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子昂入獄後,黎瓊變得沉默了許多,時不時會給陳子昂寫幾封信,說一些自己正在經歷地故事,她告訴陳子昂,她在今年考上了陳子昂在北京的那所高校的研究生。原本想要考那一間學校只不過是爲了能和陳子昂在一起,但是現在,只能自己一個人穿梭在校園裡,看着別的情侶牽着手走過,總會覺得難受。
陳子昂偶爾會給黎瓊回信,說他在裡面認識了幾個好友,說他在裡面表現很好,獄警說有可能會減刑。
日子平平淡淡地過着,不過經歷了什麼,失去了什麼,總會有所收穫。
謝章溢在西藏給藍渃寄來了一封信,在這個時代還寫信,讓藍渃有點吃驚,但是寫信這種方式也不失爲一種溝通情感的好方式,畢竟信件可以更好地保存着。
信封裡只附帶了一張照片,照片上是珠穆朗瑪峰的封頂,謝章溢穿着衝鋒衣,戴着墨鏡舉着一面旗幟,上面寫着他和藍渃的名字,他對着鏡頭爽朗地笑着,樣子英俊而大氣。
原來兩年多沒見,謝章溢真的變了許多,他不再是那個悶悶不樂有什麼事都藏在心底的謝章溢,他在旅途中找尋到了最真實的自己。
看着照片上笑容燦爛的謝章溢,藍渃嘴角邊也掛上了滿足的笑容,翻過照片的背面,只有一行英文:d.(愛你始終如一)
嘴角邊上的笑隱去,藍渃惆悵地嘆了一口氣,獨自坐在靠椅上,久久不能平息心情。這麼多年了,謝章溢真的一點都沒有忘記自己嗎?已經說了,不要再等,不要再傻,爲什麼他就是不聽?
閆婷婷突然從寢室外面氣喘吁吁地跑了進來,她神色緊張地看着藍渃。說:“藍渃,出事了,出大事了!”
藍渃連忙從椅子上站起來,看着表情慌張的閆婷婷。問道:“怎麼了?怎麼這麼慌張?”
“黎瓊在樓下和人打起來了,誰勸都沒用!”
藍渃一急,都沒有察覺到自己身上穿的是睡衣就穿着拖鞋往樓下跑去,閆婷婷在身後大聲喊她她也沒有停下腳步。樓下的人果然圍城了一圈又一圈,藍渃焦急地站在人羣外踮起腳尖,但卻怎麼也看不到前面發生了什麼事。
這時,聚攏的人羣突然漸漸散開一條道,藍渃疑惑地看着正在朝着她偷笑的同學們,眼睛往前方看去,表情一下子變得驚訝。不,應該是驚喜,甚至還有難以掩飾的羞澀,她雙手捂住嘴巴,一時之間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杜弘一。總是會做出很多讓人哭笑不得的事情。
她所深愛的那一個調皮的杜弘一,就在人羣的盡頭,騎着一匹白馬,朝着她溫柔地笑着。看到她頭髮沒梳好,穿着睡衣拖鞋的狼狽樣子,杜弘一有些啞然失笑,但是他還是留着滿心的愛意騎着白馬朝她走過來。
藍渃捂住嘴巴忍不住哈哈地大笑起來。看着她那樣杜弘一差點沒笑場,但想到這是自己的求婚現場,就不要將自己逗比的一面表現出來了,立刻就憋住笑露出優雅地笑容朝藍渃走去。
白馬在藍渃面前停下,杜弘一跳下白馬,在藍渃面前單膝跪地。臉上帶着戲謔的笑意,眼神卻包含深情,他擡頭看着藍渃,說:“睡衣公主,白馬王子要跟你求婚。”
藍渃已經笑到肚子痛。看到杜弘一有些無辜的表情,她喘了喘氣,纔將笑憋了回去,伸出手推了杜弘一的額頭一把,笑道:“弘一你真能鬧,能不能不給我丟臉昂?”
杜弘一白了她一眼,咬牙切齒地抓住她的手,低聲道:“這麼多人你給點面子,趕緊答應我的求婚!”
“答應他!答應他!答應他!”圍觀的校友都十分善意地起鬨着,在今天下午的時候很多人都看到這相貌俊朗的酷哥在這裡準備着,拉着一匹白馬樣子十分傻,說是今晚要和初戀女友求婚,要大家一定幫忙。
這是肯定,大學裡最多的就是這樣的好心人士,促成一對情侶也未免不是好事。起鬨聲越來越大,藍渃笑着捏了捏杜弘一的臉頰,笑道:“好啦,不嫁你我還能嫁誰啊。”
杜弘一笑着站起身來,當着衆人的面輕吻她的臉頰,將藍渃擁進懷裡的那一刻,真實的觸感和溫暖的體溫讓他知道,這不是夢。
嗅着他身上熟悉且讓她迷戀的氣息,藍渃張開嘴狠狠地咬了一口他的胸口,杜弘一疼得倒吸一口冷氣,卻將她抱得更深。
人羣散去,杜弘一牽着藍渃的手走在校道上,心裡滿是感慨,藍渃想到剛纔的場景就是忍不住笑,問道:“你那匹白馬去哪裡借來的啊?”
