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害怕了?難道你還懷有從我身邊逃走的心思?”他的胸膛緊貼我的背脊,潮溼的手腕蛇身般地蜿蜒上我的胸膛,一瞬間我陷入了臆想,彷彿身後並不是他,而是人首蛇身的美杜莎,正低聲誘我回頭。
爲了驅散這種讓人毛骨悚然的幻覺,我真的回過頭去,嘴脣過近在咫尺的紅脣,便像突然點燃了火種似的,被他一把推在石柱上,低頭就勢吻上。
兩片嘴脣一接觸就似焊在一處,水滴入交匯的舌齒間也無法減退這種熱度,一瞬間就擴散到胸膛,周身都沁出汗液來,下腹又有走火的趨勢。
肚子似是又起了異動,又轉瞬消失。
我伸手摸了摸,擡起眼皮便撞上意味深長的眼神,心底浮起一絲異樣的預感。不……不可能的,太荒謬了。應該只是因爲……
“還記得怎麼寫我們的名字麼,阿硫因?”身體被翻面朝着石柱,弗拉維茲低頭吻我的脖子,將一塊碎石塞到我手心,握緊我的手腕:“讓美杜莎見證……我們相愛。”
耳根一燙,耳垂被他銜入口中吸吮,一股酥麻感過電般掠過脊樑,讓我擡起的手腕禁不住發起顫來,連石頭也難以握穩。
“是不是忘了怎麼寫?”他一手攏住我的手指,低聲催促,炙熱的氣息騷擾我的後頸,蝶翼似的睫毛擦過我的頰邊,引起撩人心絃的癢意。
心跳快得喘不上氣,我搖了搖頭,侷促地一筆一劃的刻下遺留在記憶深處的名字。火光滲入凹痕裡,似乎能留下雋永的痕跡。但隨歲月流逝,終有一天會將這刻痕完全抹去。但還好,至少在有生之年裡,它不會消失。
鼻腔突如其來的發酸。
弗拉維茲。我深深的鏤刻下去,劃下最後一筆,便被他掌控住手指,在上方加上“尤里揚斯”,用力得彷彿在向我強調什麼。我凝視着那個過分陌生的名諱,一時間有些怔忡,又被他握緊手,在那刻下的凹痕上劃出新的痕跡。
那是我的名字。
石頭被鑿出雪白的內芯,筆畫疊着筆畫,斑斑駁駁的,難捨難分。
近處的呼吸漸重,似已難以自持。
“我真高興你沒有忘記。”耳邊弗拉維茲低低沉吟,在我肩頭落下一吻,嘴脣隔着衣袍*我的脊背。修長蒼白的手指按住我的手,在石壁上細細描摹,好像要把這些刻痕一點點印入我掌心,讓我永不忘卻。
“我不會忘。也從來沒有忘過。”我迷失在這溫存裡,近乎無意識的喃喃。腰被驟然摟緊,摟得喘不上氣。他的一隻手按住我的額頭,迫使我仰靠在他肩膀上,一手掀起我的衣襬,撫摸我潮溼的身體。
雙腿被他的膝蓋分開,胯部被緊緊抵在石柱上,臀部被託得老高,一個兇獸般的物體隔着薄薄褲料頂着後方,我才猛然驚醒。
在這異教的神殿裡行這種事,不啻爲判教,我還配做光明神的信徒嗎?
我扭腰反抗起來,卻被他雙臂形成的桎梏困在懷裡。一番掙扎下惹出了一身大汗,他的力氣卻半點也沒放鬆,臀後的東西反而勃得愈發粗壯。
我不僅面對着弗拉維茲,也面對着尤里揚斯。偏偏他卻用着那種熟悉的口吻,特殊的稱呼,篤定了我像當年一樣無法抗拒他。
“不能在這裡。”我咬咬牙,逼自己恢復強硬。
他鬆了衣襬,將我衣服理平整。我鬆了一口氣,下面卻忽然一熱,被隔着衣襬擒握在他手裡。我打了個激靈,沒來得及掙開,被他嫺熟的重重揉捏了及下,就不爭氣的擡了頭。
“弗拉維茲!”
“看,你的身體不是這麼說的。”弗拉維茲湊近我脖子,呼吸裡都充滿了濃郁的情/色味道:“我們纔剛剛新婚,不應該如膠似漆嗎……”
“新婚?”我心慌的口齒不清,“你胡說什麼?”
“就在剛纔。把名字刻在這柱子上,就成了夫妻了。”他掌着我的手,如盲人似的細細撫過石柱的下方,我這才發現那上面赫然刻着另外幾對名字,因時間過了太久而模糊不清,以至於我竟絲毫沒有看見。“啊……你說你是丈夫呢,還是我是丈夫?不過看現在這樣,你還真像個小嬌妻。”
他的舌頭挑逗的舔我的頸子,手慢條斯理的拆我的腰帶。
我急忙抓緊他的手腕:“真荒謬!我又不是女人!”
