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就像剛被人怎麼樣過一樣,怕的我直哆嗦,一想起那種比過山車跳樓機還刺激的失重感,我用毯子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咬緊牙關坐在一角恨恨地仇視始作俑者。
約克不像一隻妖精,起碼不像傳說中的妖精,妖精與精靈本同宗,由於人類的背叛他們被光明神所拋棄被放逐到無光的貝魯特線,這也是精靈對人類不信任的原因。經歷貝魯特地獄的洗禮,無法脫身深陷黑暗煉獄的他們變得怨恨、憤怒、污穢,最後不得不出賣自己美麗的外表和高尚靈魂淪爲黑暗領域最高級的玩物。經過無數代的繁衍,長成的妖精一般都痛恨精靈,痛恨人類,痛恨美好的一切。不過,眼前正與莉迪亞玩的約克明顯是個異類。
“我說莉迪亞,那是隻妖精,你不怕?”看莉迪亞黏着約克我醋意大發。
“沒事,既然是小郭的朋友那就是我的朋友。”莉迪亞爬到約克身上扯約克耳朵,笑眯眯道,“這哥哥長得比路西華哥哥漂亮就是這耳朵怎麼怪怪的。”
“痛,痛……”約克護着莉迪亞怕她掉下來騰不出手來阻止,單着眼搖頭躲避,我則在心裡鼓譟,使勁扯,扯下來最好。
“喲”門開了,是村長羅非,看到愛女與一隻妖精抱在一起,當場當機,張着嘴巴拿着鋤頭半天說不出話來。
我幸災樂禍道,“你瞧,嚇到人了吧。”
約克尷尬地把莉迪亞抱下來,衝村長一笑,“村長,你好。”
莉迪亞衝過去抱住羅非,“爸爸!”
羅非一把將興高采烈的莉迪亞抱住,確認約克沒殺傷力,苦笑,“你好,你好。”
我亦不得不苦笑,“村長,又給你添麻煩了。”
其實我暗地裡十分佩服村長的粗神經的,這些日子血色八月、蜘蛛女郎一大堆千奇八怪的還有什麼沒見識過,這麼說來這隻漂亮的妖精還真不算什麼。村長淡定地對我道,“噢,我不知道你今天有客人,羅爾呢?”
門外傳來聲響當真是一說曹操曹操就到,羅爾是第一個緊張兮兮衝進來,“以期!!”
我舉手,“在這,在這,還活着。”
莉迪亞見着哥哥再次撲騰過去,指着約克向羅爾朗聲說道,“那哥哥身上的味道和傑岱叔叔一樣的,你說會不會是同一個人?”
!!!此話一出,我和約克都驚呆了。這小妞除了像小貓般粘人難道還有隻狗鼻子有張烏鴉嘴不成?不成,我的馬上轉移話題,“止水呢?止水他在哪?活着沒?”
“巫女!!”騎士們用簡易擔架將止水擡了進來,儘管臉容憔悴,命是保住了。
我與約克對望一眼,儀式可以開始了。
澡房中只有水滴的聲音,房裡只留下約克,苦惱地託着腮幫看着澡盤中的止水,一看又是不知日月。
“應該是追蹤咒,沒有錯,肯定是追蹤咒。”經過第三次確認,約克肯定地對我道。
“約克,我在想的是別的問題。”腦海中翻騰出這半年的遭遇,被羅爾撿回家,莫名其妙救了他們一家,意外趕走襲擊村子的妖怪,被請進村子結識尼亞斯,利用異能成爲問物女巫,然後……然後陰差陽錯碰上維珍救了路西華。“約克,你相信命運嗎?相信一切都是早有安排命中註定嗎?”
“不信。”約克搖頭,“你曾經說過,承認命運就是向命運低頭,那是逃避不是可取的做法。”
“我曾經是這麼睿智的人麼?”看來我連那命運做藉口的資格都沒有,無奈笑笑,“那以前有沒有遇上類似的情況,我又是怎麼處理的?”
