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六零 帝王陵,祖神殿
陰斜花一驚,仔細看時,卻沒看見周圍的牆壁有任何異常。他想起來,那老者來時,也是從某個機關壁板上翻過來的,現在想必又是翻回去了。突然眉頭一皺,道:“你看見他被人救走了?既然你都看在眼裡,爲什麼不阻止?
牧之鹿道:“我並沒有看見。和你一樣,我也被迷惑了。但是他身上纏着我的蛇兒,是蛇兒給我發的訊息,對面有兩個人。”
陰斜花道:“既然是有靈獸在,你快指揮它戰鬥,就算看不見人,咱們也要他死。”
牧之鹿無奈道:“晚了。我那蛇兒一時離了我,戰鬥力下降,被對方給斬殺了。剛剛那訊息是蛇兒臨終發來的最後消息。”
陰斜花嘖了一聲,道:“不行啊這個。這不是前功盡棄?”
牧之鹿道:“怎麼前功盡棄?至少我知道了,他從這塊板後面走的——”說着一指對面那塊板,“即使咱們不知道機關在哪兒,可是已經知道這裡頭是空的。”
陰斜花登時興奮起來,道:“明白了。咱們三個合力打破這塊板子,追上老東西,叫他把好東西全都吐出來。”
孟帥懷着愉快的心情往山上走,越走越是不對勁。
這座山乍一看沒什麼,看得久了也看出詭異來了。
首先是異常的安靜。
按理說,他連世界樹那種寂靜到底的死樹林都見過,應該不會覺得其他地方安靜了,但這裡比之黑土世界裡又是一種寂靜。
與其實說寂靜,不如說是寂寞,或者說,是單調。
孟帥從山路上走了一半,突然恍然。這座山上,沒有樹。
也不是全沒有樹,在石階的兩旁,就如同林蔭大道一般,種了兩排高大的喬木,已經長得亭亭如蓋。但大道以外,沒有一棵大樹,只有滿地的野草,偶有灌木,雖然也十分茂盛,但是沒有喬木的支持,就如同沒有主心骨,顯得頗爲寂寥。
因爲眼前有大樹,所以這個情況不易察覺,但一旦察覺,一股不舒服的感覺就冒上心頭。
另外引起不適的,就是石階兩旁的石刻。每隔幾丈就有一對,有石馬、石虎、石獅等等,雕刻雖然栩栩如生,但孟帥總覺得比以往見過的雕刻相比,有一種壓抑的感覺。
懷着難以釋懷的心情,孟帥最終到達了山頂。
山頂一大片平地,上面是鱗次櫛比的建築物,雕樑畫棟,朱欄玉砌。周圍有堆土城牆。正面一座大門,能看到一道石頭鋪成的大路通向大殿。大道兩旁,種着柏樹,葉做深綠,鬱鬱蔥蔥。
雖然這地方看來氣派非常,但和山下一樣,也是寂靜的出奇,簡直一絲活氣也沒有。
進了大門之後,兩旁有兩排石像,個個都是人像,雕刻的很是精緻,但人面都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談不上表情,倒是很莊重。
孟帥看到這些石像,心裡咯噔一下,似乎想起了什麼,再看那大門後面的建築物,尤其是當中的主殿,高大雍容。氣派形制,完全是皇家規格。
等等……
皇家……石像……土山……柏樹……
孟帥一拍大腿,叫道:“我知道了,這特麼是一座陵園。”
陵園,帝王陵所在地。剛剛他走上山來的石階,就是神道,這山上的土牆,想必就是神牆,而前面的大殿,不用問,是帝王寢宮。
原來是帝陵啊……
原本覺得詭異,但一旦明白了緣故,種種怪異都有了解釋,反而無礙了。若是一般人可能對墳墓有些畏懼,但孟帥也算刀頭舔血過的人,哪怕死人?何況是埋在土裡的死人。
難道死掉的皇帝,就不是死人了?倘若說有不同,那麼“他”或者“他們”活着的時候和一般人或有不同,死了之後塵歸塵、土歸土,那就沒有任何不同了。
相反,孟帥的好奇心反而被勾上來了,暗道:這裡是哪個皇帝的帝陵?是不是大齊天子?
