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澈看見小鸚鵡急的滿臉通紅。
他笑了笑,又對着柳氏道:“不過柳氏,到底在道德上,你德行有虧,雖然迫不得已,但是這種事畢竟不好提倡,所以本官方纔說的,不過是爲你掙個道理,這個道理,大家心裡都清楚了就好,相信以後也不敢有人再欺負你。”
“但你確實是文家買來的,不管是什麼原因,既然你們夫妻緣分盡了,這個錢,你還是要出的。”
柳氏和王木匠一同點點頭,他們都相信韓澈會秉公判斷。
韓澈道:“那就要柳氏出一兩銀子,來和文大和離。”
一兩銀子,不多,文家買柳氏的時候本也不多錢。
現在柳氏想走,那正好給回去,也算是合情合理。
文大是再也不敢有異議。
柳氏看下王木匠。
王木匠十分爲難的樣子,因爲一兩銀子,他也沒有了,都被文大給要去了。
王木匠恨的牙齒都咬在一起。
韓澈嘆口氣道:“可憐啊。”
隨後道:“本官以爲,清源縣居民以民風淳樸而自居,什麼是淳樸?各人自掃門前雪,不管他人瓦上霜就是淳樸?!”
“文大虐待柳氏,肯定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可是可有人指責文大救助柳氏?”
“並沒有,當然,這也是朝廷的責任,但是作爲鄰里鄰居,人情這樣冷漠,還要反過來恥笑柳氏,這不是淳樸,是寡廉鮮恥。”
“這件事,所有人都有責任,唯獨本官沒有,所以,你們說這件事要如何收場?”
大人說柳氏應該賠償文大銀子,但是柳氏拿不出來。
大人還說,這件事大家都有責任,只他沒有,爲什麼?他剛來,不懂情況。
所以有責任的人現在應該怎麼做?
韋氏想到了什麼,這麼做,大人肯定更要對她刮目相看。
她擡起手道:“大人,如果不能讓柳氏跳出火海,保護她肚子裡的孩子,那就是我等的責任,我等的羞恥,所以這一兩銀子,我替柳氏出了。”
周圍一陣譁然。
韋氏語氣堅定:“大人,我出。”
說完走到大堂上,從隨從丫鬟的手裡接過一兩銀子,然後交到柳氏的手上:“拿着,好好過日子,以後不要再碰到無賴,再有事,直接來找韓大人做主,韓大人明辨是非,剛正不阿,是個好官,一定會保護好咱們老百姓的”
柳氏喜極而泣,連連道:“謝謝,謝謝,多謝夫人。”
堂上的韓澈則是目光驚訝中還帶着敬佩,臉上都說讚許只色。
韋氏的心,像是要衝鋒陷陣的勇士,此時正好聽到了激勵的戰鼓,更有信心,對柳氏道:“不必道謝,就當是我隨的禮錢。”
韓澈這時道:“夫人果真女中豪傑,見識過人,與旁人不同,善憐之舉,是我輩楷模,真是不簡單啊。”
韋氏都不知道怎麼笑好了。
而這時韓澈又道:“柳氏懷孕在身,這些日子受了許多勞累,快和王木匠回家去吧。”
輕輕敲了一下驚堂木:“退堂。”
“威武……”
韓澈從大堂上下來,這案子就算事審完了。
等他到了後堂,小鸚鵡跟過來,伸出拇指道:“大人,高明。”
韓澈笑着回頭:“什麼高明。”
小鸚鵡道:“奴婢必須承認,之前輕看了大人,就是高明。”
那現在是什麼東西讓他開始高看了。
因爲案子。
爲什麼一個案子,小鸚鵡就覺得他高了?
那是因爲確實高啊。
韓澈嘴角勾起笑容道:“我以前讀書識字,在我身旁講解的,是皇后。”
所以皇后的人,能不高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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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廝連跑帶顛的回到院子裡。
張璁急忙迎上去:“判完了?”
小廝點頭,一臉興奮:“判完了,判完了,現在大傢伙都在議論了,衙門散了,街上可沒散。”
都議論,那判刑的肯定很嚴重。
不是偏向文大了,就是偏向柳氏了。
張璁眯起眼睛道:“放了柳氏吧?”
小廝道:“放了,不出大人所料,讓柳氏交一兩銀子,然後就跟文大和離,幫着通姦的男女,還把文大給打了。”
太好了。
張璁看着前方的明亮,感覺心中出了一口濁氣。
能不好嗎?
這個二百五的書生,盡是書生意氣,通姦的人啊,還能給錢就和離,還能打苦主?
他讓小廝去打聽那邊的情況,等的就是這一刻。
張璁挽着袖子道:“好,太好了,本官這就寫一封奏摺,讓人彈劾他,讓他審判不公,怎麼來的,就怎麼滾回去。”
“哈哈,太好了,以爲一兩銀子少,就能矇混過關嗎?”
他已經非常興奮,腳步都帶風的,就往書房跑。
小廝也追上去,笑道:“那可不,以爲一兩銀子就能逃得過我們大人的手心,那一兩銀子,還是夫人幫忙墊付的呢。”
張璁:“……”
他腳步一下子就停下來,踉蹌一下,差點摔個跟頭,回頭道:“誰付的?柳氏的贖身錢?”
小廝點頭道:“嗯啊,一兩銀子,王木匠沒有,柳氏當然也沒有,夫人付的,還祝他們百年好和,還誇獎韓大人明辨是非。”
“什麼用,能鬥得過我家大人?”
張璁:“……”
他紅着眼睛看着小廝,想了想,還說給了一巴掌。
小廝:“……”
他捂着臉看着張璁:“大人,小的,小的……”
是啊,一個小的哪裡錯了。
是那賤人的錯。
本來打算揭發韓澈,但是最後的錢是他夫人給的,到了上峰那裡,豈不是他支持柳氏和離,豈不是他支持打文大?
明明是韓澈判大案子,但是錢都是他出的。
他出的!
他就這麼被韓澈給綁在一條繩上,彈劾韓澈,就是彈劾自己。
張璁氣的七竅生煙,指着門外道:“韋氏,本官一生清譽,都被你給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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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厚璁正在用晚膳,黃錦來報:“張璁大人求見。”
楊厚璁想了想很久,最後道:“讓他進來吧。”
等張璁見到楊厚璁的時候,屋子裡的飯菜已經撤下去,楊厚璁正坐在陰陽魚後的圓榻上打坐。
張璁跪下來紅着眼睛道:“王爺,咱們動手吧,選日不如撞日,就在今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