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老是說不愛惜自己的話,老作出不愛惜自己的事。但對於疼痛,還是敬謝不敏的。當我完全顧不上疼痛雙手挖着黃沙直至滿手鮮血,看着血淋淋的雙手我就能清楚自己有多麼的不願意,多麼的在乎。眼淚砸到地上迅速消失,“利文。”
諾魯把身上的黃披風披到我身上,輕輕拍我肩膀,被我一手撥得老遠,縱是有千言萬語都被我淚眼一瞪瞪回去。諾魯只能縮手向止水求助。止水該是明白他的安慰無補於事,無奈地搖了搖頭。
風,很冷。而我的身子更是冷得感受不到溫度。雙手抓着黃沙,輕聲道,“你們走吧。”
“我們不可能丟下你的。”止水道。
“那就和利文一樣,最後成爲黑暗的信徒吧。”很明白不該衝止水諾魯發脾氣,但更明白自己已到了除了發脾氣再做不出什麼事情來的地步。很恨!真的很恨!
“我倒是無所謂。”諾魯一貫無賴的調調。
感覺到體內的本源漸漸萌生自封印的縫隙溢出以觸鬚狀探視,探視到止水靈魂的一刻,那觸鬚把他的脖子緊緊勒起。明明肉眼看上去什麼都沒有,止水卻吃力地摸上脖子慘叫一聲。諾魯是猛地睜大了眼跳上一跳。
我的憤怒正在維持着那股本源,止水則因爲缺氧趴到地上沒有做出任何反抗。
“你這是要幹什麼!”諾魯急忙大喝。
憤怒衝昏了我的頭腦,“他!知道利文的事情!”
沒錯,就在我那神秘的力量探視到止水本源的一刻,我窺視到他關於利文的記憶,他早就知道利文的打算,早就與利文有着君子協議,更要命的是,他與利文見面的地方,居然是在我所在的那條村子!當我想作進一步窺視時,他死命護住那點記憶,哪怕是失去性命。
“住手!這樣下去他會沒命的!”諾魯竟沒有辦法阻止。
就在我準備對止水下狠手之時,手上的銀鐲子發動了,生出來無數藤蔓把我和我的靈魂纏繞了起來。沉默的藤蔓,愛你制服你而不要你受任何傷害。這是治療女神米莎凱勒爲了制服自己無惡不作的姐姐而發明出來的咒語。沒想到現在是以此種方式被施展到我的身上。我好恨,真的很恨!這種莫名的恨意不得發泄足以讓我憎恨整個世界。
止水得救了。內疚地擡眼望我,“你要恨,就恨我吧。”
“我當然恨你!我會恨你一輩子!…………”
“止水!女巫!”風沙中蹦出來一隊人馬,那獨特的稚氣還沒有退盡的聲音,是御加斯王子!
也不知道御加斯王子維爾斯親王等是怎麼找到這兒來的。
“哎喲。”諾魯見形勢不妙,舉起法杖退卻幾分。瑞先、戴維迅速扶起止水,“止水卿!”原來被俘的騎士們叫着“王子殿下”迅速歸隊,傭兵團騎士團兩路人馬迅速細胞自然分裂般分開然後自然對立,乒乒乓乓一陣雜亂劍拔弩張的聲音,氣氛頃刻把黑夜凝結。
“你們!全都給我住手!”不遠處,一個人說道,聲音不洪亮,但異常嚴肅,感覺到一股比利文更有靈氣的力量自說話人銀白色的法杖凝聚往地上狠狠一拄。連我這個沒有着地的人也抖上一抖,周邊的人全都悶叫武器乒乒乓乓掉一地。神奇地,我那仇恨之心被這一抖給抖沒了,這到底是什麼人,怎麼會有這麼強大的淨化力。在這片大地上能有如此強大淨化力的人,在我印象中只有一個,“默林。”
正當所有人還在剛纔的法術中暴慄,御加斯動作輕快到施法者身邊,“賢者,請幫忙把巫女放下來吧。”
御加斯沒有受法術影響讓我震驚異常,賢者接下來的動作更是讓我醋意頓生。那個被我稱呼作默林的賢者,欣賞地摸御加斯的腦袋,“很好,純潔的孩子。”
“聖靈山賢者默林嗎?”諾魯樣子愣是像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很好,有見識的孩子。”
“見過前輩。”止水還沒有恢復過來,還是低頭致意。
“嗬,有禮貌的孩子。”
賢者放下兜帽,那張熟悉的臉露了出來,白髮,淡默眼珠,一張還沒有找到歲月痕跡的俊臉。伸手摸我腦袋對我微笑,“怎麼樣?你這個長不大的孩子。”
“孩子孩子!,你就會喊人孩子!”見到這個記憶中的故人,心底有幾絲竊喜但表現出的是又氣又惱。
“嗬嗬,在我眼中,哪怕是三巨頭的維珍火帝都不過是孩子。你也想找我詐嬌,不是麼?”