話一出口,我就忽然想起白天在元老院外面聽到的話,如鯁在喉:“我是個男人,而且是個波斯軍人,而你將來會成爲羅馬帝國的皇帝。”
“所以呢?”他呼吸放緩,語調冷卻下來,攏着我的手卻收緊。
我停頓了一下,“你會娶一個皇后。”
空氣凝固成一片沉寂的冰面,他沒有說話,如在元老院裡那樣不置可否。
我嚥了口唾沫,手不自覺抓緊了腰帶,感到莫名的喘不上氣:“弗拉維茲,我有個請求,你能不能把……”
身體被用力扳過去,極近的與那雙勾魂攝魄的美目交匯,我的舌頭打了個抖:“把另一半戰狼軍符,交給我?”
溼潤的紅脣微勾,他一手將面具揭下來,臉上卻毫無笑意,半眯着眼:“想回波斯了?想回去效忠你的國王陛下?”
他着意強調了末尾的詞,別有含義似的。心像被什麼攥緊往下拖。我一向不擅長拐彎抹角,更別提揣摩弗拉維茲深不可測的心思,索性坦白:“我從軍時就立過重誓,終身盡忠職守,絕不叛國。”
“那你對我發的誓言呢?”
靜謐中一聲幽幽的吐息鑽入耳裡,他低垂了眼簾瞧着我,睫羽下黑壓壓的一片暗影。
我渾身一震,僵立在那,恍惚間手裡抱着他的屍骸,跪在神像前痛哭流涕。失去他那種悲傷刻骨銘心,一回憶起來就讓我心悸得發抖。那時的我無比奢望他能死而復生回到身邊,卻未曾想過,若干年後真的會重逢,又是這種處境。
“將軍符交回波斯以後,我會申請…退役。”心臟如懸在天平,左右傾斜,搖晃不定。然後呢?回到羅馬?回到這片不屬於我的異邦?常伴於羅馬帝王的身側,就像一名……男寵?我摸了摸掌心習武的薄繭,攥緊了拳頭。
阿硫因,不要對你無法確定的事許下任何承諾。
養父的告誡在耳邊迴盪。
我甚至不敢擡頭看弗拉維茲的表情,彷彿成了一個犯了錯的怯懦的孩子,胸腔裡溼漉漉的一片。
弗拉維茲驀地笑了,笑意中漾起一絲意味不明的玩味。
一種異樣感爬上我的心頭。
他的手撫上我的下巴,描畫我的嘴脣。我惶惶地擡頭,看見他眼皮陰翳下暗涌的火光,忽明忽滅,難以捉摸:“好啊。假如你和我在這裡完成神婚,我就放你回波斯,並把軍符交給你們的人。”
“神婚?”
我咀嚼着這個詞,一下子憶起某次無意在巴比倫的神廟撞見的情景。在那民風開放的天堂之城,虔誠的信徒在廟宇的神像面前結爲夫婦,毫不避諱的就地行房,以此使子嗣順利孕育,將來獲得神靈的庇佑。
兩個男人進行神婚,實在離經叛道到了極點,何況我們還信仰不同的神明,更不可能有子嗣。
我僵立着,強逼自己忽略他眼中的期盼,以沉默婉拒。
“我不想強迫你完成所有儀式,但至少…陪我喝下這杯永生之酒。”他牽着我的手,引我來到神龕前,真像進行婚禮一般。神龕下不知被蛇鑿出了一個蛇嘴型的泉眼,底下放着一對骨質杯盞,潺潺流水涌到腳背上,竟是溫熱的。
他彎下腰,接了一杯,目光灼灼的望着我。
我有酒戒,猶猶豫豫的低頭去嗅,發現並無酒味,看來“永生之酒”只是綽號罷了。用舌頭嚐了嚐,竟然香甜無比,誘得我渴意頓起,忍不住湊近大吞大嚥了幾口,才意識到弗拉維茲還在等我共飲。
“真不優雅……”他擦拭了一下我的嘴邊,蘸了水滴入口,脣邊一抹上翹的弧度誘人心魂。
如被炭火燙到,我撇頭躲掉,與他輕輕捧杯,仰脖飲下。不料他卻不飲,低頭湊近我的嘴,猝不及防地壓了上來。
面貼面的一瞬,我便瞥見那雙眸子裡促狹的精光,心覺不妙,整個人被推倒在神龕下的石臺上。想站起來,腰卻一下失骨般的發起了軟,杯子也攥握不穩,骨碌碌地滾落到腳邊。腰胯與他緊密相貼,一股熱流自灌入胃裡的泉水發酵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席捲全身,又聚成一股洶涌的躁意積聚在腹下,體內的每一寸都騷動起來,叫囂着難以啓齒的渴望。
他稍稍起身,我低頭望去,裸露在外的皮膚都泛起潮/紅色,連泡在水裡的足尖也沒有幸免,好似兩尾煮熟的游魚,瑟縮在他的靴子間。
仰起頭深呼吸了一口,只覺連喉頭也冒火,口乾舌燥到了極點。
我又忘了,該防備他那身爲尤里揚斯的那一面。
“忘了告訴你,永生之酒又叫“春泉’,傳說是海神波賽冬所釀,能讓美杜莎這樣的貞女祭司變成一個蕩婦,也能讓你這樣的小野貓……發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