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載道似乎要語不驚人死不休揭示了鄧家爲其家臣後又接着抖出了其他秘聞來。
“鄧希晨是鄧家少有的異數他的武功還曾得到過我的指點只是他不知道罷了當他將你引薦給孫元化時我就知道了。其後孫元化如此大力的支持你你也該明白其中的緣由了吧僅憑三言兩語就能勸動一個朝廷的地方大員麼這麼想未免有些太幼稚了。你要知道孫元化在登州所作的事任何一件被捅到上面最輕也是丟職罷官他那麼大的人就不會連這些都不懂吧事實上從你第一次擊退海盜後他就通報給我朱家也就是那時我纔開始注意到你。
還有你當你和皇太極那麼明顯的伎倆就能騙倒崇禎麼崇禎要殺袁崇煥不是因爲他私通女真更不是因爲自己下不來臺崇禎雖是愚蠢可以沒有愚蠢到如此地步否則如何能一舉除滅閹患他之所以執意要殺袁崇煥是因爲有人密報袁崇煥是我的家臣當然這是假的不過崇禎對這事可是寧可錯殺一萬也不放過一個的試想他能不殺袁崇煥麼否則袁崇煥這少見的軍事天才也不會落到你的手裡。”
朱載道連爆秘莘每一樁每一件都讓我後背冷汗直流甚至我感覺到自己在椅子上已經坐不穩了小腿在不斷的抖動。在他口中就連天啓皇帝任用魏忠賢也間接的是因他而起經過近百年的秘密展建文皇帝一支已經滲透到大明朝的每一個角落形成了一個關係複雜而龐大的網絡涵蓋了幾乎士農工商各個階層明末紅丸、挺擊、遷宮三案將建文帝隱藏百年的勢力逐漸暴露出來引起了當政者的警惕被私下裡稱爲建文黨。魏忠賢正是利用這個機會以打壓建文餘孽的招牌迅竄起那些被他殘害致死的文臣武將當中自然不乏建文黨只可惜被魏忠賢利用這個藉口大肆排除異己。
“若不是這該死的閹人估計大明朝還能挺上一段時日。”朱載道對大明朝有着特殊的情感糾葛一方面是不斷咒罵而另一方面卻是哀其不爭。
“好了說我也說累了還有很多事你不知道將來你就曉得了我這次叫你來除了讓你明白你小子有多幸運以外就是想將這些勢力都移交給你!”深沉的說道。
“什麼!”他這話讓我跳了起來隨後腳一軟跌坐在椅子上天下哪有白吃的午餐更沒聽說有這麼便宜的事朱載道不將勢力傳承給自己的嫡系子孫(雖然他沒有後人可不等於他朱家沒有傳人)卻給我這個外姓人這其中到底有什麼企圖不得而知。
“怎麼不稀罕那好我另找別人!”朱載道看着面前巨大的地圖毫不在意的樣子整個江山似乎都在他的把握之中可以任他授予。
“不不不晚輩實在是一時沒有心理準備!”我連忙搖手道別的不說單說鄧家若是撤走整個朝鮮以及遼東的經濟將會受到致命性的打擊此時就看出了我過分依賴鄧家的劣勢。雖然懂得便宜莫佔可是放着這麼大的便宜不佔那也絕對不是我的性格不管怎麼說先答應下來。
“這就對了麼!很多人做夢也想到會有這樣的好事要不是我朱家剩下的都是一些庸才我也不會便宜你。可是李開陽你給我記得我交給你的不光是榮華富貴花花江山還有天下的百姓蒼生這些年我也看透了這天下非我朱家的天下乃是天下人的天下有德者居之大明朝立國二百餘年到了這個地步已經無藥可救只能另起爐竈。
我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我朱載道一生也算是絢麗多姿不過這些都不是我最得意的我最得意的就是我在你身上壓了重寶並且很有可能大贏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
朱載道語重心長地對我說道那樣子簡直就像在交待後事一樣可是眼中再無凌厲的目光而是充滿慈祥。
“前輩!?”我不解的看着他希望得到這一切的答案。
朱載道笑了笑有一份瀟灑又有一份寂落剛纔的光彩彷彿瞬間消失一樣我面前變成了一個普通的老人。
“人終歸要死的我空活了近八十餘年到老才參透世事不過這也不算晚剩下的時日我要留給自己所以早點交給你我就早解脫。可憐那些人一輩子都想尋找長生不老的辦法長生不老又如何活在世上本身就是受罪的。好了我今天已經說了很多不該說的話這些年我就從來沒有說過這麼多的話以後的事你找真慧吧他會將所有朱家的勢力移交給你的希望你將來能善待朱家的人包括崇禎。生在帝王家是幸運還是不幸呢或許只有本人才知道。”
說罷朱載道浮塵而去留下我一個人在偌大的一個廳堂裡呆這一切實在來得太突然了讓我無法接受天上掉餡餅也不過如此而已我就像在煙霧籠罩的懸崖上走了一圈直到煙霧散去才現自己一失足隨時都可以粉身碎骨一樣那份驚顫簡直用筆墨無法形容。
“李施主您怎麼還在這裡啊外面找你都找翻天了!”我背後聲音再次響起這一次是真慧和尚看着他蒼老的面容我驚疑剛纔的一切是否是真實的。
“哦我這就出去你剛纔看到誰了麼!”