“你要聽實話?”約克用一種奇怪的眼神望向我。
我覺得奇怪,“要聽的話,我當然希望是實話。”
“除非他向你發起交易,不然你會殺了他。”
交易?什麼交易?殺了他?那又是爲什麼。看來我和“曾經的我”還相距甚遠,我一點都不能理解那個“曾經的我”。
“要怎麼幹?他快醒了。”約克提醒我。
看着水中安靜的止水,我越法覺得自己無能爲力,“第二層詛咒是追蹤咒,火帝一點都不打斷掩飾,與其說是誘餌不如說是警告,警告所有想解開這個詛咒公然與他作對的人,真是自大。還是說他對自己的實力十分有自信?看來也是,連維珍也顧忌他。魔界三巨頭啊。”
“那是救還是不救?”約克想得倒簡單。
“那你怕不怕得罪他?”挑眼瞄約克,約克的回答讓我差點沒想就地將他轟成渣。
“我和克勞德在貝魯特的時候有點交情,他應該不會太難爲我。”
克勞德?火帝的名字?你認識?晴天霹靂啊,六月飛霜啊,這麼說這弄得兩邊不討好惹上一身腥的到頭來只有我一個!失去維珍的保護離開結界我豈不是成了裸奔?還要被個喜歡黑髮黑眸的變態追殺?我的媽啊!接着約克還要繼續氣我。
“所以才讓你想清楚啊。”
啊————————如果不是怕惹來門外那羣飛禽走獸我現在真相失聲大喊,我三步並兩步一把抄起約克,“你爲什麼不早說!!!”
約克雙手舉胸前,笑得有點冤枉又有點壞,“要是我說了,你會改變主意?”
“當然不會。”氣不過地將約克扔到一邊,“你就知道我會捨身救他?”
約克表現得無限溫柔,“因爲那不是爲了救他,那是爲了救你自己。”
姑且不論約克什麼來歷,他的一席話頃刻就說到我心坎裡去了。這讓我意識到,我一直所猶豫的並不是要不要救止水,而是要不要救我自己。向止水伸出援手就是向自己伸出援手,向止水的命運挑戰就等同向自己的命運挑戰。我終於領悟到了,那個“曾經的我”明知道承認命運是逃避,還是以命運作爲藉口了結止水的生命,但現在的我不會,我會給止水選擇的機會,也是給自己機會。是我選擇救的止水,什麼火帝什麼困難什麼麻煩都是我該面對的。好吧,你們就都來吧,我算是做好準備了。
“我爲你看門。”約克真的很瞭解我,活動活動肩膀替我把門去了。
聽着約克把門緊閉,抿抿嘴脣做接下來的事情,默默地把止水的衣服剝了放到一邊,將自己的衣服褪下護在胸前,最後狠狠瞪止水,“你回頭可得千倍百倍地還我!”
咬牙慢慢將身子沉入盤中,慢慢適應水中的溫度,冰冷的泉水自小腿、大腿、小腹一直沒到胸口,冷得牙關打顫就踹止水一腳泄憤,之後讓自己平靜,平靜過後心中將想救止水的意念放到最大,口中又是如對付傑森當日一般蹦出與當日施展冥呼類似的咒文,“慈悲的衆神,請以你慈悲之心普照世人,在你們跟前我們不過是卑微的孩子,水之女神潔坦尼,藉以此身召喚你純潔之軀,懇請賜予無私的恩澤淨化世間所有不潔之物,懇求賜予我們最深切的祝福。”
魔法元素圍繞着我和止水在水面形成一層清澈湖面般的水藍色,光芒溫暖而柔和,感受着好像在孃胎羊水中的感覺,回想起生命的起源,胸前一陣灼熱把我自天堂拉回了現實。
低頭一看,一個印章大小的紅色圖騰在胸前鎖骨位置隨着止水詛咒的消失漸漸形成,藍光消失,我胸前的刻印也完成了,果然潔淨祝福並不能淨化追蹤咒。
完成了儀式,身子是被刻上了代表命運束縛的刻印,但我的心得到了前所未有的解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