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月神巫在我眼中愚蠢但堅定的眼神, 還跟我說這種無趣的話,我真不知該說什麼好。我們會有交集麼?你是一個一誕生就掛着神聖女神稱號的孩子,而我則一出生就揹着污名的禁忌小孩。哪怕你是名副其實的神的女兒, 可是無論作爲神還是作爲人, 你都只是一件脆弱的殘次品, 有什麼資格跟我說這種不痛不癢的話。
“沒錯, 就連他們的女神都選擇拋棄他們的話, 他們是命該絕了。”諾魯爬起來整理好衣衫,那張清爽的臉已經開始染上巫師們特有的陰鬱氣息,“神巫小姐, 我可不覺得憑你一個人的犧牲就能挽回根源之光,我勸你還是趁生命還沒有耗盡回家種花去吧。邪神都有心情種花, 我想你也會有的。而且我相信你的手藝一定會比她好能種出更美麗的絕望之花。”
噢, 好文藝的說話, 諾魯這可惡的東西又是一邊講爛道理一邊藉機損我。不過說得還真有趣。
鏡不以爲然,“怎麼能說這麼絕情的話呢?那種花我也有種的, 我一直深信着,哪怕是絕望之花也可以綻放出奇蹟。當年鬼天狗之長送給你的那株不就是自月龍巫那拿的。”
“………………”古人有搬石頭砸自己的腳,現在諾魯搬石頭想一箭雙鵰,誰知道對方是彈簧系的石頭都砸到我腳上了差點沒把我噎着。
“哪兒來的話有什麼關係呢?綻放完奇蹟後一樣得迴歸虛無。它們不綻放或許根本就不是因爲不想綻放,而是不想失去意義。”
鏡淡淡道, 那種平淡卻隱藏哀意, 那種悲哀與母親死去之時是那麼相似, 而說的更是當年母親說過的話。“會結束才能稱之爲生命。所以我選擇到這兒來綻放, 多少年來我只能躲在角落什麼也幫不上忙, 我不會逃避,我所犯下的過錯, 哪怕希望是多麼渺茫我也不打算放棄,即使失敗,我也沒有怨言,或許這就是我們理所應當接受的懲罰,不應該再用傷害別人的理由來逃避。”
哦,原來是這麼一回事,眼前這位神聖的女神也覺得人類受到懲罰罪有應得,反正就是快死的人了,這拿了她的代價不履行承諾怎麼都說不過去,“那就這樣吧,收拾一下,等我去拜祭過我的母親後就帶你去火魔煉獄。或許在這段時間我們可以好好談談,不知道最後會被說服的是我還是你。”
月神巫淡淡一笑,“拭目以待。那我可以直呼你的名字麼?我的名字叫鏡。”
“以期,我是人類時的名字。”
“以期?真是一個好名字。”
“父親大人,我去神殿拜祭我母親了。”形式上地給無臉巫師行了個禮。
巫師不置可否,只是點了一下頭,閃身離去。
南瓜法師揮動法杖,“那我們龍之峽上見。”化作一陣粉末消失了。
“好吧,諾魯,鏡,我們一起出發去神殿吧。布尼西亞、雷格爾把家門口守好。”
“嚇?那我和迪文幹什麼。”維珍抗議。
“敵人要來了,好像想要把陽之神笛搶回去,你和迪兒就好好跟那羣人玩玩吧。可不要受傷哦。好像是很不得了的敵人。”我說道。
“這樣?”維珍沒有再多問,挽起迪文的手,“那我們這就去,決不讓你失望。”動作真快,一陣風起,維珍就駕起變成血色八月的迪文揚長而去。
“這孩子,動作真快,我還沒有告訴他敵人是什麼人物哩。”望着遠去的身影,我淺笑。
諾魯驚歎地看着維珍與迪文的組合,大概看出來些端倪,“這兩人靈魂配合得真好,是情侶嗎?”
“他們是姐弟。”鏡看出來了。
諾魯大驚,“嚇!那豈不是□□!”
最討厭聽見□□兩個字了,這死諾魯還喊得老大聲,氣得我一記敲他,“都說了他們是姐弟!什麼時候說過他們做過苟且的事了!”
