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章溢錯愕地站起身來,心裡頓時亂成一片,但他還是本能地衝上前去,拉開那個胖男人,將蘇琪拉進懷裡,衝那羣欺凌人的男人吼道:“幾個大老爺們欺負一個弱小女子有意思?”
那個胖男人上下打量了幾眼謝章溢,雖然眼前這個大男孩一身的暴戾氣息,看起來的確是讓人有些膽怯。
但是眼看自己身邊的人數已經佔了優勢,也不怕這個大男孩能把自己怎麼樣,那男人就輕佻地笑了笑,走上前去,滿嘴的口臭噴在謝章溢的臉上,“我就欺負她怎麼了?怎麼,你是這婊子的男人?”
看到那胖男人逼近,他身後的幾個男人也都挽起了袖子,一副蓄勢待發的樣子。蘇琪原本緊緊抓住謝章溢衣服的雙手漸漸鬆開了,她掙脫開他的懷抱,用手捋了捋凌亂的長髮,將謝章溢推開,對那胖男人說,“我跟你走,你們別爲難他。”
“喲。”那胖男人淫笑着看了謝章溢一眼,伸手挑起了蘇琪的尖下巴,說:“原來他就是你在外面養的小白臉啊,你喜歡比你小的?難道我還喂不飽你?”
蘇琪眼裡含着淚,但是她晶亮的眼睛已經失去了原本的色彩,一如黑洞般空洞。她沒有答話,在謝章溢面前經歷這些,心裡被一種羞恥的感覺慢慢侵蝕,讓她恨不得立刻就去死。
“嗯?說話呀!”胖男人說着便用力地捏疼了蘇琪的下巴,但蘇琪只是低低地悶哼了一聲,也沒有多做反抗。
但是下一秒,胖男人就被突如其來的一股大力砸到鼻樑,整個人瞬間就被那股力量擊得往後仰,鼻腔裡一熱,伸手在鼻子下面一摸,整隻手粘粘的都是血。
那胖男人瞬間就怒火沖天,挽起袖子就朝謝章溢打來。身後的幾名男子看到之後也都一起涌了上來。蘇琪慌了,拉扯着胖男人不讓他繼續向前,但隨後就被胖男人狠力一推,整個人就倒在了街邊上。路過的人紛紛繞道而走。
謝章溢接過胖男人迎面而來的拳頭,朝他裸露在外的大肚皮就是狠狠地一拳,胖男人臉上的表情瞬間就皺在一起,捂住肚皮就緩緩地蹲了下來。
“老大!”那幾個男人連忙過去扶起那胖男人,胖男人自知臉上無光了,將那幾個手下甩開,指着謝章溢大喊:“嗎的!今天不把這小子的手腳卸了,我就卸你們的!”
“成哥!你別生氣,他只是個孩子,他今年還要高考的!”蘇琪上前去攔在謝章溢面前。眼裡的熱淚瞬間就滑落下來,她的擔憂不是無緣無故的。這個胖男人在這家酒吧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惹上他絕對是沒有好果子吃的。
謝章溢拉開蘇琪,讓她在自己的身後站着,“蘇琪。你趕緊走,這些人我能應付。”
“小毛孩口氣倒是不小,給我打!”胖男人說着就再次衝了上來,拳頭如雨點般落在身上,謝章溢奮力反擊着。在混亂中他也不知道打了多少拳,有人被打倒了,再有別的人補上來。身體額體力漸漸有些不支了。
用全身的力氣朝領頭的胖男人的下腹踢了重重的一腳,胖男人的慘叫聲讓人覺得可怕,滿臉是汗的謝章溢推開人羣伸過手去拉過蘇琪的手,眼睛看着她,“跟我走!”
蘇琪的尖叫聲是在有人從謝章溢背後拎起一根手臂粗的鐵棍,往他頭上砸來的時候響起的。
蘇琪雙手抱着頭。驚恐地看着面對着她而站的謝章溢濃密的黑髮下突然冒出一股鮮血,那股殷紅的鮮血順着他高高的鼻樑流下,然後他整個人瞬間就軟了下去,睜開眼睛在她面前倒了下去。
“謝章溢!”蘇琪聽到自己異常驚恐慌張的聲音從自己沙啞的喉嚨裡喊了出來,她的耳邊已經聽不到周圍嘈雜起來的聲音。時間靜止了,她無力地跪倒在他的身邊,用力地搖了搖他的肩膀,衝着周圍一樣嚇壞的人羣喊道:“誰來救救他!誰來救救他!”