“我買的啊,就爲了跟你求婚的。”
“幼稚,還是和十三歲的小孩子似的,一點沒長大,你說你是不是幼稚。”藍渃笑着說道。
杜弘一好脾氣地笑了笑,眼睛看着她如水的雙眸,低頭在她脣邊輕吻,說:“到底誰幼稚,這不是你所期待的夢中的求婚方式麼?”
藍渃頭一歪,瞬間表情變得很囧,弘一啊弘一,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你竟然都還記得。
2005年小學還沒有畢業,他們還是經常會吵架的同桌,那天兩個人難得沒有再爭吵,離畢業的日子也所剩無幾了。
杜弘一的臉貼在桌子上,眼睛卻在偷偷地看她,藍渃肉嘟嘟的臉看起來很可愛,很想伸出手去捏一捏,但是自從上一次捏她的臉之後,藍渃一個星期沒有和他說話,杜弘一就怕了。
“喂,藍渃,你到底有多討厭我啊,總是對我冷冰冰的。”杜弘一悶悶地說道。
藍渃用眼神瞥了他一眼,說道:“我對什麼樣的人就用什麼樣的方式,怎麼樣?”
“我也是冷冰冰的麼?”
“對啊,你總是板着張臉,誰敢和你說話。”
“那你還跟我說話。”杜弘一繼續看她。心情卻變好了。
藍渃將書翻到了另一頁,假裝漫不經心地說道:“我那是同情你,看你可憐。”
“那你喜歡怎樣的男生啊?”杜弘一想了許久,纔敢問她這個問題。生怕她被問生氣了,就不理他了。
但藍渃並沒有生氣,而是託着腮甜甜地笑着,看着窗外搖曳的樹枝,陷入了幻想,說:“我喜歡,白馬王子那種類型的,身材高大,相貌英俊,最好還有好看的笑容。潔白的牙齒,手指乾淨而修長。真期待我長大之後我喜歡的白馬王子能夠騎着白馬來向我求婚,那該有多浪漫啊。”
“靠。你有公主病吧。”杜弘一忍住笑,實在是搞不懂女孩子的腦袋裡到底在想些什麼。
白馬王子,那是童話故事裡纔有的人物。這她都信?幼稚,幼稚啊。
但她的那些話卻一直被記到了現在,興許那些話只是當時她的隨口一說。現在想起來幼稚的成分只會增加沒有遞減,他也考慮了好久到底以什麼方式跟她求婚,各種浪漫的,溫情的,終究比不過這她嘴裡所期待的。
是要回到最初。最初愛上你的時候,聽你說的那些話,記住你期待的每一件小事。或許我杜弘一沒有你想象中的白馬王子那般完美,但是我一直努力做到最好,我就想跟你過一輩子,除了你之外誰都不行。
藍渃聽他說完。一直忍着淚的她破涕而笑,她幸福地撫摸杜弘一的臉頰,輕聲說:“笨蛋,白馬王子那是我過去的公主夢,哪個女孩沒有做過公主夢啊。你還記到現在。說你笨你還不承認。”
“我承認。”杜弘一笑道,伸出手揉了揉她的發頂,說:“和你在一起這麼久,多聰明的人都會變笨的。”
“喂,你什麼意思啊,再胡說我揍你!”藍渃說着,張牙舞爪地朝着杜弘一撲了過去,杜弘一將她抱了個滿懷,將她禁錮在自己的懷抱裡,低頭看着她紅通通的臉頰,氣息變得**,“媳婦,咬我。”
“啊?”藍渃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我幹嘛咬你?”
“因爲我很好吃。”杜弘一說着,便低頭朝她的雙脣吻了過去,張開牙齒輕輕地咬住她溼滑的脣瓣,腦海裡眩暈的一片,但是內心卻還是如第一次接吻的激動,心跳砰砰砰,拜託,能不能不要跳這麼響啊。哈哈。
杜弘一竟然也會臉紅,當他鬆開藍渃的時候,藍渃巧妙的發現了他的羞澀,他滿足地看着她的臉頰,表情認真地說:“我不能只侷限於此了,我要跟你滾牀單。”
“噗——杜弘一你找死!”藍渃說着朝他的手臂狠力地掐去。
“喂!很痛好不好,你還真捨得。”杜弘一委屈地揉了揉手臂內側,臉上卻是一臉的笑意。
終究是回來了,之前所有的分離和誤解,所有的傷害和難過,統統都是過去了。還是那句話,過程怎麼哭都行,只要結局是好的。
謝章溢沒有想到再次收到藍渃的來信,竟然是一張紅色的請帖,封面的那個鮮豔的喜字讓他頭痛欲裂。在海拔幾千米的山上,適應着高原反應,卻在這一刻感到窒息。
他想哭,在這個乾燥的地帶他的淚腺卻異常的發達,但是眼淚只是一直在眼眶裡盤旋,倔強不肯落下。
手裡握着那張刺眼的請帖,謝章溢難受地大吼着將它撕裂,紅色的紙片在雪地裡尤其醒目,謝章溢劇烈地喘着氣,白色的霧氣不斷地從嘴裡呼出來。
他知道在這一刻不能再挽回什麼了,即使自己爲她做了所有的改變,即使他也爲了忘記她做了很多努力,但終究迎接他的還是這顆紅色的炸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