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嬪之中位份最低的一個佳麗的重病,至少在表面上,還沒資格影響到採選,人選確定前的最後一場挑選的結果下來,忠勇伯嫡女蘇如染理所當然的與一大批人領到了出宮的懿旨,如今桂華宮裡剩下的人不過是小沈氏、宋氏、顧氏與端木氏等寥寥幾人,一時間宮內宮外議論紛紛,三日之內,太子妃並良王后就要塵埃落定,這三日,謠言正洶,整個帝都都暗流洶涌。
宮門前,早有忠勇伯府的馬車在等着,護送的人赫然是蘇如染的堂兄蘇如峻,蘇如染看到他十分驚訝:“堂哥你怎麼來了?”
“哦,本來該是如鋒來,只是他臨時有事,所以換我來。”蘇如峻溫和的笑了笑,他已經被過繼到了蘇萬澤名下,算起來一般是嫡出,倒比從前開朗了許多。
蘇如染正要說話,卻看向了不遠處,蘇如峻正要隨她目光看去,她卻趕緊跳上車:“多謝堂哥,咱們走吧!”等她進了馬車,蘇如峻轉頭看去,卻見一駕寧王府標記的馬車,正轆轤揚塵而去,他皺了皺眉,對車伕道:“回府!”
回到府中,蘇如染不及更衣喝水,便直入後堂回話,不出她所料,果然安氏已經陪着泰安郡夫人在等了。
“好孩子,你才從宮裡出來,先去沐浴更衣,再吃點清粥,嬸子不急。”安氏固然心急如焚,但她也覷見了泰安郡夫人眼裡的心疼,忙笑着道。
“謝嬸子體諒,侄女並不很累。”蘇如染笑了笑,到底在泰安郡夫人開口後行了禮,回房去收拾了。
“可憐見兒的,這孩子進宮去住了才一個月不到,看着下頷倒尖了一圈!”安氏見她出了門,臉上笑容立刻不見了蹤影,向泰安郡夫人感慨道。
泰安郡夫人嘆了口氣:“染兒左右是去點個卯的,繪兒卻從小養在宮裡面,雖然說是太后膝下,這兒沒外人,說一句實話,怎麼也是寄人籬下、看人眼色罷了!說起來,咱們家嫡女那是何等的精貴?要說委屈,繪兒纔是委屈!”
“這都是被她父親兄長連累……”
“弟妹這話我就不愛聽了,你心疼繪兒,可也疼一疼鐵兒他們呀,他們又不是不疼妹妹,也是趕上了……”泰安郡夫人眼眶微微一紅,她如今膝下只有蘇如染一個親生骨肉,早先也是有嫡子的,可蘇如染的那個哥哥堪堪長成時就夭折了,連着泰安郡夫人大病了一場,險些救不回來,多虧了顏大夫醫術高明,所以她纔對庶女蘇如縹特別上心,覷着安氏膝下兩個嫡出的子嗣,心裡說不出來的羨慕,是以泰安郡夫人固然疼愛蘇如染和蘇如繪,卻難免更看重男子。
安氏也知道她這點心病,不免暫時按捺下采選之事,柔聲勸慰了她幾句,自己也漸漸落下淚來,又怕蘇如染一會過來看見兩人面有淚痕心生懷疑,索性着人打進水來重新淨面勻粉。
又過了片刻,蘇如染換過裡外三新的衣裙進來,擦得半乾的長髮只拿一支長簪挽了,神清氣爽的走了進來給兩人行禮。
“快坐着說。”安氏忙道。
蘇如染笑着謝了她,泰安郡夫人見她面色不似不愉,心裡暗鬆了口氣,口中卻嗔道:“出來見長輩,也不把頭髮全擦乾了,女孩子家家,竟只用一根長簪敷衍,打量着你嬸子好.性兒,不與你計較呢?若是別人傳了出去都說你沒規矩,怠慢了長輩!”
“瞧你!女兒纔回來,就忙不迭的教訓上了!”安氏哪裡不知道她的心思,笑着拍了她的手一下,和藹道,“嫡親的侄女兒,她閨房裡我都去得,如今還挽了支長簪有什麼失禮的?偏你規矩緊,沒得拘壞了孩子!”
說着又嗔蘇如染:“你這孩子性兒也急,叫你好好的沐浴更衣再來說話就是,左右今兒若是趕不及了,嬸子明日再來也使得。如今雖然是春日,可有道是春捂秋凍,到底不同伏天比,怎麼也不擦乾了再過來,也好多歇歇?如今既然來了,也不要拘束,只管叫你身邊人拿帕子來,一邊擦一邊說,溼發這麼挽着,仔細在頭上捂出頭風來!”
蘇如染嚇了一跳:“這樣會起頭風?”
“這可未必不會啊!”安氏正色道。
蘇如染二話不說,擡手就拔了長簪,頓時一頭烏髮散下,泰安郡夫人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對安氏道:“這也就是自己家嬸子在這裡,若有外人,瞧瞧她這舉止可還有三分閨閣之中應有的儀態?”
“外人不知道不就成了?”蘇如染撇嘴,“莫不成母親還要出去說嗎?”
“你妹妹在宮裡到底是個什麼模樣?”泰安郡夫人見安氏雖然主動打趣,目光之中卻隱隱有焦灼之意,哪還不知道她的心思?嘆了口氣,輕聲問道。
蘇如染果真挑了張繡凳坐了,吩咐使女替自己擦着長髮,聞言將蘇如墨出宮後的大致情形說了一下,尤其說到了長樂殿上之事:“……嬸子放心,我看啊想叫如繪吃虧沒那麼容易,那小沈氏還有一位沈淑妃在宮裡,如今還是主持採選的妃子之一呢,照樣叫如繪給套上了。”
“沈淑妃竟然沒去長樂殿?”安氏和泰安郡夫人對望了一眼,卻皆十分驚奇。
“她沒去。”蘇如染點了點頭,“那天我本來也在等淑妃去替小沈氏解圍呢,可淑妃始終都沒到,不但淑妃,還有德妃、劉修儀,都託了辭未至,把此事推給了皇后娘娘一個人。”
安氏皺眉道:“劉修儀年輕,膝下沒有子嗣,陛下越過了從一品的兩位夫人並正二品的三妃,點了修儀陪同皇后、淑德二妃主持採選,一則是因爲貴妃娘娘懷孕不便勞神,而與貴妃交好的德妃娘娘去年年末纔開始接觸宮務,恐不是皇后並淑妃對手;二則是因爲之前太后和陛下私下答應不叫劉家再有女兒進宮,而劉家雖然不曾與衛家般被下旨不許女子進宮,但這些年來參加採選的女兒次次都是落選,這一回雖是劉家自求不進宮,但爲了給劉家面子,陛下只有親自指劉修儀主持採選,免得劉家九小姐落選傷了顏面,或者叫人猜測劉家失寵;三則卻是爲了……所以劉修儀在這之前,自然不會主動去趟宮裡任何混水,她越是沉住氣,陛下才越是中意她。”
她頓了頓,與泰安郡夫人交換了一個眼色,彼此眼中有着難以察覺的笑意。
蘇如染聽着卻急了:“三則是爲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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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今天實在實在太鬱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