藍渃不知道是第幾次瞪着手機屏幕了,心裡有些不滿,晚自習都快要結束了,期間班主任過來幾次,問了幾遍謝章溢怎麼還沒有回來上晚自習。藍渃都十分抱歉地和班主任說謝章溢有事出了趟校外,剛剛給他打過電話,應該快要回來了。
但是直到晚自習下課,謝章溢都沒有出現在教室裡。心裡開始升騰起一絲不安,藍渃站在寂靜的走廊上掏出了兜裡的手機,沒有一個未接來電,也沒有一條信息。嘆了口氣就將那串熟悉的號碼撥了出去。
“喂?”電話那頭是一個女人的聲音,藍渃有些緊張地握住了手機,那聲音有些熟悉,像是……“喂,藍渃嗎?我是蘇琪。”
“哦,蘇琪姐,你現在和謝章溢在一起嗎?”藍渃看了看左手腕上的表,已經很晚了。
接着藍渃就聽到的那頭傳來了蘇琪帶着哭腔的聲音,“藍渃,你聽我說,謝章溢他……他現在還在醫院裡搶救……”
衝到校門口的時候,保安大叔正在準備關掉學校的門口的大鐵門,藍渃伸手擋住了保安大叔的動作,一句話都沒說就衝出了校門。保安大叔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喂,這位同學,這麼晚了你跑去哪裡!學校有宵禁,要關門了!快點回來!
藍渃耳邊聽不到任何聲音,在掛了電話之後有了短暫時間的耳鳴,腦袋裡都是嗡嗡嗡的聲音。大半夜的在大馬路上根本就打不到車,只能拽緊書包一路狂奔着,臉上佈滿了密密麻麻的汗水,順着臉頰滑進衣服裡。
心裡一直都有一個聲音,一定要有一個聲音來告訴自己謝章溢會沒事的,不然她一定會立刻就在馬路上大哭出來。她害怕得要命,就怕謝章溢就這麼倒下去了,那她就什麼都沒有了,身邊她愛的人就一個都沒有了。
又來到了這家醫院,這一個蘇忱曾經待過的醫院,有時候她真的覺得醫院就像地獄,一踏進這裡面她全身的細胞都恐慌起來。走廊上蘇琪忐忑不安地來回走着,臉上都是幹掉的淚痕,麻麻癢癢的很難受,但她顧不上這些。
看到藍渃出現在電梯口,蘇琪的眼淚又忍不住了,她連忙走過去抱住藍渃,在她的頸間嗚嗚地大哭着,“對不起!藍渃對不起!我不知道會這樣,都怪我,都怪我他纔會這樣……”
藍渃忍着淚,雙手緊緊地抱住蘇琪的肩膀,“蘇琪姐,你別這麼說,謝章溢就是個蠢貨,就怪他自己!他怎麼這麼笨,打不過就跑啊,幹嘛非得和人家硬碰硬!”
話音剛落,藍渃就感覺到有一道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她擡起頭看了眼一直站在手術室邊上的那一位妝容精緻的女人,她也正在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
藍渃不知道自己和謝章溢的媽媽第一次見面會是在這樣的場合,她看起來很年輕很漂亮,臉上和謝章溢一樣也有一對可愛的酒窩,她溫柔的眼睛看起來平易近人,但是此刻她的雙眸裡都是焦急的水霧。
和謝章溢如此相像,不用蘇琪多做解釋,她都已經知道那個女人就是謝章溢的媽媽,果然,蘇琪循着她的眼神看去,便說道:“我剛送謝章溢到醫院,就打電話到他家裡通知他媽媽了。”
謝母看到藍渃的第一眼就被她吸引過去,這個女孩就是自己的寶貝兒子嘴裡常常唸叨的姑娘吧,還真的和想象中一樣。清純,可愛,直爽,卻又善良。
“伯母……我……”藍渃想到自己剛纔說出的那些氣話,這些話在謝章溢媽媽面前說出來,多少讓她覺得自己有些大不敬。
謝母只是搖了搖頭,安撫般地將手落在她的肩頭,說:“什麼都不用多說,我們在這裡一起祈禱謝章溢能平安地度過這次難關。”
藍渃將到了嘴邊的話嚥了回去,點點頭,眼睛直直地盯着手術室門上那依然亮着的燈。
幾個小時過去,謝章溢躺在牀上被推了出來,他的眼睛緊緊地閉着,鼻子裡插着氧氣管,臉色蒼白得不像話。
醫生將口罩拉了下來,看着謝母,眉心緊皺,“謝夫人,謝章溢這孩子幾年前留下的舊傷還沒有完全康復,他現在腦袋又受到重創,情況有些不容樂觀啊。你讓謝院長去聯繫聯繫國外的腦科專家吧,我這醫院的條件實在有限啊。”
藍渃一聽連忙擡起頭看着醫生,伸出手拽住醫生的袖子,一臉的焦急,聲音都不由得顫抖着,“什麼舊傷?醫生,謝章溢到底有沒有事,你倒是說說啊!”
謝母攔下藍渃,將這一個令人心疼的女孩子緊緊抱在懷裡,眼裡的熱淚也在慢慢地沉積,“藍渃,你別問了,醫生也是沒有辦法了。我現在就讓謝章溢的爸爸聯繫國外的腦科專家。”
“你讓謝院長儘快吧,不然謝章溢很有可能會淪爲植物人,到時候……唉。”醫生看了一眼謝母,搖着頭不再說下去,便獨自走開了。
藍渃睜大眼睛,不可置信地搖着頭,謝章溢到底經歷過什麼,謝章溢身上還有什麼是她不知道的!爲什麼會這樣,還有三個月就高考了,爲什麼要在這個時候出現這種事情!老天,難道你真的要把我身邊的人都搶走嗎!我不服!我痛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