你綁架她,她不會出意外的……如果不是你綁架她,她會擁有一個健全的孩子……”
“好了……我知道了……”鬱可燃聲音平靜,心底卻好像一把冰矬子在心臟上猛戳:“就算是我的錯吧……”她那時候對唐茵關懷備至,海島上除了安排了廚子和傭人,連醫生和醫療設備都搬過去了,她雖然囚禁唐茵,卻對她很好……
可是說這些有什麼用,是她囚禁了唐茵,唐茵兒子出什麼事都自然跟她有關。都是她的錯。
更讓她難受的是,連上官非池都覺得是她的錯。
鬱可燃不想解釋什麼,也不想費力挽回什麼。
他只不過不相信她罷了。
他只不過對唐茵舊情復燃了而已。
她轉身繼續走,上官非池沒有跟着她。
他自然是回唐茵房間,繼續安慰她了。
鬱可燃回到上官非池房間,她開始收拾東西。收拾完包,她坐在電腦前,打開了電子郵箱。
她很久沒有動過自己的郵箱了。
可是她手邊的電話手機所有的通訊器材都被上官非池收走,這是唯一跟蘇韻西聯繫的手段。
鬱可燃發了一封電子郵件給蘇韻西。
“韻西:我們在意大利見。”
不知道蘇韻西此刻在哪裡,能否收到這個信息,但是她此刻只能這麼安排。
她不想再在東京待了,唐茵每一次的進攻都讓她和上官非池的感情備受傷害。
她想逃避,想離開這裡,她怕如果她繼續耗下去,自己生命就要耗盡了,卻發現上官非池最終卻遠離了她。
他說過不辜負她,可是卻一步一步地傷害她。
他說過要離開唐茵,卻在一步一步朝她走近……
十年的癡戀,大約是抵不過十年的同牀共枕的。
鬱可燃此刻好想活下去,先活下去,把自己病毒治好,再拉考慮和上官非池的關係。
忽然,鬱可燃想起沙子鷗來。她離開東京去意大利祭拜弟弟之前,應該再見一次沙子鷗。
雖然覺得他不可能說出真相,但是總得再問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