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千昭倒是沒想到何媛對他的敵意竟然這麼明目張膽，面子上也不好意思跟一個姑娘計較，也就只看着她，沒說話，何媛刻意的往他身後看了看，笑了下，“真沒帶啊……”，弄得一屋子的人都挺尷尬的。
大家面面相覷，這個時候誰都不好說話，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程千昭是吧？”有個男生突然出聲了，程千昭有些驚奇，往聲音的源頭看過去，是之前那個跟他對視說不上來什麼感覺在人羣中顯得格格不入的男生，聲音也挺好聽的，“對。”他生硬的應了一聲。
“我叫萬陌，二班的。”萬陌走到他跟前，眼神有些漠然，程千昭心裡直犯嘀咕，也不知道這男生是敵是友，這會兒趕着趟兒跟他說話，有什麼意圖，他們同班同學都沒人說話呢，再一看一旁的何媛，臉色是有點兒不好。
程千昭輕輕的“啊”了一聲，不知道說什麼好，“我是一班的。”他對這人有印象，長得挺好看，因爲自己的取向問題，對長得好看的男生都有印象，但是這個人一直挺冷漠的，看起來脾氣也不屬於太好的那種，他沒想過主動招惹，沒想到這個時候萬陌突然跟他說這些，他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迴應。
外圍的人插不上嘴，內圈的人各懷目的，程千昭覺得今天就應該直接拒絕何媛，再壞的場面都經歷過了，還能有什麼呢，這會兒倒是體會到了進退兩難。
“我聽說你大學在工大啊，你們兩個很近的，阿萬在體大。”一旁一個一直沒說過的話的男生也加入了他們的談話，程千昭隱約記得，高中那會兒在樓道碰見萬陌的時候，這男生總在旁邊，他們兩個應該是很要好的朋友，他這話倒是引起了程千昭的注意，他轉過身去看萬陌，“真的？你在體大？”
萬陌點點頭。
程千昭笑了下，“那倒是挺近的，就隔了條馬路，但我沒見過你。”
其他人注意力已經不在這邊了，都各玩各的去了，何媛看了程千昭半天，覺得自己的氣並沒有出順，但又有些無可奈何，也走開了，眼不見心不煩，原本是打算讓他當面出醜，做回衆矢之的，但是一直不怎麼說話的萬陌竟然幫他解了圍，也不知道是故意的還是無意的，看他們的樣子也不像是之前就認識的。
後來說話的那個男生對程千昭笑笑，“我叫李彥。”程千昭也回了個笑容，“我記得的，雖然不認識，但是知道名字。”
他們三個理所應當的坐在了一起，一大羣人哄搶着點歌，沒什麼人注意這邊，李彥順手把桌子上的一個手機拿起來，遞給了萬陌，萬陌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似的看着他，李彥對兩人笑笑，“你們應該留個聯繫方式啊，反正還沒離校，也能約着吃頓飯什麼的。”
程千昭覺得這個李彥有點兒奇怪，當然，萬陌也很奇怪，他竟然接了手機，打開輸入新聯繫人的頁面遞給了程千昭。
“你不是體大的嗎？”程千昭邊輸入自己的名字和電話邊問李彥。
李彥搖搖頭，“我沒那麼好的身體素質，他們學校每天的訓練量都很變態。”
程千昭笑了下，把手機還給了萬陌。
萬陌看了他一眼，才接過去，手上點了幾下，沒一會兒，程千昭的手機就響了，他才明白剛纔萬陌在做什麼，看了眼手機上的號碼，又看着萬陌，“這是你的號？”
萬陌“嗯”了一聲。
程千昭一方面覺得這兩個人奇怪，另一方面覺得這兩個人難得，何媛不可能不把他的事大張旗鼓的宣揚一下，萬陌和李彥在得知一切情況之後，還能這樣對他，而且不僅僅是私下，程千昭覺得挺仗義的。
他把萬陌的號碼存好後，把手機放進口袋，把目光投向正在唱歌的同學。
“你今天怎麼回事？那麼多管閒事。”萬陌擡頭看着坐在自己家裡玩手機的李彥，明知故問的反問了一句，“什麼？”
李彥把手機放下，看着他笑了，“雖然搞不明白你的最終目的，但是兄弟我幫你一把，仗義吧？”
萬陌斜眼看了他一眼，“我沒什麼最終目的，純粹覺得那女生太過分了。”
“我知道，我知道。”李彥安撫他，“那女生，是叫何媛吧，是挺過分的，好像就因爲被程千昭拒絕過一次。”
“拒絕？”萬陌想起程千昭的樣子，看起來挺能忍耐的性格，就算是拒絕了一個女生，應該也不會讓對方太難堪，爲什麼何媛這都過了四年了還揪着他不放？