“沒有啊這裡除了張施主老僧誰也沒有見到。”稱呼的改變讓我意識到這真慧和尚已經識破了我的身份剛纔的一切也都是真實的。
“那就好那就好一會兒我還要找主持大師切磋一下佛法。”我饒有深意的說道。
“好的好的隨時恭候施主大駕!”真慧和尚笑着說道。
當我走出窯洞的時候我的手下早已經成了熱鍋上的螞蟻看見我出來紛紛上前詢問就是銘嵐也拖着還未痊癒的身體來找我。
“沒什麼我被洞窟中的壁畫迷住了所以忘了時日讓你們擔心了都去忙吧。”我輕描淡寫的說道。
銘嵐等人當然不信這洞窟他們早就尋過沒有我的蹤跡此時突然出現怎能不讓他們迷惑可是我此刻安全的站在他們身前他們也知道深淺就不再問了。
對於窯洞的事我再未向任何人提起或許說了他們也不信就是信了也可能給聲音的主人帶來不必要的麻煩。當夜我拜訪了真慧和尚這纔算初步瞭解建文皇帝一支到底積蓄了多大的力量尤其是江南很多行業都被他們把持佔據了大量的社會財富。鄧家不過是冰山一角而真正龐大的則是隱藏在社會各個階層的勢力這些勢力經過百年的展已經退離了當初復辟造反的路線成爲一個新興階層的代表。
所以說朱載道留給我的更像是一個鬆散的聯盟維繫這個聯盟的是共同的利益和血緣關係。爲了整合這個聯盟我提議此次滎陽大會結束之後在南京另外舉行一次誓盟大會召集江浙各路勢力共同商討今後展的方向。對此真慧表示同意他將以聯絡人的身份聯絡各方籌備這次會議而我對這次大會也充滿的期待和焦慮面對這種未知的挑戰和隱藏在民間的巨大力量如何整合將是我面臨的新課題。
第二天一早我和衆人準備停當留下十個親衛守衛銘嵐剩下的跟隨我向滎陽進。衆人胯下的都是上好的蒙古戰馬專程以子龍號運抵福建隨後又跟隨我這次出行以往爲了避免招搖是套上車當運輸工具使用的此刻被釋放出來這些戰馬紛紛揚起四蹄撒歡的向前奔跑四周的樹木不斷向後倒退帶着風聲好不暢快。
四十里的路程不到半天就趕到了城外遠遠的只見旌旗招展城門前把守着士兵正在逐個檢查過往的行人衆人沒有下馬依舊保持高姿態揚起四蹄帶起一路塵土向城門馳來。
“站住幹什麼的!”四個守衛一起上前挺起長槍將我們攔住看那衣着和普通的農民沒有什麼區別扔了長槍就可以扎進人堆。
“不長眼的東西沒看見這是白蓮教教主到了麼滾開!我們是來參加滎陽大會的。”孫福亮此時的身份已經成了白蓮教護法怒喝中擡起手中的皮鞭將擋路的長槍擋開當先拍馬衝進了城餘下的衆人也尾隨其後一溜煙的消失在守衛的視線中留下城門的守衛在那裡愣。
一行人進了滎陽城才現此處已經變成了一座軍營來來往往的都是義軍士兵但是衣着打扮各不相同就是口音也各式各樣。城內店鋪幾乎都已關閉只有一處福來酒樓還在經營。衆人翻身下馬走上酒樓酒樓裡除了幾個夥計就是零散的一些客人稀稀落落的散佈在各個角落我們一行人的到來立刻成爲衆人矚目的焦點。
“夥計上些酒菜來!”連日來趕路吃的多是乾糧再加上洞林寺住了一晚連同早餐都是素食衆人的嘴裡早就淡出鳥來了不用我吩咐王銘建已經率先招呼夥計。
“客官你要些什麼?”一個店小二早就守候在我們身邊。
“好酒好肉的儘管上別在乎銀錢爺有的是金銀!”說着王銘建掏出一錠銀子拍在桌上再次引來衆人的目光。此行之前我就囑咐衆人要行事高調不爲別的就是爲了引起義軍頭領的注意向我們這樣“默默無名”的小字輩要想能見到大人物不作出一些大動作來恐怕很難。
“好嘞!好酒好菜的上着!”那夥計大聲地吆喝道。正趕上飯點所以稍時就有酒菜端上衆人也是餓了全然不顧形象再加上有意爲之整個酒館因爲我們馬上就熱鬧了起來。
“教主您說這次滎陽大會各路英雄都會來麼?”我斜眼看了一下其餘各桌的人大着聲音的說道。
“這個想來差不多吧聽聞這次大會山西陝西的各路義軍頭領都來參加要不是這樣我們還來湊這個熱鬧幹什麼!”王銘建大大咧咧的說道。
“那我們不去拜會一下義軍頭領麼?”我接着問道。
“拜什麼拜會要拜會也得他們來拜會我們老子是白蓮教教主論人馬論資歷哪個不在他們之上我們能來就是給他們面子了。”
“就是就是教主說的是想我白蓮教當年起事轟轟烈烈那時這些義軍領還穿開襠褲呢!”孫福亮在一旁捧場道立時引來衆人的鬨笑。衆人一邊大聲地談笑一邊吃着酒菜。
而我則一直用餘光觀察其他酒客的反應有人似乎很動容不禁向我們這裡多看了兩眼而有人似乎全然不在意依舊的在那裡自斟自飲此人我剛纔就在注意他了穿着一席青衫斜對着我們看樣子是個書生可是身份絕對不會簡單試想一個書生如何能孤身犯險來闖這反賊窩呢?