“哼!誰要找你這個老不死長不醜的老怪物詐嬌!”在我記憶中,我見着他時他已經將近三十了,到現在也不知過了多少年月,眼前這個人居然還是二十來歲後生的面孔。以一個人類作爲標準,真驚歎,母親當年稱呼他老怪物,所言非虛。“痛!痛!痛!”
這默林果然一被稱呼作老怪物就跳腳,一手硬拉我耳朵。“你這傢伙胸脯個子倒長了不少,怎麼現在的孩子都光會長成俊男美女,就是不會長長腦袋呢?”
痛得感到耳朵都快不是自己的了,護住耳朵,“鬆手,默林叔叔,鬆手。”
一聽見我喊他叔叔,他倒滿意了,微笑着鬆了手,“你還記得我是誰,那就好說話。”
也不顧着自己那隻肯定已經紅了腫了的耳朵,一雙血手抓到默林袖子上,“先不說這些,救救利文!救救立匹玻利,還有以賽亞。”
一摸上默林的袖子,默林那白色的袖子頃刻成了紅色,看見他皺眉頭纔想起來他有潔癖,慌縮了手淚眼汪汪。默林沒有介意,把我放了下來,把我呵護在懷中心痛地爲我治癒雙手。
治癒過程中我問道,“默林叔叔你不知道我是誰嗎?”
“你不就一個受了傷的孩子咯。”
“他們說我會毀掉這個世界。”
“大地的母親是會向地上的所有生靈無私地施予恩澤的。對大地的母親來說,所有生靈都是她的孩子。少了哪一個她都會心痛。”默林說這話實在旁若無人,也不知道周圍一堆男人看到都快吐糟。
“默林叔叔啊!”
“嗯?”
“你覺不覺得你這麼一大叔說這話也太變態了吧。啊——”
這默林脾氣遠沒有樣子好,一下又讓我腦袋平地起高樓,“你這丫頭!傷好了就想想怎樣給我帶路去。這丫的死者之城,建得連個路牌都沒有,你知我在這沙漠都轉了多少圈了嗎?”
“這麼一個大路癡,建個路牌來有什麼用。”止水恢復過來了,果然恢復力驚人。這一句話下來,好冷——但的而且確是當初不建路牌的初衷。
諾魯捧着肚子就差沒有笑死過去。小王子維爾斯一行人反應過來後相繼莞爾。
真是的,也不是鬧笑話的時候。我雙手繼續抓默林衣角,“默林叔叔,得趕快,索思已經甦醒過來了,利文變成了暗精靈準備和立匹玻利以賽亞他們同歸於盡。”
“噢,索思甦醒過來了,嗯嗯。利文……什麼!”默林總算被驚到了。哄地把我拋了出去。“你說什麼!豈有此理,你們一個二個都要把我死氣才甘休啊!丫頭!帶路!”
“這路要怎麼帶啊。”眉頭皺得緊實。
默林又是敲我腦袋的姿勢,還好是嚇唬我的,對我笑笑,“只要喊出死者之城的正名就可以了。這不是你的特長麼?”
“哦。”也不敢再反駁,閉上眼睛認真回想,死者之城的正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