“對啊，聽說原因就是自己不喜歡女生，然後那個何媛就一改之前喜歡他的態度，做了很多過分的事，把他的秘密宣揚出去，添油加醋的，弄得程千昭差點兒高三都待不下去。”
“恐同？”萬陌腦子裡出現這個想法。
“大概是吧。”李彥把手機鎖了屏，“我記得那會兒我跟你說過這事兒，鬧得挺大的，不過你總訓練，不經常在學校，估計忘了。”
萬陌仔細回想了一下，好像有點兒印象，但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李彥是不是真的跟他說過。
如果那個是反同的話，程千昭高三估計過的夠嗆，能考上工大也不容易。
“你聽說了嘛？”徐嘉譽拿了杯咖啡放在自己桌子上，隨便問了句。
“聽說什麼？”程千昭原本坐着發呆，聽他說了這話直起身子來。
“學校附近發生了好幾起失蹤案，各類行業的人都有，因爲距離咱們學校近，這事兒越傳越大。”徐嘉譽興致盎然的解釋道。
“啊……是嗎……”程千昭卻興趣懨懨。
徐嘉譽感覺程千昭一回來就不怎麼對勁兒，但算不上生氣，就是總出神兒，“你前女友今天又作妖了？”他實在沒忍住問了一句。
程千昭揉了揉頭髮，嘆了口氣，“沒作起來，被人扼殺了。”
徐嘉譽倒是有些驚訝，“誰？你們班同學？”程千昭跟他說過之前班裡每個跟他關係好的人，但是鑑於之後這些人的表現，應該沒人會這樣幫他纔對，畢竟何媛在某些方面其實很會做人，誰都不願意得罪她這樣的人。
“不是。”程千昭拿起桌子上自己的水杯，喝了口水，“別班的，不是很熟。”
徐嘉譽想了一下，笑的有些詭異，“女生？”
程千昭斜眼看了他一眼，“不是。”
“啊。”徐嘉譽做恍然大悟狀，“男生啊。”後面的音拖得有些意味深長。
程千昭也沒解釋，懶得解釋，他有點兒心煩，不是因爲何媛，何媛還算不上讓他心煩的理由，宿舍只剩下他和徐嘉譽兩個人，凌剛和李琦收拾好的行李放在地上，他們去辦公室辦理就業離校手續了，李琦的家人剛好過來有些工作上的事，李琦這段時間不在宿舍住，凌剛和女朋友說了自己要回家工作的事，女朋友一直鬧情緒，他們在外面租着一套房子，凌剛走之前的這段時間應該都在女朋友那兒。
離畢業越近程千昭就越心慌，他的父母都很獨斷專行，如果他找不到合適的工作就要被安排進自家的公司，程千昭不想在父親手下做事，但是當時選這個專業也不是因爲興趣，就是因爲不想學父母想讓他學的工商管理，隨便報的一個。
真的走到了人生的十字路口，他才發現自己一直沒有做好準備，純粹是在死磕，沒有實力跟父母唱反調。
自己太幼稚了，其實沒有靜下心來考慮過以後的事情。
大概有半個月沒給媽媽打過電話了，他拿起手機打開通訊錄，劃拉了半天，看到了萬陌的名字，突然想起了那個人的臉。
是長得挺好看的男生，眉眼中總有一種不符合同齡人的淡漠，大概是因爲名字起的不好。
程千昭嘖了一聲，準備把他的號碼刪除，調出頁面之後，卻遲遲沒點下去，雖然以後也不大可能再聯繫了，但是……
“我靠！”旁邊一直沒說話的徐嘉譽突然喊了一聲，下了程千昭一跳，捂着胸口看着他，“你幹嘛啊？中邪了？嚇死我了。”
徐嘉譽看着電腦飛快的打字，眼睛都沒往他這邊看，“他奶奶的！網上這孫子把跟我說好的裝備賣給別人了！”
程千昭嘆了口氣，突然有點兒想念四個人的日子，起碼這會兒凌剛的枕頭已經砸在徐嘉譽的臉上了。
他低下頭看自己的手機，嚇了一跳，正在通話中……
“我靠！”他小聲驚呼了一下，剛纔被徐嘉譽一嚇把萬陌的電話撥出去了，這不算什麼，問題是……那邊接了。
他把手機慢慢舉到自己耳朵邊上，底氣不足的“喂”了一聲。
“嗯。打錯了？”萬陌的聲音在電話裡聽起來比正常生活中低沉，不過也很好聽，大概就是最近流行說的那種“低音炮”，程千昭的聲音也挺好聽的，經常有人這麼說，但是此刻程千昭卻覺得，那一定是因爲他們沒有聽過萬陌的聲音。
“啊，對啊。”程千昭有些尷尬，離開椅子站起來，“不小心撥過去的，沒打擾到你吧？”
“沒有。”萬陌在那邊好像伸了個懶腰，聲音有點兒細微的變化。
程千昭撓撓頭，“你……準備睡覺了嗎？”
“不是。”萬陌的聲音又清晰了一些，“剛下樓跑了一公里，纔回來洗完澡。”
洗澡啊……程千昭腦子裡呈現出萬陌赤身裸體的樣子，不知道他身材怎麼樣，不過……學體育的，脫了衣服應該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