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陌沒回答也沒說其他的話, 甚至連眼神都不在程千昭身上逗留了，不曉得在想什麼，程千昭有點兒坐不住, 動了動身子, 想說些什麼, 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你這話不能這麼問。”萬陌說, “我要跟你好好說清楚, 應該說，我是你男朋友。”
“啊？”程千昭一時半會兒還沒反應過來，迷迷糊糊的, “什麼意思？”
“字面意思。”萬陌說。
程千昭愣了一下樂了半天，萬陌也沒埋汰他, 就讓他自己樂着。
“我跟你說。”程千昭拍了拍萬陌的肩膀, “咱們兩個指不定誰是誰男朋友, 你話可別說得太絕對了，到時候輸了別哭。”
“你怎麼分勝負啊？”萬陌說, “打一架？”
“跟你打我也未必輸，你可做好給我暖牀的心理準備。”程千昭沉重的心徹底擱回肚子裡了，整個人很舒坦。
正在怎麼打這件事情上糾纏的時候，兩個人同時聽到了敲門聲，程千昭看看萬陌, 發現他也是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 估計也不知道誰會在這個時候來他家。
萬陌起身去開了門, 看到了站在門口揹着揹包正東張西望的李彥, “你……你怎麼來了？”率先愣了愣。
李彥沒顧得上欣賞萬陌疑惑還帶點兒震驚的表情, 略過他擠進房子裡，“凍死我了, 你怎麼開門這麼慢啊？”說完話以後纔看到站起身來看着他的程千昭，愣了愣。
“你好。”程千昭笑着跟李彥打了聲招呼。
“你……好。”李彥禮貌的回了一句，然後眼神往身後正在關門的萬陌飄去，“我這是不是……來的不是時候啊？”
萬陌咳了兩聲，指了指沙發旁邊的人，對着李彥說話，“程千昭，你們之前見過的。”
然後又指着李彥，對程千昭說話，“這是李彥，我朋友。”
“嗯。”
兩個人面對面禮儀式的笑着點了點頭。
萬陌知道，李彥表面上看起來雲淡風輕，心裡肯定一大羣草泥馬呼嘯而過，如果此時程千昭找個藉口離開，李彥絕對會爆發，一股腦兒問出一大堆問題。
“我去燒點兒水，你們先聊。”程千昭說。
李彥放下自己的揹包，非常欣慰的對程千昭笑着，看着他走遠，兩步走到萬陌身邊，手下使勁兒拽了拽萬陌的胳膊，“你他媽快給我說這是怎麼回事兒？！”
李彥平時不會說這種話，今天估計是被嚇着了，或者是，逼急了。
“這種情況還需要說嗎？”萬陌慢條斯理的脫離李彥的魔爪，坐在沙發上。
李彥跟過去，“你電話裡怎麼不跟我說啊？！我以爲你一個人孤苦伶仃過了個年，還滿心歡喜想着給你個驚喜過來陪陪你呢，媽的，這會兒只剩驚嚇了。”
“我沒有覺得驚嚇啊。”萬陌搖搖頭。
“我說的是我！”李彥咬牙切齒地說。
兩個人都有一會兒沒說話。
“你怎麼不告訴我呢？”李彥百思不得其解，“最起碼，你應該稍微給我透點兒口風，讓我有點兒心理準備也好啊。”
萬陌笑了笑，“真應該把你現在的樣子拍下來，給我爸媽發過去看看，這纔是家長應該有的樣子。”
“滾蛋！別貧了。”李彥有些氣急敗壞，“我現在真的很生氣，我還是不是你最好的朋友啊？這麼大的事兒你都不告訴我，弄得現在我跟個二傻子似的。”
“我們也沒確定多長時間。”萬陌說，“也不知道怎麼說，事情挺……複雜的。”
“有多複雜？”李彥一臉的不相信，“你們什麼時候開始的？”
“你是說聯繫？還是……”萬陌問。
“聯繫，你們什麼時候開始聯繫的？”李彥問。
“算……那次聚會之後吧。”萬陌回答的有些不確定，仔細說起來，真正開始聯繫除了聚會以後那天晚上的那通電話，就是程千昭穿越以後的一條條短信了，但是事情確實複雜，他不知道怎麼跟李彥說明白，只能這樣含糊其辭。
“我操！”李彥驚呼起來，“是因爲我給你們牽的線嗎？”
“啊？”萬陌愣了一下，然後想起來了，準確說，確實是李彥牽的線，主動幫他們交換的聯繫方式，不然，出不了後面的那麼多事兒，“算是吧。”
“我操！我操！”李彥一拍腦袋，“我以爲我就是個不明圍觀羣衆呢！沒想到我還是個重要NPC啊，就這樣，你都不讓NPC知道進度！”