其實不必想,也應該知道,這裡必定是大齊王朝,如果他判斷不錯的話,這裡還在龍木觀附近,也就是還在京師。前朝固然有在此建都的,但位置都略有偏移,且國力不如大齊,不能建造這麼大的帝陵。
何況這裡是和龍木觀直接相通的,龍木觀又是田氏的根基之一,如果說他們是守護先祖帝陵的力量,也是順理成章。
不過……看來他們也沒有盡到守護之責。
至少孟帥站在宮殿前這麼久,沒看到一個人,哪怕是個掃地的。按理說既然是當代王朝的帝陵,就算沒有軍隊駐紮,至少有不少守陵人吧?怎麼連帝陵下湖水降了這麼多都沒人出來看一眼?看來是真的沒人常駐了。
都說皇室財政緊張,看來已經扣錢扣到自己祖宗身上了。
按照一般說法,孟帥弄這麼一出,壞了他們祖墳的風水,本來就國運不穩,又出這樣的變故,還沒人察覺,可見是氣數將盡了。
既然到了此地,孟帥難免就要進去看一看。倒也沒什麼別的心思,就想看看這個世界的帝陵,到底什麼樣子?田家當初興盛時的帝王,和現在這些田氏子孫,有沒有不同?
仔細看時,神道對面的大殿,竟然不是唯一一座。在神殿兩旁,竟然各有一座大殿,一共三座。後面兩座明顯看着比較新,而且規模比正中間那座稍微低了一點。
但毫無疑問,這三座大殿都是按照正殿的規模建造的,和中間那座比起來,也並不是正殿和偏殿的區別,隱隱有並駕齊驅的意味。
難道這座帝陵屬於三個帝王?
不是吧?這也太寒酸了吧?
這裡可只有一個山頭。
築山爲陵,這個成本是大了一點,築不起可以築低一點,再不行讓幾位老大合在一個陵園也罷,但至少要保證每人一個山頭吧?都在一座山裡,他們的地宮怎麼安置?難道要疊羅漢麼?好歹也是一朝天子,死後還要睡上下鋪?
好笑的搖搖頭,孟帥還是朝大殿走去。他想要看看其中到底安睡着哪一位或者哪幾位帝王。他對田氏老祖宗沒什麼興趣,更談不上好感,但唯有一位很感興趣。
就是太宗皇帝。
雖然只聽過那位幾次的事蹟,但孟帥心中已經存在了一個天驕雄主的形象,應當不輸於前世常提的秦皇漢武、唐宗宋祖,且還因爲武功蓋世,另有武林大前輩的一面,都值得後世景仰。倘若這裡果然是他的寢宮,孟帥倒真的有心上一炷香。
從哪裡開始呢?還是先去看看最中央的那座大殿,按理說,這座大殿的主人地位最高,倘若有太宗在,應該供奉在這裡。
除非還有另外一位……
迷宮的出口外,長鬚老者捂住心口,盤膝坐在地下,正在運功。另有一人站在旁邊,神色關切,正是田攸。
過了一會兒,那老者睜開眼睛,神色肅然,田攸道:“您老感覺可好?”
那老者呼了一口氣,道:“談不上好,就這樣吧。這畜生的毒性厲害得很
田攸滿面愧疚,道:“都是孫兒出手晚了,讓您遇險,後來又不小心,害得老祖被那鬼蛇臨死犯傷,孫兒萬死不足贖罪。”
那老者嘆道:“你已經做的不錯了。若不是你相助,我哪裡會只被咬一口這麼簡單?早就跟着幾個老兄弟、老侄兒一起去了。”
田攸垂淚道:“是。幾位老叔伯實在是太慘……咱們龍木觀……沒人了……”一面說,一面以袖拭淚。
那老者仇恨之色盈於眼眶,緊接着又露出幾分頹喪,道:“好一羣惡客,不分青紅皁白行此罪孽,還什麼大荒上使,呸,也就是一羣狗強盜。我龍木觀遭此大劫,真是禍從天降。可是這羣惡客要全身而退,卻也沒那麼容易。”
田攸道:“對。咱們早晚有報仇的時候。不過眼下,咱們還是暫避鋒芒吧。他們一會兒就會追上來,我保着您先逃出去,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老祖何必在意一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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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老者緩緩站起,道:“我這把老骨頭,哪裡還能當柴燒?不過是拼了性命,把他們都留在這裡罷了。”
田攸道:“恐怕難吧?那機關早晚要被破了,可指望不上。”
那老者冷笑道:“誰指望機關了?我另有辦法,你可知道我龍木觀建造在這裡,爲的是什麼?”
田攸道:“當然是爲了守護王朝萬代。”
那老者道:“是了。你以爲只憑我們幾個不入先天的老棺材瓤子,就能守護了?我們不過是看守者罷了。”
田攸驚喜道:“莫非另有底牌?”
那老者嘿嘿兩聲,看向田攸,道:“你很不錯。我知道你過去犯下大錯,但這次你已經立下功勞,若能再進一步,保全我龍木觀的香火,那就是天大的功勞,什麼罪過都抵了。這幅刑具,也可以撤了。”
田攸喜不自勝,道:“孫兒一定奮勇當先,爲老祖前驅。”
那老者點點頭,道:“現在,扶我前去……去一個地方,咱們是死是活,田氏是興是衰,就全看今朝了。”