我們這邊氣氛熱烈那邊已經有人率先離開酒樓步履匆匆的走掉了顯然是通風報信去了我心中暗笑要的就是這種效果否則偌大的滎陽城讓我們到哪裡去找李自成、張獻忠。
那書生模樣的人吃完起身算賬這才和我們打了一個正臉讓我看清了他的容貌瀟灑當中不失英氣還帶着一番孤傲只是斜着眼的看了我們一下轉身就走了。
就在這時外堂已經走進了一夥人爲的是一個高大魁梧的漢子面目雖是一般可是很具有親和力正好和書生打了一個照面兩人都不自覺地打量了一下對方隨後大漢衝我們走來抱拳道:
“各位我是高將軍手下的李闖人稱闖將的便是敢問各位當中那位是白蓮教教主各位一進城就有人通報只是一直沒找到各位落腳之處所以怠慢了各位還請恕罪。”
李闖這不就是李自成麼沒想到這麼快就見面了遇見李自成那是預料當中的事此時高迎祥還未戰死他自然也爲接任大權所以這樣接待的工作由他來做也不稀奇。但是我還是多看了他兩眼畢竟這是後來將崇禎逼得上吊的大順皇帝也算是當世梟雄了。
“哦原來你就是高迎祥手下的闖將我聽說過你的名頭既然知道了怎麼高迎祥不親自來接我啊!”王銘建醉眼朦朧的看着李自成傲慢的問道。
李自成都手下早有看不過眼的就要上前爭執這滎陽是高迎祥部打下的自然算是這裡的主人哪裡允許別人這樣直提名諱但是還是被李自成拉住了。
“各位英雄我家將軍因爲軍情不在滎陽所以小將特來邀請各位到驛站休息等我家將軍回來一定登門拜訪。”李自成回答的不卑不亢以有大將風度他所欠缺的或許就是機遇和兵權了。
“這樣也好你前面帶路這酒我們也喝得差不多了正想找個地方睡覺。”王銘建身體有些搖晃的站了起來全靠我在身邊支撐我暗自裡掐了他一把示意他不要做的太過火。
王銘建打了一個飽嗝睜開稀鬆醉眼這纔在我的攙扶下跟着李自成向外走一邊走李自成一邊向我們詢問各人的姓名當他聽我自報家門是白蓮張的時候露出驚訝的神色。
“沒想到在這裡遇到張兄聽聞張兄在皖西起事聲勢好不浩大官府正在到處通緝兄弟我實在是佩服!”
沒想到他消息倒是夠快的當初離開張家村的時候收拾明軍殘留下來的軍械統統的交給了張衝並且資助了他一些銀兩張家村被付之一炬再加上官府通緝他們也只能造反了我囑咐他們打着白蓮張的旗號收集人馬(白蓮教徒居多)越過羣山向江西方向前進。一路上來也聽說了不少關於他們的傳聞張衝手裡有錢再加上軍械做了幾次劫富濟貧的大買賣攻克了一個小縣城沒想到此刻身價暴漲不想就是在滎陽也有人聽說過這支隊伍。
“不敢不敢小弟我跟着教主這次出來實在是長見識來的至於白蓮張我可不敢自稱有我家教主在誰人還敢以白蓮自居啊!”我連忙客套的回答。
衆人解開戰馬(李自成又不禁的多看了幾眼這些戰馬都是優良的蒙古馬他也算行家如何不知)剛走出酒樓沒有多遠就聽到前面傳來喧囂聲。
“衆位稍等一會這城裡各路義軍都有難免有人約束不住手下生爭執我這就去看看別傷了和氣。”說着李自成向前走去分開圍觀的衆人。我們也跟上去湊熱鬧看看到底是生了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