“哇,更厲害,神交。”
“你思想很齷齪啊!”看我天馬流星拳升級版天馬彗星拳!
“哇——”
“對了,”天馬慧星拳完諾魯,我問鏡,“是你告訴他們陽之神笛的所在地的吧,都是些什麼人。”
這問的是敵人的情報,鏡還真告訴我,臉上還有一抹沒有惡意的怪笑,“出走的鬼天狗準長老的兒子柳澤立,還有精靈國度有名的神眷雙子瑪薩爾、瑪博爾。”
準長老我知道,因爲反抗勒加慘死,以勒加的性格還給他留下兒子真稀罕,更稀罕的是,現在這個兒子回鬼天狗成統一戰線了?
鏡看出我的困惑,還給我詳盡解釋,“當年,安迪長老救下了風司神的兒子和準長老的兒子並把他們撫養成人。安迪長老很神奇的一個人不是,被他言傳身教培養出來的人也很神奇。”鏡說着臉上居然有了紅暈,讓我猛然醒起,對了風司神之子柳澤康是這傢伙的情人,果然少女情懷總是詩。再怎麼神聖的人一說起自己的情人都會變臉的。好了,那柳澤立我算是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了,“那神眷雙子又是什麼東西?”
“神眷雙子?還不如說是淘氣雙子算了。”諾魯好像知道,看其翻着白眼就知道,這絕對又是一對亙古未有的活寶。
鏡表示贊同地笑,“是很可愛的一對雙胞胎,見過都一定不能忘記的。”
嚇?這說得我好奇心大起,“什麼人物。”
“精靈國度放棄繼承權離家出走的一對王子,說去尋找他們的哥哥,說什麼要做世上最偉大的吟遊詩人,幾乎是去到哪禍害到哪的一對人間兇器。偏偏神出鬼沒晝伏夜出,收拾過無數妖魔鬼怪盜賊搶匪俘獲無數少女芳心,當然,這些全是傳說,連誰說的都不知道,反正應該是有這麼兩個人。因爲聽土司神殿的師兄提過,救過兩個被野豬追上樹的精靈族貴族,名字很不巧就是叫瑪薩爾和瑪博爾。”
天啊,又是什麼怪物,“有什麼本領。”
“有,白吃白住白搗亂,我那個師兄說起他們恨不得把他們倆的脖子像他手中的筷子一樣擰斷。不過…………他們倆殺掉了三頭巨龍卻是事實。說不是故意去殺的,只是不小心就把那龍給殺掉了。那語氣,估計那條龍現在還死不瞑目。”
大概諾魯說得太傳神,或是根本諾魯要有那本領也是這種調調,把鏡都逗笑了,“對,就是這樣子,你扮得真傳神。”
突然一陣惡寒,真不想跟這麼一對人碰頭,估計不是被打死都會被氣死。“算了,維珍和迪文都是冷性子不會被挑釁的。我們出發吧。”
“那好吧,我們走了……”諾魯才閉個眼睛轉了個身。
“已經到了。”一眨眼的功夫,真的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我們就到了黑暗神殿。
“哇,怎麼會這樣。”諾魯出神地盯着突現在眼前鬼斧神工的神殿,神殿黑色陰沉只有沿路的火壇照明,隨着火苗搖晃,整個空間好像跟着在扭曲一般。
“不用驚訝,黑暗就在我們心中,黑暗神殿自然也在我們心中。本來米莎凱勒女神的無緣到這兒來的,不過藉助她女兒的力量,總算可以來見姐姐一面了。”
鏡緩緩道謝,“這是您的慈悲。”
“這可不是慈悲哦,只是想讓你見證你的無補於事而已。無論是怎麼強大的部隊,沒有辦法打破心中的黑暗都只有兩條路,一條就是成爲我們的同伴另一條就是走向滅亡。你認爲黑暗力量就只有我們嗎?他們需要戰勝的從來都不是我,而是他們心中的黑暗。”
“這些我明白得很,只有站到黑暗角落才能更清楚看到光明,我相信,我能等到的。”
“即使看到這些古老的碑文你仍然能相信?”
諾魯走近碑文,用我所分給他的真實之眼閱讀刻在其上的上位古代語,大驚失色,“怎麼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