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笛緩緩睜開眼時,已經午夜,臻華宮裡燈火通明,靜謐沉悶。連笛被刺眼的燭光晃得略有不適,她努力地想開口說話,發現嗓子疼的厲害,只能發出些喑啞的單音。
扁青是第一個發現連笛醒來的人,她卸下一口氣,端着水杯一滴滴度進連笛的口中。這幾滴水如同久旱盼甘露般,清涼地流進連笛的嗓子,但仍舊緩解不了火燒般的燥熱沙啞。
紫菀從外面端着托盤進來,看到正倚在扁青身上喝水的連笛,一路小跑到塌邊,緊緊攥住連笛的手,抽噎道:"公主,您可算是醒了。您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婢子也隨您去了!"突然想起什麼似的,轉身拿起旁邊的藥碗:"公主,這是魏醫工特意吩咐的,說是藥到病除。您快趁熱喝了。"
連笛看着紫菀和扁青關切焦急的表情,心頭一熱,她連忙端起藥碗一飲而盡,遮住滿臉淚痕。此時此刻,這二人是真心待她的,無論日後如何,單今日這一份情,就值得她一生的真誠相待。
待到苦藥下肚,連笛又歇息了一個時辰之後,才感到全身舒暢了些,一絲絲氣力在血脈中緩緩推進,神智清明。她努力地撐起身子,招呼紫菀和扁青二人坐在榻邊,詢問情況。
原來,剛剛她是中了一種名爲勾吻的毒,此種草藥通身劇毒,尤其以嫩葉爲最。中毒後的表現爲頭暈、複視、四肢麻木、精神渙散,然後就是呼吸困難、心悸而亡。若不是扁青回來提早發現,恐怕再拖一會,她就會一命歸西了。
連笛聽到此處,嚇得出了一身冷汗,這不是開玩笑過家家,是真的想要置他於死地。是要殺了她,要把一個活生生的人從世間抹去。她哪裡經歷過這種陣仗,慌亂中抓住扁青的胳膊:"姑姑,現在該怎麼辦?"
扁青拍着連笛的背,以示安撫:"娘娘,當前我們千萬不能自亂陣腳。我已經把臻華宮裡全部婢子們關入偏房。沒有娘娘命令,任何人不能外出。"
連笛恍惚着點點頭:"嗯。我是怎麼中毒的?"
紫菀憤憤地跺腳:"說來就氣憤。魏醫工猜想是,娘娘的湯池水中被混入了勾吻的毒液,從皮膚滲入血液之中。" 爲了避人耳目,不鬧的滿城風雨,扁青特意請的是自己的老鄉魏醫工,一來可以保密,二來也是爲了診斷靠譜,不被人所構陷。
此事絕不能鬧大,她們手中沒有證據,若是鬧到陛下那裡,也只是雷聲大雨點小,更成爲了衆人眼中的出頭鳥。爲今之計,只有先掌握證據,再做打算。
"我回來後發現,湯池中的水已經不知被誰給舀幹了,無處可查證。所以,這只是魏醫工靠着一絲藥味推斷出來的。幸好娘娘福大命大,沒被那些賤人得了手!"
連笛垂着眉眼,默默地說:"連笛謝過二位。"
偌大的後宮,表面上喜氣洋溢,花團錦簇,秀口一吐就是姐妹情深,哪料的鳳眼微眯還你的是血流成河,命喪黃泉。現實給了連笛一個狠狠的巴掌,饒是她比同齡人立事,也沒經歷過鬼門關前走一遭的經歷。直到現在,連笛才意識到,生活不再是玩笑,她也不再是家人庇佑下的寵兒,她要學會自保,爲了自己,亦爲了身邊諸人。
扁青和紫菀俱嚇了一跳,對視一眼,跪到連笛面前:"娘娘言重了。保護娘娘,是婢子們的責任。"
連笛心中一暖,扶起二人:"你們聽着,此今天起。我們三人是彼此在這吃人的後宮中唯一的依憑。禍福與共,榮損共擔。"
"娘娘說的是。只有我們一條心,才能不被別人欺負了去。"
三人又說了幾句貼心話,開始梳理剛剛發生的下毒事件。經過三人的合計之後,連笛緩和了許多,也鎮靜下來。三人決定,先從宮中之人下手詢問情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