“你這不是知道了嗎……”萬陌有好長時間沒見過李彥這麼豐富的情緒表達了，“作爲一個NPC，可以瞑目了。”
“滾蛋！”李彥笑了笑，“那你是認真的嗎？”
萬陌剛想說什麼，李彥直接打斷了他的話頭，“我這話問的多餘，你要是不認真也不會讓人家住到家裡來，大過年的還一起過，我該問，你確定他是認真的嗎？你瞭解他嗎？”
“嗯。”萬陌點點頭，“挺了解的。”
應該說是非常瞭解了，不僅瞭解了程千昭，還因爲對方順便了解了自己。
“那就好。”李彥搖了搖頭，挺感慨的，“真是不容易啊，我一度以爲你這輩子會孤獨終老了。”
“什麼話……”萬陌有點兒無奈。
“誒……”李彥突然扭頭看着萬陌，眼睛裡有什麼東西一閃一閃的，但是嘴巴張了半天也沒說出話來，萬陌知道他想說什麼。
“我覺得你現在的狀態有點兒危險，按道理來說，一般直男是不會對那種問題有興趣的。”萬陌說。
“滾蛋！”李彥拍了他一下，站起身來拿了自己的揹包，“行吧，我就不住這兒打擾你們了，我去辦直男該辦的事好了。”
“你不是專門來找我的嗎？”萬陌跟着站起身來，“現在有地方去？”
“你看看你這話問的。”李彥嘖了一下，“明顯就沒打算讓我住下。”
萬陌笑了笑，“房子小，確實不知道該怎麼住。”
李彥斜着眼睛看他，“如昔的課題小組昨天就被召回學校了，我本來是打算先來看看你，再去陪陪她的，現在可以直接去找她了。”
如昔？
哦，李如昔，萬陌記得，是那個李彥一直挺喜歡的姑娘，大學之後跟李彥一個學校，好像還好死不死的報的是一個專業，李彥對她懷着心思好幾年了。
“行吧，你這種雪中送炭默默關懷的做法，距離成功之日指日可待。”萬陌把李彥送到門口。
“借你吉言。”李彥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嘆了口氣，“真是想象不出來你喜歡一個人的樣子啊，行了，別送了，去看看程千昭吧，燒水燒的鍋底都要穿了吧，幫我跟他打聲招呼。”
“嗯。”萬陌點點頭。
程千昭確實在廚房裡，不過是在廚房裡拿着手機玩遊戲，沒開聲音，但玩的很入迷，萬陌走到他身後他都沒感覺。
“你燒的水呢少年？”萬陌說。
“我靠！”程千昭被嚇了一跳，差點兒把手機扔出去，“你能不能出點兒聲啊？！”
萬陌笑着靠在門邊兒看着他，“你躲這兒幹嘛？”
程千昭把手機放回口袋裡，“我不是給你和你的小夥伴充足的談話時間麼，聊得怎麼樣？”
“還行。”萬陌說，“不過沒說不能理解的事情，就是承認了一下我們的關係。”
程千昭沒說話，站在原地。
“李彥算是我最好的朋友。”萬陌說，“你會不會生氣我之前沒跟他說過這件事？”
“不會啊。”程千昭搖搖頭，“以前那麼多事兒呢，你現在敢承認，我就覺得挺不容易的了。”
萬陌的心有一瞬間變得極其柔軟，程千昭是真的懂他，而不是故弄玄虛希望另一個人接受自己而說的“理解”，這個人，是從真正意義上就非常理解他，知道他在感情這一方面會做些什麼，不會做些什麼，以及，現在做到這種地步究竟有多不容易。
他好像有點兒明白李彥最後說的一句話的意思了。
真是想象不出來你喜歡一個人的樣子啊。
什麼樣子？
不就是現在這個樣子麼。
“晚上咱們吃火鍋吧。”萬陌說。
“嗯。”程千昭挺開心的，“行啊。”
“你想吃什麼菜？”萬陌說，“一會兒都得去超市買點兒，過年就等着迎接你了，沒存多少年貨，這會兒也只能指着超市了。”
“沒事兒。”程千昭走出廚房，在客廳“咦”了一聲，“李彥呢？”
“走了啊。”萬陌跟在後面出來回答。
“走了？”程千昭又問了一遍，“他不是專門來找你的嗎？”
“嗯。”萬陌點點頭，“我也以爲他是專門來找我的，實際上是來找他喜歡的女生的，我算是附屬品，屋子裡不好住，剛好就沒留他，他回學校了。”
“那你說吃火鍋，兩個人吃什麼火鍋啊？”程千昭問。
“兩個人怎麼不能吃了？”萬陌有點兒奇怪，“聽你這意思對他走還挺依依不捨的啊。”
程千昭笑笑，“沒有，我剛一直在廚房想呢，他住下來的話，我們三個人晚上該怎麼睡覺啊，誰睡沙發啊？想了半天。”
萬陌瞥了他一眼，“現在就剩我們兩個人了，你想晚上怎麼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